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如果上帝關上一扇門,就會給你打開一扇窗戶。不過,上帝顯然不是泥瓦匠出生,這窗戶開得一點都不專業。至少爲高毅開的那扇窗戶,開錯了地方,竟然開在了地板上。以至於高毅還沒來得及和張妮共同慶祝彼此重見天日,並張開懷抱滿心歡喜的迎接自己所熟悉的世界,結果卻撞得一頭包。
故事爲什麼要從2012年的7月1日說起,原因很簡單:作爲主角的高毅不小心遺失了2012年一整年前半部的記憶。所以,我們不得不從這裡開始……
“雖說每年的這個時間,梅雨季節嘛,總會下點雨,可老是這麼沒完沒了的,給大家的出行多多少少都帶來了一些不便。讓我們連線天氣預報的節目主持人——藍伊,看看最近的天氣變化。藍伊——”高毅斜歪在客廳正中的躺椅上,右手捏着個遙控器垂在一旁,左手則揉着稀鬆的睡眼,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盯着前方的電視,“好的,主持人!最近一個月來,雨水幾乎覆蓋了全國的絕大部分地區,從西南的豐南、益州到整個江淮一帶,再包括湖西,湖東、國北,甚至往年在這個時間段很少降雨的西北地區都顯得雨勢頻發。如此大範圍,大規模,且時間很長的降雨,在歷年來都是很少見的,請大家出門準備好雨具,開車時留意相關的路面信息!好了,我們來看看接下來的幾天,雲層和降雨帶的變化情況。從衛星雲圖上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厚厚的雲層籠罩了……”可能是沒睡好的關係,高毅對着電視屏幕感覺有點恍惚,看着天氣預報女主播美麗的面孔發起呆來,腦子裡空白一片,至於後面她說的什麼,一句都沒聽進去。
“轟!”的一聲炸雷,如晴天霹靂般的,差點沒把高毅的魂給嚇出來。同時,也讓高毅回過神來,耳邊有清晰的聽到了氣象主播的聲音,“我們可以預計在未來的幾天裡,我國大部分地區將還是——”
“明天我要嫁給你媽,明天我要嫁給你媽!你什麼事都找媽,嫁你不如嫁給你媽……”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讓高毅捨不得的把眼珠子從氣象主播的身上挪開,按了靜音,又在堆得亂七八糟的沙發上一頓好找,“您好!找哪位?”摸了半天,總算翻出了手機。只聽見電話那頭一串急迫的語音,“羔子,張妮出車禍了,我們正往總醫院趕呢,你快點過來——”電話那頭話還沒講完,“我馬上到!”高毅一把掛斷了手機扔在一邊,飛速的打開櫃門,從櫃子的底層包裡抽出幾打錢來擱進他的公事包裡,再次操起一旁的手機,隨便蹬了雙鞋就衝出了房門。高毅一路小跑,下樓上車,一背心一四角短褲,赤腳皮鞋踩着油門就出去了。
之所以高毅那麼急,電話裡張妮不是別人,正是和他青梅竹馬從小一起發育的“老婆”。之所以高毅對張妮老婆這個身份還不是很肯定,一來,他有點被這樣只在夢中出現的結論嚇得有些過於興奮,顯得有些患得患失的;最關鍵的還是,在高毅的印象裡,在半年前,張妮似乎還只是他所仰慕的同學而已。而且印象中那個時候,她似乎也已經有老公了。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半年過去,他和張妮不僅已經結了婚,而且都已經度蜜月歸來,而他們度蜜月的時間也正好是半年。對於這半年來,發生的所有事,高毅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不過,既然周遭的反應都是一副理所當然,而這個結論對於高毅而言,也異乎尋常的滿意。失去了那半年的記憶,高毅在身體和生理上都沒有什麼不妥,他也就不再深究。
高毅不是馬路殺手,開車他一向都非常小心,控制車速。畢竟,他不是那個彈鋼琴的——“殺人不是藝術,開車不是送人上路”。更何況,此時的行車環境確實非常的糟糕,暴雨如注,下得天昏地暗,就算頂着車頭燈也沒法看清多遠的距離。讓高毅稍微有些安心的是,總醫院在郊外,這條路又比較偏,一般都沒有什麼人,再加上這麼一個大雨天,一路上高毅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這時,一道閃電劈開雨幕,卻讓高毅發現,似乎在不遠處,隱約着有什麼東西在動。高毅稍微又降了點速,眯了眯眼睛,凝神向那個方向望去,卻什麼都沒看見。小心翼翼的行過百來米,依舊一無所得,“可能是眼花了吧?也不知道誰惹老天生氣了,非要折騰出這麼鬧心的一場雨來。”高毅邊想邊緩
緩的把速度提了起來。
“轟!”又是一把震天的雷聲,一道閃電毫不留情,正劈在不遠出路邊的一顆大樹還是電線杆上。“噼裡啪啦”的冒出一大串的電火花,前方一時大放光明。一個人影沒有任何徵兆,突兀的出現在了高毅的車前。高毅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能猛打方向盤,腳逐漸加力踩死了剎車,輪胎與地面摩擦出極具激情的叫囂聲,汽車在馬路上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滑下了馬路外的坡地,鑲嵌進了路旁的壕溝裡。
感覺着膝蓋、小腿和額頭似乎都受了點輕傷,全聲上下有點疼,高毅也顧不上自己的傷勢,拉開車門,向着猶自立在那裡的人影快步跑了過去,邊跑邊高聲喊着:“怎麼了?擦到哪裡沒。我正好去醫院,別擔心,我不跑,我問過我媽,我爸不是李剛……”,心裡還在想,腦子裡正琢磨着張妮車禍傷的重不重,沒想到自己還來了這麼一出。走近了,高毅慢慢看清了對方的背影,似乎是個年輕的女子,溼淋淋的長髮披在肩上。高毅走到女子的面前,嚇了一跳,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孩,頭微垂着,看不清面部的表情。
“怎麼了,有沒有受傷?”高毅雖然奇怪這女孩怎麼這麼堅挺,被撞了怎麼是他的車躺了反而女孩還站着。不過,還是扶着女孩的肩膀問道,“傷在哪裡?”
女孩緩緩的擡起頭來。又一道閃電落在不遠處,刺眼的光線透過雨幕射在女孩白皙的皮膚上。突然女孩身上出現驚人的變化,飽滿的肌膚像是瞬間被抽乾了所有的水分,恐怖的皺起,包裹着幾乎只剩臉頰骨和眼眶的臉,如同小說電影裡的骷髏一般。女孩的眼睛猙獰的向着他張開到正常人所無法企及的程度,眼眶裡卻嚇人的空無一物。在高毅根本來不及反應的時間裡,“砰!”的一聲,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火焰,點燃了女孩的眼睛,火光從女孩的眼眶裡噴射出來。相繼點燃了女孩的頭顱,女孩的身子,女孩的手。火星濺射到了高毅的身上,飛速的燃燒着周遭的一切,火焰順着高毅扶着女孩肩的手瞬間湮沒了他的全身,從遠處看,大雨傾盆中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包裹着相擁的兩人。那在那個剎那,高毅已經失去了知覺……
高毅漸漸甦醒過來,“這是哪裡?”高毅躺在牀上,轉着不太清醒的腦袋,四下望了望,三面鐵牆,只有靠着走廊的一面有面玻璃。(這裡怎麼象是牢房?)
“你終於清醒了?”(似乎不是中文,我怎麼能聽懂?)“牢房”的門打了開來,一頭亂糟糟金髮的架着副眼睛的中年人衝着他展現出善意的笑容。
(手似乎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起不來!)“混蛋!這是什麼地方?你們憑什麼抓我,該死,我要出去,我立刻就要出去。”想着躺在醫院,不知現在情況如何的女友,高毅心裡充滿了焦慮。他身體用力一掙就崩斷了束縛,從牀上跳下來,單手把這名中年胖子向旁邊扒去,結果卻將他整個身子推離了地面,橫飛了出去。(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看這胖子的身高最少也該有100多公斤,我沒下重手就飛起來了)
“警衛!警衛!”狼狽不堪的着愛德華教授拾起摔在一旁的眼睛,大聲召喚着,瞬間四個體態彪悍的外國男子聞聲而來,十分嫺熟的把高毅架了起來。“放輕鬆,放輕鬆。這裡不是監牢,你在這裡很安全。把你的情緒控制下來,對,就這樣!你很快就能從這裡走出去的。”儘管對面的中年胖子語態輕鬆,但是有聽沒有懂的高毅怎麼會放棄抵抗,隨着高毅的加力那四名彪型大漢明顯開始有些架不住了。
“哎,霍森!你這又是何苦?”愛德華教授對着高毅搖了搖頭,“還是打鎮定劑吧!”
高毅一醒來就感覺有哪裡不對,現在突然聽到這個中年胖子如此對他說,靈光一閃,他得到了一個可怕的結論,“等等,你剛纔稱呼我什麼?”
“霍森,有什麼不對麼?”愛德華一臉惋惜的表情,“霍森·道格拉斯,我知道你是屬於政治避難,我也知道以你的身份,讓你呆在這樣的一個精神病院裡確實是委屈你了。但是,你要知道,你在這座精神病院裡每多呆一天,對於你們整個家族而言,就是幫你們家族多爭取了一天的時間。你也知道你們家族目前最缺的就是時間——”
“你在那裡胡
說什麼?我哪來的什麼狗屁家族,還政治避難,這臺詞很犀利。如果這真是精神病院,你就是最大的瘋子。快放開我,我是高毅,不是你那麼個破劇本里的霍森的什麼東西,我也非常不喜歡這個劇本。再提醒你一句,我是享有一切合法權利的中國公民,你們還真以爲我是法盲?你們強拉我來拍戲,我可以控告你們綁架,非法拘禁,非法禁錮我的人身自由,你們不希望你們的後半輩子在牢房裡拍A劇最好快點放了我,我——”
“welldone,goodjob!”胖子似乎對高毅的這番話十分的滿意。“你現在就安心待在這裡,不要想太多,家裡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看着胖子眼睛裡明顯鼓勵的眼神,高毅知道自己搞錯了什麼,於是不得不換了種口氣,懇求道“我不管你們帶我來這裡到底有什麼目的。要多少錢,你直說!只要出得起的我一定給,真的!我女朋友還躺着病牀上等着我呢——”話音未落,胖子的非常舒暢的大笑了起來。“好了,做得很好,非常好!對,就是這樣,不管是在其他人還是在我面前,你都該是這樣的一個狀態,太完美了。霍森,沒想到突然的事故反而讓你成長了很多。”中年胖子稍微感嘆了一下,所說的卻讓高毅感到一陣心驚肉跳的恐慌,“你完成了你作爲一個精神病人的本分,我自然也該盡到我的本分。再自我介紹一下,你的主治醫師,精神科大夫——愛德華。你稱呼我愛德華,愛德華博士,愛德華醫生都可以。”
“霍森,來,看看這裡。我知道你現在腦子裡肯定堵塞了很多雜亂無章的東西,不要慌,看着我,我們慢慢的把它梳理清楚——”說着愛德華教授從護士手中的工具箱裡拿出一面鏡子,“看看鏡中的自己,對,金髮、碧眼,白皙的皮膚,高挑的鼻樑、深深的臉部輪廓,對,你是有良好白人血統的美國公民,你是美國四大家族道格拉斯家族的一員。你現在感覺非常的疲憊,你馬上就要睡去了,安心的睡吧……”
高毅憤怒而迷茫的大吼打斷了愛德華醫師一向都很成功的催眠療法,“該死!鏡子裡的傢伙是誰?那不是我,你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你們這些人渣到底想對我做些什麼——”從鏡子中看到那個被四個人架着的完全是一個陌生人,一個從未見過的自己,高毅心裡的恐慌瞬間徹底將他淹沒,他語無倫次的想表達他的情緒,可惜一注強力的鎮定劑安撫了他的一切情緒。他慢慢的覺得無力,在護士的攙扶下,他終於倒在了牀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如果鏡中的人是我,那我呢?高毅呢?不知道張妮傷得怎麼樣了,我要去看她啊……”帶着無數的問題,他終於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怎麼現在纔到?路上堵住了?不應該啊,這條路一般都沒什麼人的啊!”一看見高毅,張翰文就噼裡啪啦一連串的問話。
“你這是在審問犯人呢?路上出了點事。”高毅不樂意了,“挪開,我先進去看看我老婆情況怎麼樣了!”
wWW☢тTkan☢¢○
“你放心,她挺好!就是小腿外側稍微擦到點,醫生說連疤都不會有!現在服了安眠藥已經睡着了。”張翰文攔住了高毅,“你先跟我說完了啊!等會再進去,你路上撞人了?”
“是!是撞了,不過不是人,是條狗,長得跟你似的,我被嚇了一大跳,手一滑,就把那狗撞下水溝裡去了!”高毅的嘴巴還一如既往的毒,“爲什麼給張妮服安眠藥啊?這不是沒事嗎?”
張翰文似乎已經習慣了高毅的貧嘴,一點反應都沒有,“是不是你們度蜜月的時候出了什麼事啊?張妮剛纔一直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醫生說她可能是驚嚇過度,所以需要暫時在醫院靜養一段時間,觀察、觀察!”
“沒啊!我們蜜月過得挺正常的呀!”高毅也是一臉的不解。
“你上次不是纔跟我說,你都不記得蜜月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突然又想起來了?”聽到高毅這麼接口,張翰文一愣,詫異的看了高毅兩眼。
“額,我這不就是隨口一說嘛!”高毅支吾了一下,繞過張翰文閃身走進了病房。給張妮要的是特種病房,單人間的那種。牀上的張妮,閉目一臉恬靜的躺在那裡。看着張妮絕美的側臉,高毅一聲不吭,臉上的表情卻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