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了家,家裡沒人,高毅二話沒說就衝進了洗手間。高毅雖然住的是老房子,可是年前的時候,還是狠狠的裝修了一下這破房子。所以,高毅的洗手間異乎尋常的大,最關鍵的是,裡面有一面高2米,寬1米多的大鏡子立在浴缸一側。被高毅一直壓抑着的第三隻眼陡然睜開,讓他都感受到一種從來沒有感受過的,額頭幾乎快要被撐破掉的撕裂感。從第三隻眼裡射出的光線比以往要粗壯許多,接近碗口般大小,擊打在鏡子上。那速度和力量,似乎能將整面鏡子撞破了一般。
預料中的劉亦真,如期而至。“短信的第一階段,你完成的很不錯,你的潛力比我預想得要好得多。雖然第一個任務你還沒有完成,但是我也沒有料到,在剛接觸‘言師’的部分,你就能夠看到半年之後。”劉亦真似乎很趕,剛在鏡子裡面現形便迫不及待的開始交代起來,“現在我手頭上還有些緊急的事情,但是作爲引導者,我有義務讓你明白你這條路未來成就的到底是什麼,‘言師’到底是什麼?儘管我沒有時間,不過,卻有更好的方法讓你去體會什麼是‘言師’,未來的路你該如何選擇。來吧,我的朋友!”寬敞的立鏡裡,劉亦真光滑而白皙的胳膊從鏡子裡伸了出來,手腕翻轉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高毅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握住了劉亦真的手,鏡中人突然背過身去往鏡子的深處走去,而隨着那隻手的牽引,高毅的身體也慢慢沒入鏡子裡。劉亦真牽着高毅,在鏡子中越走越深,兩人在鏡子中的個人也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鏡子裡。鏡子再次平靜的照出這洗手間的一切,不見一絲波瀾。
入藏難,指的不單單是這進山的路險,還有藏民多野蠻,很難相處。所以,李偉的司機小曹這一路車都開得膽戰心驚的。雪山路險,盤山而上,逶迤而下,這一路上彎多彎大,而路面狹窄,若兩輛大車並行,則外面那一輛車的半邊輪子肯定懸空。前路不明,稍不注意,速度過快,錯過一個大彎就直衝出去,粉身碎骨也許是唯一的結局。
這一次李偉不僅僅是帶着自己的員工,特別是管理層的大部分人來享受一次爬雪山、過草地的旅行。更重要的是,李偉最近的一樁牽扯到幾億茶葉的生意,在出關的時候出了很大的問題,他需要親自去向雪山上的大言師請教一下解決之道。東藏沒有西藏人多,也遠不如西藏出名,但是,民風彪悍確摻不了假。比如說,李偉的司機小曹,作爲車隊的領頭,就一直壓着速度開在一輛藏民的小車身後。路本就不好走,車隊開起來都是亦步亦趨的,可本就不快的速度前面不知道爲什麼卻突然停了下來。在拐彎處,一輛私家車卡在那裡,似乎出了什麼故障。而此時,小車身後的那輛藏民的車也被卡在那裡過不去了。
沒等一會的功夫,那藏民躥出車來,一下就跳到那輛私家車的車頂上,說着很流利的普通話,“你出來,老子弄死你!敢攔老子的車,你跟老子出來!看老子現在不把你搞死!”藏民用力的踩着私家車的車頂,而私家車裡的人卻始終都不敢出來。等了半天,私家車終於能夠發動了,藏民跳了下去,向緩緩開走的私家車濃重的呸了一口濃痰,然後纔回到自己的車裡。
從成都出發,享受了雅安出名的“三雅”——“雅女、雅雨、雅魚”,經過二郎山、瀘定橋、康定,終於到了貢嘎神山。因爲路上還有修路的關係,3天來衆人基本都一直在車上度過,現在也只是到了貢嘎神山的東南側,離主峰還很遠。貢嘎神山主峰高約7556米。當然,主峰是車開不上去的,所以,這裡也就算是此次行程的終點。再結束了這一路艱難的觀光風景遊,爲了犒勞大家,李偉開了4桌,8、900的白酒每桌3瓶,上的都是當地300元/斤的魚。而乘着手底下玩得熱鬧,喝得正酣,醉得不分你我的時候,李偉
卻一個人悄悄的離開了。
遠離燈火輝煌的建築羣,高山上的雪白,隱沒在黑夜中散發着淒冷的光輝。李偉一個人獨自行在一處隱蔽的山路上。小路蜿蜒向上,李偉來時的路隱沒在樹叢中。如此的海拔,路上已現雪蹤,卻並不會令人感到寒冷,走了約莫半個時辰,路的盡頭一座茅屋般的草門貼在一處巖壁上。李偉停了下來,並沒有去推或者敲門,反而因爲走了這麼長時間,走累了,就這麼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了起來。待精神頭好了,李偉才站了起來,環顧了身上的裝束,掃了掃皺褶的地方,方朝着茅草門虛掩的巖壁大聲的喊到:“大言師在上,弟子李偉困頓於世,舉步維艱,望求大言師能爲弟子指點迷津!”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隨着聲音,茅草門從中撇到兩旁,巖壁靠茅草的一面像是軟化了一般,滑了下來,形成一個階梯狀的樓梯,一直深入山岩之中,不知深處。李偉拾梯而上,進入山岩之中才發現這裡面別有洞天。樓梯的兩側相當的寬廣,左手邊是個池塘,這裡的水不知是不是採集於高山上的雪水,隔着老遠就讓李偉感受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池塘中有魚有花,只是走南闖北的李偉也叫不出這些魚和花的名來。李偉的右手邊卻是些,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由何人鑿刻出來的壁畫和雕刻。雕刻的每一個人物栩栩如生、活靈活現,壁畫的內容彷彿在講古時候一個讀書人放棄功名,一生求仙求終老於山林的故事。這讀書人一路上頗多波折,讓李偉看得也隱約有些感同身受,還沒等他看到故事的結局,前方卻突然明亮起來。
高毅盤坐在徐德芳的下首,劉亦真把他從鏡子裡領到這裡來就走了,除了把這裡的主人——徐德芳,的名字和身份——大言師介紹給他以外,再沒多說一句話就走了。既沒有跟這裡的主人打過一聲招呼,也絲毫沒有跟徐德芳介紹高毅的意思,包括高毅此行的目的,以及是否會接高毅回去,這裡是哪裡,高毅怎麼回去等等,劉亦真乾脆利落的過了頭,什麼都不交待就這麼閃了。而這一系列問題,都成爲高毅目前頭疼的事情。此時此刻,他不禁爲自己在鏡子前輕率的選擇,懊惱不已。不過,更妙的是,這個老頭似乎對自己屋子裡憑空出現的兩人並不意外,一點特別的反應都沒有。剛開始,高毅還以爲劉亦真施展了什麼特殊的法術,讓這老頭根本就發現不了他。可當他站了起來,想四處走走時,一股巨大的如若實質般的壓力從徐德芳的方向壓了過來,硬生生的把高毅又壓得跌坐了回去。高毅駭然的回首望去,那老頭笑眯眯的看着他,點了點頭,言簡意賅的說了一個字:“坐!”
就在把高毅憋悶到不行的時候,外面突然想起了個洪亮的聲音,把高毅嚇了一跳:“大言師在上,弟子李偉困頓於世,舉步維艱,望求大言師能爲弟子指點迷津!”聽到聲音,高毅把目光望向徐德芳,而老頭再次和藹的對高毅點了點頭,這次多說了一個字:“你說!”
“這老頭什麼意思?”高毅腦子裡沒弄明白,但是還是按照自己的習慣,說了句:“既然來了,就進來吧!”雖然高毅不知道自己這麼低的音量傳不傳的出去,但是,顯然外面那個人是進來了。大廳的一角,還挺高科技的,有一個魚缸模樣的模型般的東西,人一進來,就有一條金魚代表着那個人慢慢的穿梭在魚缸的模型之中,顯示着這人行徑的腳步。這條金魚本來黃紅相間的,隨着這人的腳步的逐漸接近,那金魚的顏色變得越來越紅,黃色反而越來越淡。
“挺可愛的!”高毅腦子裡這麼想着,卻沒有說出來,鬼知道他現在隨便說一句話能夠傳出去多遠。當李偉出現在兩個人的眼前的時候,那魚缸裡接近通紅的金魚在高毅一個沒注意就跑得無影無蹤,魚缸的模型裡只留下一串的氣泡。
李偉對於高毅的出現並沒有什麼訝異的表情,“看來這個人並不是常來這裡的人。”高毅心中迅速對來人做了一個大概的判斷。李偉並沒有過多的言辭,很恭敬的立定在兩人面前,朝正中位置坐着的徐德芳叩拜了下去,“弟子最近有批貨在出關的時候遭遇了很大的麻煩——”
“我知道。”徐德芳打斷了李偉的話,卻沒有接下那茬,反而問了個很奇怪的問題,“這一路行來,你們在盤山路上是不是遇到了一個藏民跳上了別人的車子?”
李偉雖然訝異,但還是老實的回答到,“是!確有這麼一人。”
徐德芳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嘴巴沒動,卻有聲音從他身上發出,“他,下雨而災,吞水而死!”說完這句話,徐德芳像是失去了力氣般的,整個人軟了下來。過
了半晌,徐德芳再次睜開了眼睛,顯得有些疲憊的指了指一旁的高毅,對着李偉說,“你帶這個朋友去見見那個藏民死亡的場景。見完了,也不用帶他回來了,他會自去的。”
李偉雖有些疑惑,但已然恭敬的點了點頭,“那藏民在什麼地方?”
徐德芳看了李偉一眼,“你這次不是大災,只是在疏通的方面有所疏漏,找一個姓雷的朋友,他會是你的貴人。去吧!”徐德芳閉上了眼睛,並沒有告訴兩人如何找到那藏民。
而李偉則達到了此行的目的,自然非常滿意,到高毅面前一鞠禮,“這位朋友,請吧!”因爲有劉亦真的提示在先,高毅心裡隱約清楚了徐德芳是個怎麼樣的人,言師又是個什麼樣的職業。不過,具體的確實需要自己親自去驗證一下,是不是如徐德芳所說,言出必中,有人會因爲下雨而出現狀況,然後卻死於喝水。同樣,李偉的麻煩是不是也真有解決之道。高毅對着李偉點了點頭,好半天才從地上站起,他實在是不習慣如此盤膝而坐的方式,隨着李偉離開了這裡。
當李偉帶着高毅再次出現在酒席上的時候,酒席仍然在繼續,遇到李偉的人紛紛和他點頭打着招呼。雖然大家奇怪李總怎麼會帶了個陌生人進來,卻沒有誰多嘴去問。
“你還沒吃吧?”李偉對着高毅問到。
“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起來,肚子好餓!”高毅也沒客氣。這回來的一路上兩人自然有所交談,交談中李偉除了問過高毅“怎麼稱呼”以外,再沒有提過其他問題。反而,把自己的姓名,幹什麼的,爲什麼會來這裡等等都如同竹筒倒豆子般的說得清清楚楚。
李偉那一桌見李偉回來了,紛紛鬧着要跟他敬酒,“等等,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一個長輩的子侄,跟我回成都玩一陣子,大家多多照顧一下他。”李偉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會再次遇到那個藏民,只好把時間往長了說,順便也把高毅介紹給了大家。然後李偉叫服務員多上了幾個菜,“喝不喝酒?”李偉用徵詢的目光看了高毅一眼。
“不喝!”高毅搖了搖頭。
李偉也不勉強,“有什麼主食沒有?”就問服務員。
這一餐高毅倒是吃得很香。接下來的幾天,高毅一直跟隨着隊伍遊玩,而李偉則果真找到了自己一個早已遺忘的老鄉——雷廣安,而這個老鄉就是負責他這次進出口貨物審查的相關人員。雷廣安對於李偉的主動聯絡顯示得很熱情,雖然電話裡並沒有談及什麼實際性的內容,但是李偉已經百分之百確定,這次危險算是度過了。除了因爲雷廣安的突然出現以外,更重要的是他對大言師所說之話,擁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至於另外一件關於那個藏民的事,到了返程的時候卻也沒有任何消息。當然,高毅也並非一無所獲,通過這段時間和李偉的交談,他也從李偉嘴裡得到了言師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職業。從李偉的角度來說,言師更像是個有真實本領的神婆,他不僅僅能幫你推算出,你做什麼事情可以對將來有利,如果你願意花很大的代價得到了大言師的首肯的話,大言師甚至可以爲你逆天改命,用幾個字改變本來應該發生的事情,而出現一些幾乎不可能出現的變化。
而李偉之所以對於高毅的問題幾乎是有問必答,也是因爲在他看來,“下雨而災,吞水而死”這就算得上是逆人生死的大言咒了。而大言師只不過爲了讓高毅見識一番,就拿出什麼厲害的手段,可見這高毅同這位大言師關係不一般,甚至可能就是這位大言師的弟子。雖然,大言師在他面前稱呼高毅爲“朋友”,這又何嘗不是掩飾高毅身份的一種說法。所以,這一路上李偉都好吃好喝,有事必依的像個菩薩般的供着高毅。至於那個藏民的生命,根本就沒有放在李偉的心裡。
其實,高毅根本和那徐德芳一點關係都沒有,至於劉亦真和這個老頭,高毅估摸着兩人應該是有點關係的。至於什麼關係,高毅才懶得浪費那個腦細胞去琢磨這個事。他現在還在爲張妮的案子而頭疼呢,這都幾天過去了,如果這邊的事情依然沒有進展的話,他打算跟李偉打個招呼,讓他幫忙買張去他所在城市的飛機票。
想到這裡,高毅就異常的鬱悶,“還遇水而災,這天氣連個雨毛都沒有!”就在高毅抱怨出聲時,他臉頰一涼,“滴答”一滴水珠落在了他的臉上,很快,雨點“噼裡啪啦”的砸了下來,不一會的功夫,高毅面前織起了一道水幕。而就在這時,一直跟隨在一旁的李偉,扯了扯高毅的袖子,望雨幕中奔跑着的一個人指了指,說出來高毅一直想聽的那三個字,“就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