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蔣悅然這一夜下來也沒怎麼闔眼,腦子裡翻來覆去想着偷香順遂那碼子事,他躺在牀上眉梢眼角都帶笑色,一會翻身兩會兒坐起身來要吃茶,弄得茗香和卓安都納悶的很,尤其茗香也不知道他走一遭梨園又到底沾了什麼便宜回來,竟能樂得如此。
卓安倒是比她清楚一些,隱約想到許是方沉碧因着蔣悅然帶了方安進來而開心的許了什麼願下來,而這願還是稱了自家少爺的心思,於此一來想不樂和都難了。
至於蔣悅然自己樂得就是另一回事了,說到底他還是個孩子,對於這種感情上的感知總是有限,在他看來幫助方安進門讓父女相見也是爲了可憐方沉碧。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看見方沉碧開心他便開心,看見方沉碧微笑他脣邊也有笑意,好似自己的喜怒哀樂都拴在方沉碧身上,她一動必然會扯到他,喜是如此,悲也是如此。尤其是這晚上還親了人家一口,又本就是稍懂了點人事的年紀,心裡蠢動盪漾的心情也實屬正常所有。
而對於方沉碧來說,這一天裡最大的驚喜也莫過於見到方安,便是連夢裡也能笑彎了眼睛。
等着方安走了之後方沉碧把籃子拎回屋子,馬婆子不在屋裡面只有翠紅一人伺候。
翠紅見方沉碧空手出去卻拎着東西回了來倒也奇怪:“小姐這是跟着少爺去了後院?怎的還帶了東西回來?”
方沉碧知道這事總是瞞不過,於是換了種說法:“東西是家裡人拖人捎帶來的,都是些家常裡的吃穿,你且別跟別人說起,府裡的夫人老爺們最厭這事,就你我知道最好了。”說罷把籃子遞給翠紅:“裡面有好吃好喝的我們且嚐個鮮兒,吃好了就藏起來只管別讓他人逮住纔是。”
翠紅笑:“小姐果然是狡猾。”
方沉碧知道翠紅並不會亂嚼舌頭,一來都是窮人家出來的孩子,背井離鄉又多半是沒了回頭路走總是會生出心心相惜的感情來,且翠紅辦事妥帖懂分寸也算穩當之人,再者說若是說了與別人聽傳到有心人那裡免不了馬文德跟着遭罪,於情於理翠紅都會死守秘密的。
打開籃子裡面有糯米打糕,有炸好的倭瓜糰子,還有用瓷瓶灌滿的醃菜,末了底下還有布包包好的一件新裁棉襖。
趁着幹活的丫頭婆子都去睡了,兩人抱着東西坐在牀上翻弄,翠紅解了布包把襖子拎起來瞧,讚道:“小姐您看,您奶奶的手當真巧的很,雖是面料不及府裡小姐的高貴可這手工活可是精湛不少,好密的針腳兒。”
方沉碧伸手摸了摸略有些粗糙的面料一時感慨萬分:“我家奶奶做了半輩子的穩婆,也幹了半輩子農活,手是嫌粗糙了些,可做起這等細活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我後孃進門時候的那身兒喜服也是奶奶熬了幾個晚上趕出來的,做的可是好的很。”
翠紅聞言,挪眼瞥了方沉碧一眼,緩道:“小姐是不是想家了?”
方沉碧挪眼瞧翠紅:“翠紅想家嗎?”
翠紅神色一暗,幽幽道:“說是不想那不過是因着打小就給生生爹孃給賣了人家做奴做婢心頭不甘,關了房門自己說掏心窩子的話來說到底也都是心裡還帶着恨不樂意承認罷了。試問哪個出來的丫頭不想自己爹孃兄弟姐妹的,也都怪自己命數不好,偏又生得一副丫頭身子就註定會是這個下場,能怪得誰呢?”
翠紅越說心越冷,竟說得紅了眼眶:“有我這種進門兒來就給人家端水送藥的,也有小姐這種來享福的,到底人跟人是不一樣的,好在我跟了小姐身邊兒幹事兒,若是輪到五小姐那種針尖麥芒的性子手裡多半也討不到什麼好事。”
方沉碧懂得這種心情,想到自己前世的身世也不由得一嘆:“過年過節可否能回家走一趟去?”
翠紅搖搖頭,掉淚:“小姐想的太好了,我被買來那一日,我爹就是跟着馬大總管簽了一輩子的賣身契的,交錢領人,領了人我就不跟着那個勞什子姓只管在府裡做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野猴子,見什麼人說什麼話,看什麼眼色幹什麼活兒。
若是碰見心好的多半都好說話也不刻薄,若是倒黴的,那就只管着挑了軟柿子捏恨不得捏個稀巴爛都不解恨兒。我都有十年沒再見到那家子人也沒了瓜葛,許是人家早當我是斷了氣兒扔去亂葬崗喂野狗去了。”
方沉碧見翠紅越說越氣,輕聲道:“如我瞧着你現下過的也不錯,若是留在家裡這個年紀應是早許了人家,倘若是好人家也就罷了,若不是那下半生也得跟着遭罪不是。想現下不也挺好,有吃有穿還攢了不少銀子,就算將來出了蔣府你也不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翠紅聞言略略好轉了些:“若是你今年只有七歲問誰誰會信,人長得嬌俏嘴也會說,倒是跟個小大人兒似得,難怪人家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不過生出這種性子也好,大總管喜歡,夫人太太也喜歡。”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還就着熱茶吃了點打糕再試過了衣裳,休息光景比平時晚了許多。
第二日一大早馬婆子就跟了來但說面色略有不善,方沉碧一打眼就看出來,等着翠紅出門打水時候隨口問:“嬤嬤今日不大爽氣?”
馬婆子本是個肚子裡裝不得事兒的人兒,平素也沒心眼,只管瞧着身邊沒人兒就跟方沉碧實話實說了:“我聽我家那殺千刀的昨日夜裡跟我說起,說是你家爹爹大老遠的來給你送東西瞧你一眼,他就騙得人家沒給見還借尿道兒跑了。我聽了氣得要命,哪裡這鐵石心腸的人,半點心軟都不剩。”
方沉碧笑笑:“可能是不方便行事吧,大總管幫不得的忙也強求不來。”
馬婆子掐腰站在中間唸叨:“若下次你爹再來只管叫我一聲,我知道後院兒有個側門就在三少院子西面兒,平時人少的很,那門多半不用總是空閒着也沒人看着最好進來。”
方沉碧聞言感激道:“嬤嬤這是真心待我好,我知曉。”
馬婆子聞言笑道:“若不是大夫人要了你去,我可要跟我家老頭子尋死覓活的帶回家好生養着呢。”
早飯時候方沉碧沒去前廳用餐,而是將東西拿了出來只對馬婆子說是看門大哥行了個方便?,人不讓見但東西是給遞了過來,馬婆子也素喜農家小院裡的吃喝,只管拿着東西偷偷去後院熱了再端來。
蔣悅然帶着卓安一早就到了前廳,左等右等也沒見方沉碧人來,只聽梨園裡來的小丫頭說是:小姐今兒身子不爽待會兒直接去慈恩園給大少爺請安並一道用飯,就不再過來走一遭免得誤了大少爺喝藥的時辰。大夫人應了允便打發小丫頭回去,於是大家便一起吃起來。
蔣悅然只覺得這是有蹊蹺,沒吃兩口突地站起身:“今日的飯菜真是瀉口的很,也不知是放了什麼勞什子東西進去,難吃的要吐出來了,不吃了。”
大夫人又品了口粥,瞧了瞧身邊的老太太:“婆婆您覺着這粥不對味兒嗎?”
老太太眯了眼跟着嚐了一口,道:“不是跟平日尋常的一樣?”
蔣悅然用錦帕擦了擦手,結果丫頭遞過的茶盞漱口再吐到銅盂裡嫌棄道:“難吃的很。”
大夫人趕緊跟身側的丫頭道:“讓廚房再頓一碗瘦肉粥給三少爺送去。”
蔣悅然忙擺手:“不吃了,回頭問茗香要點心吃去,我且先回院子裡去了,奶奶和娘先吃。”
卓安跟着蔣悅然出了前廳,路上鬥着膽子道:“少爺纔不是因爲粥瀉口不好吃纔出來的,您肯定心裡有急事兒。”
蔣悅然笑:“我跟你打個賭,今兒方沉碧不來前廳用飯也一定不是什麼身子不爽,怕誤了我哥喝藥的時辰這碼子事兒。”
卓安問:“少爺怎知?”
蔣悅然挑眉,趾高氣揚道:“別問爲什麼,反正我就是知道,咱走一遭賭她個現行去不就知道我說的準不準了嗎?”
等着他們進院子的時候,屋裡三人正在喝粥吃糕,蔣悅然進門時候不讓丫頭通報,只管突然掀了簾子進門作弄人家。方沉碧也當真沒想到蔣悅然這個光景會來,一口粥還含在嘴裡就愣住了。馬婆子和翠紅胡亂吞了嘴裡的東西趕緊站起身道:“給三少爺請安。”
蔣悅然提身上前一瞧,一盤三花色的打糕冒着熱氣,一盤雜拌醃菜,還有一盤什麼糰子,剩下就是幾碗清粥,於是一臉戲謔:“好你個方沉碧,左右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有這等好事兒都不叫我一起,跟着兩個丫頭婆子獨自在這裡享清閒。”
方沉碧放了筷子道:“都是尋常東西,也比不得少爺吃的香辣可口哪裡是什麼享清閒,再者說我可是給少爺留了打糕的,只等着晚上讓翠紅給您送去。”
蔣悅然抿嘴一笑,搬凳子坐在方沉碧身邊,朝翠紅比劃:“我也不是閻王爺審你們,你們怕些什麼,快給我盛一碗清粥拿一雙筷子來,我可是餓壞了的。”
翠紅一見未生是非,樂得應了聲就往外跑。
方沉碧又道:“再拿一副碗筷來。”
蔣悅然納罕:“給誰用?”
方沉碧道:“被你折騰這一遭卓安肯定也沒吃成,反正也不差他這一口就一道吃了各忙個事兒去吧。”
卓安感激涕零,只管朝方沉碧作揖:“方小姐心眼最好,小的這裡謝過了。”
蔣悅然從小錦衣玉食還真沒吃過這些粗劣玩意兒,冷不丁吃出醃菜裡的一個小石子他也不敢聲張,就怕方沉碧聽了不高興於是不漏痕跡的往下嚥,只道是不說這些小石子這醃菜打糕還都算好滋味。
“少爺,這裡有石子兒。”卓安吃到一個,崩了牙,蹙眉把石子兒吐出來,蔣悅然連忙推他:“什麼石子兒,你沒牙不成,我怎的沒瞧見,你可別在這亂說。”
大家皆知道他什麼心思,只管是抿嘴笑不出聲,方沉碧彎了彎眼:“的確有石子兒我們都吃出來過,怎的就少爺您沒吃出來過,您沒牙嗎?”
人人都笑,蔣悅然俊臉一紅,端碗道:“反正我沒吃着。”
等着從梨園出來,蔣悅然吃的十成十的飽足又暖身子很是舒服,卓安也吃得飽了,道:“少爺,那打糕還真是不錯的說。”
蔣悅然得意道:“那自然。”
“嗯?”卓安不懂。
蔣悅然又道:“也不知道方沉碧的娘生得什麼樣子,單看他爹的樣子怎得生出這般女兒出來?”
卓安瞧了瞧四周,但見沒人,遂貼過蔣悅然身側去,低聲道:“少爺不知?我聽下人嚼舌頭說是方家小姐不是方家親生。”
“什麼?”蔣悅然大驚:“誰嚼的這下三濫的長舌,你快說我非打得他滿地找牙不可。”
卓安聞言,嚇得趕緊安撫道:“你且聽小的把話說完,說是方家小姐的娘是帶着肚子裡的孩子嫁到方家來的,那時候方家窮困潦倒,方小姐的爹爹年過四十多都還娶不上媳婦遂就答應迎娶方小姐的娘過門兒。本是好好的誰知夫人生小姐時候難產去了,這就給方家人扔下個嗷嗷待哺的嬰孩兒,可方家當家的人善良又有擔當一直把方小姐待大,等着去年年中的時候機緣巧合又尋得一房續絃,那女人是帶着三個孩子進的門兒,今年年初又懷了一胎,這不就一過完年就給小姐送了來。”
蔣悅然聽得微惱:“這惡婦怎的不送自家的拖油瓶來送人家方家女兒過來作何?”
卓安嘆道:“民間疾苦自是高牆大院裡的少爺您不能想到的,在我們村子裡頭有很多這種後孃的,別說是帶着拖油瓶嫁人,就算是黃花大姑娘嫁了也不見得好到哪去。
自古是後孃多惡婦,見了不是自己血脈的前妻留下的孩子,還不見得跟心頭針一樣厭恨,我爹娶後孃的時候不是把我不滿一週歲的妹妹從鍋臺上摔下去摔死了,我爹當時就站在那看着我妹嚥氣的連聲都沒敢吱,只怕是把這媳婦給氣跑了又打光棍兒到時候斷子絕孫。
再說方家小姐的性子薄涼如冰似得,不像是會諂媚討喜的樣子,又逢着那女人帶了三個孩子過來,不就是打着讓方家人幫她養孩子的心思嘛,這麼一來方家哪還有小姐的一席之地啊,即便馬大總管不說的那麼難聽但凡是個人都猜得到,這事兒就是後孃容不得前妻女,仗着自己懷了方家骨肉逼方家送走小姐的戲碼。”
蔣悅然越聽越冷,越聽越氣,只覺得像是天靈蓋頂升起一股青煙,五臟六腑都是火:“知道人壞,還能壞到這個地步也着實少見了,看着方沉碧平時安安靜靜的,也看不出當初受了虐待還是不公,只管是一副一切安好的樣子,原是也遭過這等罪。”
卓安努嘴:“要我說,小姐這性子對於她的出身來說也算是好的了。”
蔣悅然不愛聽了,皺眉問他:“這還叫好?”
卓安連忙擺手:“少爺您想,後孃十有九壞不是討好還是不討好能改變得了的,人家就是看着你礙眼總要想辦法除掉吧,若是送到壞人家裡去方小姐怕是一輩子都得給毀了,所以小姐的性子不討她後孃喜歡那後孃纔會趁着她小的時候給趕出門去,比起及笄之後再趕走不只是少遭了不少罪還安全很多呢。”
蔣悅然想了想也覺得卓安說的很有道理,於是唸叨:“難怪她總讓我覺得好像不是一個孩子一樣,怎麼總那麼沉得住氣呢?唉,原來是苦命所致。”
卓安搖頭:“少爺也別這麼說,我倒是覺得小姐人精得很,她斷然是知道怎麼才能讓自己所處好些的,不像是個逆來順受之人。再說,苦命之人何其多,但說我們府裡的丫頭婆子好多也都是苦命人,可也不是每個苦命人都跟小姐這麼生出七竅玲瓏性子的。”
蔣悅然現下是聽不進卓安的話,只是心裡頭翻來覆去思索着方沉碧那令他震驚的身世,並越發憐惜她起來。
等到了慈恩園光景剛好,寶珠見方沉碧帶着翠紅進門便把藥給端了來,撩起簾子時候蔣煦正靠在牀頭翻看方沉碧練習描紅的帖子。
“少爺,您先喝藥,我今兒給您帶來好東西了。”
蔣煦擡頭,臉上笑容很淡:“好東西?難道是給我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不成?若不是這個,又有什麼對我來說算得上好東西的?”
方沉碧知曉蔣煦還在爲着老爺容他跟蔣悅然一起辦生辰的事兒鬧不爽快,於是朝翠紅揮揮手,翠紅會意跟着寶珠一起出去了。
“我明白少爺意思,覺得您那麼想是可理解的。”
蔣煦冷笑,揚了揚手裡的帖子道:“方沉碧,你這人總喜歡不懂裝懂,就像是這字帖,明明是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搖的手非要學着好似能寫得好一樣,反倒把這字寫砸了。懂字的人一看就知曉,你以爲你寫得好,可下筆了之後才發現還是執不住筆,所以註定你寫不好。”
方沉碧走上前,嘗藥,又遞過來道:“執不住筆不是不懂執筆,今日寫不好我便日日練下去總有一日我會寫出好字來。”
蔣煦擡眼瞧她:“你這孩子倒是很有韌勁兒,倒不是我打擊你,可你也得懂得不是熬過一月一年的就能達成心思的,有些事是改不了的。”
方沉碧點點頭:“很多東西時間也改變不了,那我們自是束手無策,但如果能努力就可改變的那些我們一併棄了,豈不是很可惜?”
“可惜?”蔣煦擡高了音調,而後笑出聲來:“你方纔幾歲,懂得什麼叫可惜?”
方沉碧故作思考,遂慢慢道:“可試過的時候沒有試,可做擇的時候猶豫,可努力的時候放棄,可把握的時候錯過,少爺說這些是不是可惜?”
蔣煦終於肯睜眼看方沉碧一眼,心頭一跳又一跳,本是有些震驚可到底也是掩住了,端了碗道:“腳丫大的年紀胡扯八道些什麼。”說罷仰頭把藥喝了。
等着漱口之後,翠紅又端水容方沉碧伺候他洗臉,等着都就緒了,才讓廚房把清粥臥白水蛋拿了上來,方沉碧在桌上打開一個瓷瓶用筷子往外倒了倒,滿好道出一小碗,又盛了兩碗粥,跟蔣煦一道坐在牀上。
蔣煦納罕,指了指盤子裡黑漆漆的東西問:“這是什麼?”
“醃菜,您嚐嚐。”
蔣煦蹙眉搖頭:“這麼樣的髒貨也拿過來給我?”
“這是我家裡人託人好不容易送來的,我吃着覺得很下飯,想着給少爺也嚐嚐看,這可是金貴的東西,少爺只管吃一口看,若是難吃你罰我都可,若是好吃少爺不妨獎勵我。”
蔣煦猶豫再三,還是夾了一塊,嫌棄的放在嘴裡咬了一口。分明是黑漆漆髒兮兮的東西可到了嘴裡有一股子特殊的味道,東西是鹹的又似乎稍稍帶了點甜味,咬下去是脆的很爽口。
蔣煦道:“倒還不算差,這是什麼做的?”
方沉碧指着盤子裡的東西一一清數:“蘿蔔,黃瓜,氣豆,地缸,很多雜樣的蔬菜都在裡面呢。”
蔣煦輕聲應着又問:“那你又要什麼獎賞?”
“不如讓我給少爺挑匹布做生辰宴時候的新衣如何?”
“恩。”這一聲讓方沉碧放下心來,她笑了笑端起碗跟蔣煦一道吃起來,道:“以後我跟着少爺一道用飯吧,也不去前面了。”
“恩。”
蔣煦沒有多餘的話說,他很清楚只是不願多說,一個孤寂又自尊高高在上的人是無法承認被人忽視被人另眼相看是一種怎麼樣沮喪的感覺。
他似乎不是活在蔣家,好似每個進出這個院落的人都是過客,都是看客,與他不相識也無關聯,只是盲目的做着自己的工作,等着他死,死了人就散光了。
而慈恩園還聳立在這,了不起到時候新人住進來再換一塊匾,起個新名,又有進新的下人進來伺候,換新的笑臉,然而這都跟他,蔣家長子半點關係也無。
可方沉碧這個才七歲的孩子,總會讓他有種稀奇古怪的感覺,似乎是家人,是她當他是個主子,當他是家人一樣,有些溫暖只能流在暗處,別人不一定願意瞭解,而他也不願意外露,不願意多說。
作者有話要說:V後第一更完成,別霸王。
日更有難度,我爭取隔日更,理由你們肯定不愛聽,但我真的很忙,忙到吐血,見過午飯只給30分鐘的公司嗎,別懷疑,那就是我的公司。當然哪一日我抽風了失業了什麼的興許兩更,MAYBE!
V文別跟我客氣,大家共體時艱,要積分的別不好意思,只管跟我要,我反正無限送分,規矩什麼的咱就不遵守了,大家賞臉支持我是我榮幸,我願自掏腰包送分,你們愛我我也愛你們,咱們和諧點,寫文看文都樂呵呵的多好啊,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