不一樣的回憶?我想,確實是不一樣的吧?在我的回憶當中,沒有戰爭,沒有血腥。
有的只是幻天大陸的美好,美好的就像天堂一樣。有的是師父學富五車的才學,有的是和凌然哥哥策馬奔騰的大好童年。
所以像她這樣再亂世中的親情雖然,很感動,但畢竟我不能感同身受。
“鈺姐姐,你怎麼了?”莫碧暄若有所思的伸出白皙的右手在我眼前晃着。
我這才發現自己剛纔是出了神。
“我只記得小的時候和師父住在一起。沒有戰爭,沒有殺戮。”我的語氣依然平淡。
“有時候遠離了戰亂也是一種幸福。”她的眼角忽然閃過一絲的悲傷。
世人都知道身在帝王家是一種幸福,但是誰又會知曉帝王兒女也會有常人無法體會的哀殤。
我忽然想到什麼:“西門闕呢?他不也是蜀國的皇族嗎?”我的意思是爲什麼他只提到莫幽塵一個人。
莫碧暄怔愣了一下,忽然眼角閃過一絲冷漠:“鈺姐姐,我忽然感到困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去給母后請安呢?”
我微微笑笑,隨即明白了,她不願如實相告。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再多問什麼。
次日早晨,一大早綰青就將我喊醒:“姑娘,你忘了,今天要去拜見皇后娘娘的,如果誤了時辰,恐怕不好交代。”
既然入了宮,就要按照宮中的規矩行事。但是我一向就不喜歡這種繁文縟節,可蜀國的禮節卻偏偏甚多。
我不情不願的起了牀。接過綰青爲我洮好的毛巾,擦了臉。吩咐綰青爲我畫了淡妝。
依然穿的是血紅色的及地羅綺。
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就是這件羅綺,才招致後來蜀國宮中的一場腥風血雨。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結果會是那樣,我是絕對不會穿着它出現在皇后面前。
我和莫碧暄逶迤而去的時候,莫幽塵和燁煜已經到了未央宮門前。
此時再看到那一身俊逸出塵的白影,我雖然心中還是會有一些漣漪,但至少不會表現在臉上。
我儘量避免和他目光有交接。
而他……哼哼,永遠是那副輕描淡寫的表情,不會將任何人,任何事情放在眼中。
清寧皇后,端莊嫺雅,溫柔賢淑,坐在珠簾後面的臥榻上。我們四人紛紛行了禮,她才命人將珠簾掀起。
當看到一身紅衣的我時。忽然表情呆滯的凝聚在我的臉上,然後慢慢變爲恐懼,慢慢複雜。
“母后,你怎麼了。”聽到莫碧暄的聲音,她纔回過神來。右手顫抖的捏着身旁的雕花扶手。
“母后,你不舒服嗎?”某幽塵,上前扶着清寧皇后,典型的孝子。
“母后沒什麼,只是昨夜受了點涼氣。”她的聲音瞬間便的很平靜。不愧是掌管六宮的主人,神情瞬間的變化也會做的如此滴水不漏。
“有沒有宣御醫,還是找御醫看看吧!”莫碧暄也上前蹲在清寧皇后的身邊,他們三個看上去是那樣的幸福。
但只有我心裡明白,事情根本就沒有那麼簡單。我也永遠不會忘記剛纔皇后看着我的眼神。
又不是第一次見到我,爲什麼此時她卻會巋然失色呢?
清寧皇后端莊中無比複雜的眼神再一次轉向我,我被她看的全身不舒服,
於是又躬身:“民女慕容鈺,參見皇后娘娘。”
她忽然再一次面容失色,驚悚的指着我:“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周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我呆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莫幽塵扶着清寧皇后,一臉的雍容:“母后,您怎麼了,她是鈺兒啊,上次在宮中宴會上,您是見過的。”
“來人吶,快,把這個賤人給我趕出去,快誰讓她進來的。”
我滿頭的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兩個宮女上前,早就將我架起,欲往外退去。
莫幽塵忽然走下來,跪在清寧皇后面前,冷冷道:“如果母后不喜歡鈺兒,大可以跟兒臣說明白,何必如此。”
莫碧暄見狀也和莫幽塵跪在一起,滿眼的澄澈:“母后,鈺姐姐真的不是壞人,他可是太子哥哥最喜歡的人啊。”
清寧皇后這才慢慢恢復了常態,依舊盯着我看了好久:“你叫什麼。”
兩個駕着我的丫鬟聞言,識相的放了手,我微微頷首:“民女慕容鈺。”經過剛纔的教訓,我還是學乖了一點。
聽到我話,她好像得到了某種慰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很好,素顏,很好!”
我並沒有聽懂她的意思,難道是說我今天的妝束嗎?
“母后……”莫碧暄小心翼翼的試探着。
良久,清寧皇后站起身來,慢慢的進入內閣:“今日就到此吧,你們先回去。”
“是!”聞言,所有的人有模棱兩可,但還是慢慢退下。
莫碧暄當然不是傻子,一路上都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鈺姐姐,你到底是什麼人?”他的聲音忽然很冷漠。
“慕容鈺啊!怎麼?”我的口氣很平淡。
“那爲什麼母后剛纔見到你會那樣?”
笑話,我要是知道她看到我會那麼討厭我,打死我也不出現在她面前,再說進宮又不是我自願的。
當然,我不可能如是跟她說,一些場面上的工作還是要做的。我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但其實我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也許是皇后娘娘今天心情不好吧?或許是真的認錯人了呢?”
“可是母后從來都沒有這樣失態過。”她還是一臉的疑惑。
幸好莫幽塵及時趕了過來:“鈺兒……”
我回頭看到一身明黃黃的他,龍涎氣息,風度翩翩:“鈺兒,母后的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我知趣的笑笑:“放心,我沒事。”
看我笑,他也笑着:“沒事就好,我還擔心……恩,宮中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不如我帶你看看。”
莫碧暄聞言,早就一臉的燦爛:“太子哥哥我也要去!”
莫幽塵知道她是故意的:“你啊!還是回去照顧好你的駙馬吧!”
聽到“駙馬”兩個字我忽然心中一沉。
“皇嫂,暄兒遵命!”莫碧暄忽然俏笑着對我。
我尷尬的笑笑。
她便轉身和巧燕和巧雲欲離開。順便拉走了站在原地依然不怎麼識趣的綰青。
我們走在御花園裡。雖說已經是九月時分,但御花園的景色依然如同人間仙境。
一時之間,我們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說,我看不透西門闕和蕭燁煜,那麼眼前的這個莫幽塵,我更猜不透。
他既可以如西門闕般糜爛在鶯鶯燕燕的旖旎芳香之中。
又可以一派正氣的告訴我他不是好色之徒。
但有時候卻很孩子氣,就像第一次在宴會上知道他的母后很喜歡我。
但有時候又沉着冷靜,如同即將睥睨天下的君王,就像現在。
“皇上的後宮就只有清寧皇后一個人嗎?”還是我先開了口。但話說出口我就後悔了。似乎這些事情我不應該打聽。
“是的,父皇和母后一直很恩愛。這些年,父皇一直只有母后一個人。”
我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提着羅羣,擺弄着身旁的花花草草。
“鈺兒,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爲你……”
“莫幽塵……”我忽然打斷他的話。我不需要承諾,更不需要一個皇子的承諾。因爲我承受不起,有了曾經的教訓,以後所有的承諾我都承受不起:“我忽然想起來,說好了要教落軒讀書,我得回去了。”
“鈺兒……”他似乎還要說什麼,但再一次被我打斷。
“小孩子,不可以騙他的。”我勉強的擠着笑容,但不知道爲什麼眼眸酸澀,內心翻滾着陣陣波浪。
是哪句話觸動了我內心的傷痕嗎?
莫幽塵沒有再說什麼。一路沉默的將我送到朝霞宮後離開。
我看着那個一身雍容高貴的背影,雖然比不上西門闕。但是依然那樣高大健壯。
我這一生都將跟這個男人度過?再也不會有什麼漣漪?難道這就是我的宿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