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桃源中的生活又過了十多日。
每天聽着竹樓後面的瀑布汩汩之音,還有這山谷中的蟲鳴。清晨的時候蕭燁煜都會吹一首美妙的的曲子給我們聽,那首曲子和當初受傷昏迷時縈繞在耳邊的曲子一抹一樣。美妙的旋律,猶如繾綣在山水之間的一縷清風,在蕭燁煜手指之間來去自如,偶爾氣勢如虹,偶爾音律沉悶,嫋嫋餘音盤旋於天地之間。
我和秦煌坐在桃枝上饒有趣味的聽着。
“蕭燁煜,我決定了,以後要喊你燁”
坐在旁邊的秦煌冷峻的眼眸掃了一眼我並沒有說話。
正在擦着竹簫的蕭燁煜並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淡淡道:“叫什麼都可以。”
“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呢?”我故裝做可愛的樣子,撅着嘴。
“你現在可以說了。”真是一點情趣都沒有,我還不如去捉弄秦煌呢。
“因爲我喊他煜”
我難以置信的把兩隻眼睛的瞪的有銅鈴那麼大,直勾勾的看着着面色依然冷峻的那個人:“秦煌!你終於說了句人話!”
那張不帶一絲溫度的面容忽然慢慢轉向我,眼中掠過一絲的殺氣:“什麼叫做我‘終於’說了句人話”那兩個字似乎是他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我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立刻從桃樹上一躍而下,站到最容易逃脫的地方:“嘿嘿,笨蛋,這麼簡單的話你都聽不懂,就是說在這之前你從來都沒有說過人話嘍。”說完我對着那個一身殺氣的人吐了吐舌頭,撒腿就跑。
後面傳來樹枝被一掌劈斷的聲音,我一邊歡快的“咯咯”笑着,一邊跑向桃花林,論武功我當然不是他的對手,但比起佈陣,就連蕭燁煜也要讚歎我三分。
嘿嘿,秦煌,這回你又要栽倒我手裡了。
我很快的就地取材,布好了用來困住秦煌的桃花陣,躲在一旁的的桃樹下,準備看一場好戲。
但是等了好久,意料中的“曲目”一直都沒有上演。
是不是秦煌真的生氣了啊。
額,小氣鬼,真是個小氣鬼……
正在我準備了無情趣的出去的時候,一個湛藍的身影落在了我面前,留給我一個白髮飄逸的背影:“怎麼?這麼快就等的不耐煩了?”
他微眯着眼睛,抱着兩隻胳膊,慢慢轉過身子。
我一陣驚慌之後輕嘆了口氣,將全身的力氣依靠在身後的桃樹上,賴皮道:“秦煌,我們不玩了好不好?”
“現在才投降?晚了!”話音剛落,一把冷峻的大手殘酷的伸向了我的衣領,活脫脫的將我揪起來。
只感覺腳下一輕自己就已經騰空而起。
我張牙舞爪的喊着“秦煌,你這個無賴,快放我下來。”
身體掠過了桃花林,落在了小樓前面。我被他像個小雞一樣拎到了蕭燁煜的身邊。蕭燁煜那幅“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臉上依然一副漠然,接過黎叔送來的茶水,放在嘴邊慢慢的品着。
秦煌冷峻的面孔依然沒有一絲的溫度,眼裡的殺氣,比他那把“滅魂”劍還要鋒利:“慕容鈺,我……”
我一副嬉皮笑臉的的樣子,抓着他伸出來準備“揍”我的拳頭,裝個小可憐的樣子,聲音越來越高:“秦大哥,秦大帥哥……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行不?”
“這麼便宜就放過你?你也不想想自己這兩天是怎麼對待我的,哼哼……是誰在我的飯菜里加了把鹽的;我的被褥裡什麼時候放了個冰塊;還有……”
我斜睨着眼睛嬉笑着:“就是一個不小心放多了那麼一點點,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嘛……幹嘛這麼小氣啊。”
“我小氣?我……”
“砰……”秦煌的呻吟被蕭燁煜手中茶碗掉在地上的聲音打斷。
我看到蕭燁煜臉色煞白。猛然心中一驚。月圓之夜,今天是十五!
怪不得早上的時候燁就打發着秦煌出去爲他辦買一些東西,是我硬纏着秦煌不放,說明日再陪他一同出去,當時只覺蕭燁煜臉色忽然黯沉,只當是他不高興罷了。沒想到他是知道自己要毒素復發,要擯開秦煌。
我一個激靈:看來這回是真的瞞不住了,蕭燁煜,不管你和秦煌之間有什麼樣的顧慮,但是這個朋友真的對你很好,很好。
“秦煌,你上樓去爲燁拿毯子下來。”我一直注視着蕭燁煜面部表親,並沒有回頭去看秦煌。但後面的身影一直沒有反應,我知道他內心對蕭燁煜不尋常的舉動有很多疑問。
“快去,他上次的傷還沒有好,不能受風。”我轉過身子,遞給他一個甜美的微笑。
他看着我的眼中有很多莫名的東西,但我沒有時間去分析。
秦煌微微一怔上了小樓。
我忙上前扶着蕭燁煜的已經無法支撐的身體:“相信我,不要再懷疑他了,我向你保證,他真的是你的好朋友,用命去換的朋友!”
他臉色發白,俊逸的額頭上有幾顆冷汗滲出,全身簌簌的發抖。
我握住他的手,對上他虛弱迷茫的眼神:“相信我們!”
那把冰冷的手忽然靜靜的將我的手握住,緊得超越了我能承受的極限。我的內心也跟着也一陣沉悶。
我知道很痛苦……
天殘地缺,月圓蝕骨
沒有人能夠承受的住這種疼痛,全身的毒素在月圓之夜驟然變爲幾萬只利劍,將全身的血肉千刀萬剮。
我忽然很恨,到底是誰下得了這麼狠的毒手。
但是時間不容我多想。蕭燁煜的身體已經完全的癱軟在我的懷裡。
“黎叔,冰窟在哪裡?”
黎叔扶着蕭燁煜的手在瑟瑟的發抖,臉頰上早已滲出了幾許汗滴。
“在哪裡?燁療傷的地方!”我繼續吼道。
“在瀑布後面!”
還沒容我去做後面的動作,一雙冷峻的大手就已經將燁煜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那個藍色的身影瞬間經消失在了我和黎叔的視線中。
……
羣峰疊嶂,千峰寒翠,洞中連洞,洞洞相連。
幾丈厚的冰壁猶如上古寒玉佈滿了整個山洞。洞中的景緻奇形怪狀。
如果不懂岐黃、五行之術,我肯定不會相信,外面的氣溫還是陽春三月,但洞中的景緻卻似冬寒臘月。
單薄的外衣在這洞中跟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不懂武功的我,對這冰冷徹骨的寒冷沒有一點抵抗力。
忽然一個手掌在我背上重重一擊,然後一股暖流煜煜流入體內。全身血脈如被溫暖的陽光拂過。原本僵硬的四肢開始慢慢變的暖和。
“謝謝你,秦煌。”我嘴角擠出一個微笑。但看不見後面的人是什麼表情。
“閉目、會神”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聽不出任何感情。背上的那股暖流依然冉冉灌入我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