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哲泄憤似的將褲腿又捲了一圈,卻不想此時靳炙已經在心中打起了小九九,壓根沒注意他的動作。
靳炙若有所思地盯着左哲,不是沒有懷疑過左哲便是空間魔修,只是他感受不到左哲身上有魔法元素波動。如今他已經步入六階臨界點,在這個還沒有出現過七階魔神的紅土大陸上,他可以隨心所欲的感受所有魔修的修爲。他有八成把握敢肯定將左哲扔到此處的就是珈藍和駱峰的心上人,畢竟至今爲止,他也只知道紅土大陸出現了這麼一位空間魔修。既然那位空間魔修沒有殺左哲,而是隨意將他扔到一處,說明左哲和那人還是有些交情。
靳炙微微勾起嘴角,真是瞌睡來了遞枕頭,只要能利用左哲將那位空間魔修“請”到金炙城,往後的城主大會他就不必趕這些路,簡直污了他的眼!
左哲被靳炙盯得心裡一陣陣地發毛,他敢保證此時靳炙必然在打什麼壞主意,然而還沒等他作出反應便見一個淡金色的能量球當頭罩下,緊接着整個身體都被埋在黃沙之中,只餘頭部在外,逼仄的空間令他呼吸都有些困難。
靳炙慢條斯理地整理着手套道:“感覺如何?”
左哲試着動了動身子,卻發現動彈不得,這些黃沙看似細碎,卻凝結成半球狀牢牢將他束縛住,他不禁有些擔心懷裡的小九。
“城主這是何意?”
將手套上的最後一點褶皺撫平,靳炙冷淡道:“只要你……”
“你大爺的左哲你在搞什麼鬼!差點把小爺悶死!”
話音落的同時,左哲只見一個巴掌大小的白色物體猛然穿透他腹部的黃沙,幾個跳躍間準確落到了靳炙的頭頂,緊接着那隻名爲小九的白貓抖了抖身上的毛,細碎的黃沙便洋洋灑灑地自靳炙頭頂落下,糊了他一臉一身。與此同時,束縛住左哲的那些黃沙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傾瀉而下,很快便沒過靳炙的腳蔓延至整個馬車。
“……”
左哲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忽然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開始吐槽比較好。
只說了三個字的靳炙還保持着整理手套的姿勢,臉色黑如鍋底,馬車中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默。而始作俑者小九卻沒有察覺到異樣,依舊不停地抖毛。
“停車!停車!”
帶着怒氣的吼聲令緩慢行走的馬車來了個急停,靳炙僵硬地立在原地,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別惹我我要殺人”的森冷氣息。
“城主!”
馬車門被“砰”一聲撞開,在看清馬車內滿地的黃沙以及左哲後,幾個撞門的侍衛甚至不敢去看遊離在暴怒邊緣的靳炙“撲通”一聲跪在車門處語帶驚恐道:“屬下該死。”
“備水,沐浴!”
領頭的侍衛先是一僵,隨即戰戰兢兢道:“啓,啓稟城主,此處乃……”
“嗯?”
“是!屬下等這就去備水!”
左哲看了看車外的官道以及兩邊高低交錯的樹林,默默地在心裡爲靳炙的隨行侍衛點了根蠟燭。
靳炙冷哼一聲,卻始終立在原處,一臉嫌棄地盯着滿是黃沙的馬車。
這時終於將身上的黃沙抖乾淨的小九也發現了馬車內的不尋常。它先是看了看對面表面平靜內心卻在瘋狂彈字幕的左哲,又看了看自己腳下的黑色髮髻,隨即驚叫一聲躍到左哲肩頭道:“臥槽臥槽,這貨不會就是靳炙吧?我們什麼時候傳過來的?劇情走到哪了?靳炙不是從來不出城主府嗎?現在這一副趕路的模樣是怎麼回事?還有這些黃沙是什麼鬼?剛纔那股討厭的窒息感是什麼情況?難道這貨想把你活埋嗎?”
小九連珠似的炮問砸得左哲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緩了緩心神,一面在心裡給小九解決疑問,一面觀察着靳炙的舉動。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靳炙能看得見我這個始作俑者,此時我已經化成一灘血水了?”
“不,”左哲在心裡沉重道,“我的意思是,這個鍋肯定是我背了。”
小九訕笑兩聲尷尬道:“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的!”
說這句話的不是左哲,而是僵立在左哲對面的靳炙,只見他掌心向下,五指成爪,那些散落一地的黃沙頓時猶如有生命一般迅速流向靳炙掌中,匯聚成一個淡金色能量球,然而靳炙此刻的表情卻像是要將左哲生吞活剝一般可怖。
“嗯,我是故意的,”左哲點點頭放下捲起的褲腿,又抖了抖衣服,無數細碎的黃沙再次灑了滿地。
“城主,這些你還沒收。”
“轟”的一聲巨響,只見靳炙將手中的能量球甩出車外,大片的黃沙如同下雨一般傾盆而下。
“左哲,知道惹怒本尊的後果嗎?!”
左哲在心裡默默感嘆這蠶絲手套質感還不錯,面上極其冷靜地比出三根手指道,“城主,我至少有三天沒沐浴。”
聞言靳炙如同彈簧一般猛地後退幾步,並麻利地摘下方纔掐左哲脖子的手套嫌棄地扔到一旁暴躁道:“水呢!備好沒有!”
“稟城主,水已備好,可以沐浴了。”
靳炙從鼻中哼出一個腔調,順手指了指左哲,“看住他,順便搜下他懷裡有什麼。”
“是,城主!”
靳炙在馬車外停了一下又道:“把他帶出來,車裡的東西全換掉。”
“是,城主!”
靳炙這才滿意的離開。左哲被拖下馬車時,恰巧看見靳炙上了另一輛馬車,車外幾十名侍衛圍成一圈,將那馬車護得極其嚴實。
左哲撇撇嘴,四處望了望,除卻他身旁的這輛以及靳炙方纔上去的馬車,在不遠處還有兩輛馬車停着,不用想也能猜到裡面必然是靳炙的衣物用品之類的東西。而隨行的侍衛恐怕不下百人,至於暗中跟隨的金衣衛有多少左哲就不得而知了。但就表面看來,靳炙恐怕是七城之中出行最爲浩蕩的城主。
左哲觀望的同時,兩名侍衛也在搜他的身,但最終都徒勞無獲。兩名侍衛面面相覷,又摸不準靳炙對左哲是個什麼態度,只得又仔仔細細將左哲全身上下搜了個遍,就差沒把他衣服給扒了。
靳炙沐浴完從馬車上下來時卻見左哲百無聊賴地立在一處,而奉命搜身的倆侍衛則跪在地上,不自覺地打着哆嗦。
靳炙挑挑眉,問,“沒搜到?”
倆侍衛直接將頭貼在了地上,大氣不敢出。
剛沐浴完換了一身衣服的靳炙顯然心情還算不錯,他將僅着了一身裡衣的左哲打量一番,隨即擺擺手道:“罷了,把他洗乾淨帶過來。”
左哲眉頭一跳,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不必再去備水,”靳炙指了指他方纔沐浴用的馬車道,“本尊那水賞他了。”
“……”小生感謝你八輩祖宗!自己用過的洗澡水讓我用是要鬧哪樣啊!雖然我沒有潔癖,但是也不能接受好嗎!
然而侍衛們沒有給左哲任何開口的機會,立即封了左哲的穴道動作迅速地把他擡進了馬車中。
“臥槽,笑死小爺了哈哈哈哈哈……”
被車內僕役扒了精光扔進浴桶中的左哲黑着一張臉,拒絕搭理忽然發瘋的小九。
小九拍着左哲肩頭笑了許久才停下來,“你造這羣人爲何如此激動賣力地給你刷洗嗎?”
“爲什麼?”
“他們以爲靳炙終於開竅了,要寵幸你哈哈哈哈哈哈……”
“……”
“還別說,靳炙算是七個城主最守身如玉的了吧?從來不近男女色,難怪這羣人要誤會了。”
“……”你指望一個患有嚴重潔癖的人跟人做那種事嗎?真是天真!不過這羣人腦洞是不是有點大了?!還有,下手能不能輕點啊喂!皮都快掉一層了!
被點了啞穴的左哲只能在心裡瘋狂吐槽,而給他刷洗的僕役直到將他皮膚搓紅,甚至連指甲縫都沒放過,才滿意地停了手。然後,左哲就這麼光着身子被僕役用被子捲成肉卷送到了靳炙的馬車上。
看着一臉興奮地將車門關上的侍衛,靳炙有些莫名。他走到左哲身邊居高臨下地將左哲掃視一圈,隨即“咦”了一聲,“這錦被……”
英雄住手!!!!!
靳炙並沒有聽見左哲在心裡的吶喊,他兀自抽出裹住左哲的錦被,目光牢牢鎖在繡着鴛鴦的紅色綢面上。
“嘖……靳炙這城主當的這麼失敗嗎?被子上居然有兩個破洞。”小九砸舌道。
重點不是破洞好嗎!小生不想當果奔的變態啊喂!被點了周身大穴的左哲欲哭無淚。
靳炙摩挲着綢面上的破洞,隨即輕輕一扯,只聽“次啦”一聲,數十枚桂圓紅棗從破裂的被子中掉出來。
左哲、靳炙、小九:……
#我就說被子怎麼有點咯人#
#這羣人是有多期待我被寵幸#
#他們是怎麼做到這麼短的時間內把這些鬼東西縫進被子裡的#
#居然留了兩個破洞讓靳炙這個強迫症去發現一點都不專業#
滾了一地的桂圓紅棗讓靳炙有一瞬間的怔愣,然而他的身體比大腦反應迅速,只見他隨手將破爛的被子從窗戶扔了出去單手一抓,地上的桂圓紅棗頓時浮空而起匯聚到面前,緊接着他從一旁的架子上取出一個雙層食盒,一粒一粒地將這些桂圓紅棗整整齊齊的碼放在食盒中,神情認真得彷彿在做什麼大事一般。
#這貨有病吧#
#難道這種時候不應該先關注一下挺屍的我嗎#
#或者關注一下爲什麼被子裡會出現這些奇怪的東西纔對吧#
終於將裝滿的食盒放回原處的靳炙捻着一粒多出來的桂圓一臉糾結,良久,似乎纔想起馬車內還有第二個人的靳炙終於將目光挪到左哲身上。他先是愣了愣,緊接着一臉嫌惡地猛地後退兩步,手上的桂圓砸在左哲胸口上隨即反彈而出,消失在車窗外。
“誰允許你不穿衣的?髒了本尊的眼!”
“……”
“住手!”
好不容易能夠活動的左哲僵住了意欲拿披風裹住自己的手,然而意想不到的是靳炙竟然直接將他扯入懷中抓着他的左手細細端詳。
“這手環……”
左哲眉頭一跳,難道這東方煜留給他的這臻龍環是靳炙的?
然而靳炙只說了那三個字便再無下文,甚至忘了他懷中的左哲未着寸縷,他嘗試着取下左哲手腕上的手環,卻發現這手環彷彿生來便長在左哲手上一般撼動不得也正是如此,他放下了最後一絲疑慮。
這時,一聲巨大的腹鳴將靳炙從沉思中拉了出來。回過神的靳炙猛地推開左哲,隨即又抓過軟塌上的薄被蓋在左哲身上,並將一盤杏仁酥塞進左哲懷中冷硬道:“吃。”
左哲眨眨眼,對於靳炙的這番行爲有些不解。
靳炙卻是避開左哲探究的目光彆扭道:“我不知你是智者,方纔得罪之處還請見諒。至於那個大逆不道敢將你扔至此處的混蛋,若你願隨我同行,我可幫你教訓他。”
智者?左哲微微蹙眉,難道這貨把他當成了東方煜?那東方煜又是什麼時候和他有交集的?他不記得有寫靳炙和智者相處過。
見左哲不答,靳炙又緊張問:“你可願隨我同行?”
左哲想了想,隨即淡笑點頭,“好啊。”
不管真相如何,既然靳炙誤以爲他是智者,就讓他繼續誤會好了,也省了他不少麻煩。至於靳炙究竟是隻認得這臻龍環還是把他當成了東方煜,等時機成熟再套話也不遲。
聞言靳炙仿若鬆了一口氣,忙吩咐手下給左哲準備衣物,目光卻時不時地瞥向左哲手上的臻龍環。
隨同靳炙趕了三天的路程,他們終於進入了黃岩城境內。象徵着金炙城的旗幟早早的就立在了邊鎮最高處,意味着靳炙一行可以在黃岩城自由出入。
左哲在進入黃岩城之前就已經從靳炙隨從口中得知凌楚已經在去綠淼城的路上,所以他也不用擔心會在黃岩城被凌楚逮個正着。
“喂,咱們到邊鎮了,不找個客棧歇歇嗎?”
“不。”正沉浸在數獨遊戲中的靳炙頭也不擡道。
左哲撇撇嘴,頗覺無趣。本來弄數獨是想轉移靳炙的注意力,畢竟動不動就用怪異眼神盯着自己的靳炙讓他有些吃不消,卻沒想這貨直接迷進去了。
突然,靳炙擡起頭皺眉道:“好討厭的氣息。”
左哲疑惑地走上前,正欲開口,卻猛地被靳炙推開跌坐在地。
與此同時,空氣中一陣扭曲,整個車廂籠罩在一片黑霧中,那黑霧漸漸匯聚到一起凝結成人形,僅是一瞬間,一名身着玄色衣衫容貌俊美的男子撈起地上的左哲護在懷中,神情戒備地盯着對面的靳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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