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真的很害怕。
李艾莫很想喊救命,可是四下無人,只有一片黑暗。
她喊也是白喊。
李艾莫強撐着自己站起來,剛走出一步,又絆倒,她氣急的低吼,“該死!該死!”
眼前忽然一道身影,高大而挺拔。
微弱月光中,李艾莫不由擡起頭來,看到他,似看到救星,“郭層是你嗎?”
是你的靈魂來與我相會了嗎?
高大身影站住腳步,蘇亦琛身心俱受打擊的直挺挺站在那裡。
七年過去,她的心裡依然只有郭層。
他不知道這是個好事還是壞事。
好事,是他知道,李艾莫的心裡依然沒有那個江一陽,雖然她與他結婚。
壞事就是,她的心門一直爲郭層緊閉着,不曾再住進任何人,江一陽不曾,他就更不可能。
蘇亦琛直愣愣站着,微弱月光中,李艾莫看着他,努力撐着站起來,“郭層,是你嗎?是你嗎?”
李艾莫一步步蹣跚向蘇亦琛走來,“郭層,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郭層,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我真的很想你。”淚水滑落的聲音。
李艾莫走到了蘇亦琛的近前,伸出手想要擁抱住他,卻在那一刻看清他的輪廓,他,不是郭層,是蘇亦琛。
李艾莫手臂停在半空中,淚水無聲收住,笑起來。
她是瘋了還是顛了,還是因爲這一片楓林讓她想起郭層,而又太想念他了,所以竟然錯把這個人認成了是她的郭層。
郭層,他已經離開她七年了,七年……
好漫長的一個數字,可是又仿似在眨眼之間。
微弱月光中,蘇亦琛看到李艾莫流血的手,心下一急,顧不得太多其它的感情,抓過李艾莫的手仔細查看,“你的手怎麼啦?怎麼這麼多血?”
來不及說太多,蘇亦琛一把打橫抱過李艾莫,抱着她大步向着離開楓林的方向走去。
李艾莫在蘇亦琛的懷中,真不知道自己是一種什麼滋味。
他的懷抱很溫暖,很乾爽,撲鼻男性的氣息,七年過去,依然還是那樣熟悉。
推門,進門,蘇亦琛將李艾莫放在沙發上,急切打電話給度假村醫務室,掛斷電話又急切看李艾莫流血的手掌。
那份急切,仿似恨不得這割破的手掌是在他的身上,他好似比她還要更疼。
“呼——”
“呼——”不能做更多治療措施的情況下,他只能這樣爲她吹氣。
李艾莫看着他,仿似又回到多年前,小時候,她的手掌割破了,他也是這樣爲她吹氣,也是這樣緊張她。
擡起頭來看着蘇亦琛,他的劍眉緊皺,眉宇間都是深深疼惜。
他的臉部輪廓很好看,眉眼也很好看,世間絕少的美男。
門鈴聲響起,蘇亦琛訊起身,向着房門走去,拉開房門,醫護人員走進來,手裡拿着醫藥箱。
蘇亦琛催促醫護人員趕快給李艾莫治療。
醫護人員握起了李艾莫受傷的手,拿出紗布,消毒物品,藥棉擦在李艾莫掌心,火辣辣的疼。
李艾莫忍不住倒抽氣,“嘶——”
“輕點!”蘇亦琛忍不住厲喝,人已隨着坐在李艾莫的身旁,就差一掌將這給李艾莫上藥的醫生揍出去。
她疼,他很心疼,他不知道嗎?這頭蠢豬。
醫生被蘇亦琛喝的一個激靈,手上動作也忍不住更柔和了些,可是還是很疼,李艾莫疼的都在咬着牙,閉着眼睛。
蘇亦琛咬牙低咒,“shit!”。伸手攬過李艾莫肩膀,將她牢牢抱在懷中,彷彿這樣刻意讓她少疼一點一樣。
藥終於上完,紗布包紮好傷口,醫生小心的站起來,生怕再惹惱了蘇亦琛,真被他招呼一拳可就不好玩了。
蘇亦琛擡眸看他,拿過一百塊錢給他,“去吧。”
醫生乖乖的走了。
李艾莫已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被包紮好的傷口,忽然笑起來,“蘇哥哥你還記得以前嗎?我八歲的時候,有次調皮,摔在凳子上,磕破了腦袋,結果你帶我去醫院,看人家醫生給我治療傷口,我痛的哇哇大哭,你竟然,噗——哈哈——”
蘇亦琛的臉一臉黑線,是啊,那是多美好的一段時光。
她八歲,他十五歲,那時候年少氣盛,還不知道什麼是叫害怕,什麼是叫丟人。
看那醫生弄得李艾莫那樣痛,竟然舉拳就招呼了那醫生一下子,後面甚至還因爲醫生攔阻他,要拖他出去,不讓他繼續看李艾莫被處理傷口,還在醫生的胳膊上咬了一個大大的口子。
十五歲的少年啊,說小不小,說大不大。
現在想起來啊,丟人啊。
蘇亦琛地垂下頭。
李艾莫的笑聲也停了,是啊,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那時他們還是鄰居,還是很好的異性兄妹。
她整天追着他跑,喊他蘇哥哥,蘇哥哥。
他整天疼她,寵她,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給她吃。
可是後面他們是仇人了啊,她的爸媽就是被他製造車禍給撞死的,那麼慘烈的車禍,她去辨認的時候,幾乎都看不清她爸媽的五官。
蘇亦琛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呢?
往事悠悠,已是物是人非,李艾莫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空氣有一片刻的寧靜,蘇亦琛伸手抱起李艾莫來,“走,吃飯去。”
餐桌上,飯菜很豐盛,每一道都是蘇亦琛精心烹調的。
“有很久沒有吃過我親自做的飯了吧?”
李艾莫擡頭看着他,大眼睛眨巴眨巴,沒說話。
蘇亦琛拿起筷子,坐在她的身邊,夾起一筷子菜放到她嘴邊,“啊——”他示意李艾莫張開嘴。
因爲李艾莫是右手受傷,所以他來喂她。
見李艾莫遲遲不張開嘴邊,蘇亦琛似有些怒了,眉心皺成一個‘川’字,“沒毒!”
說着,他先將這筷子菜放入自己嘴裡,再夾一筷子抵到李艾莫脣邊,李艾莫機械的張開了嘴巴。
一餐飯,就這樣在蘇亦琛的餵飯中吃完,氣氛好似有些曖昧,又有些尷尬,總之很古怪的氣氛,究竟是什麼,李艾莫竟然說不清楚。
吃完飯,蘇亦琛開始收拾,洗碗。廚房裡嘩啦啦的水流聲。
李艾莫坐在廳裡沙發上,看着眼前空蕩蕩的窗口若有所思。
蘇亦琛走出來,李艾莫依然在失神,他走過來,“在想些什麼?”坐在她的身邊。
李艾莫沒有說話。
蘇亦琛拿起遙控,打開了電視。
單臂摟過李艾莫,擁着她看電視,“這個節目怎麼樣?還是看這個?”
遙控器挑臺,並且徵求李艾莫意見。
李艾莫始終沒有說一句話,最後電視節目停在一檔選秀節目上,電視上,主持人真正說着激//情四射的話,發動現場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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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亦琛說,“還記得以前嗎?在學校的時候,你想去參加一檔叫明星大對碰的節目,被你爸媽給攔住了,我偷偷拿了錢帶你去。““結果,你一上臺就慌了了,音樂響起來,你竟然忘記了怎麼唱歌。”
思緒被蘇亦琛帶回多年以前,是啊,那一次她是好丟人的一次。
她站在燈光絢爛的舞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視着她,電視機前無數觀衆的眼睛也在注視着她,她竟然失聲了。
看着舞臺下所有質疑的目光,還有人們譴責的目光,她就快要哭出來,真想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音樂因爲她的遲遲不開口停了,現場更是一片寂靜無聲。
她的眼圈都紅了,是一個少年,自舞臺下人羣中站起來,清唱起那首歌的小調,很悠揚的嗓音,一下就把所有人目光都帶過去。
他自舞臺下緩緩走來,就如披着白衣的王子,那般絕美與迷人。
他走上舞臺,牽起她的手,對她微笑,歌聲在他的脣齒間,音樂在這時響起來,所有人都屏息聽着這個少年的歌唱。
他就是她的蘇亦琛哥哥。
他那一晚拿了最佳表現獎,這個獎他當場就讓給她,他說,我是爲我妹妹來參加這場比賽的。
我妹妹高興就好了。
她當時捧着那個獎盃,竟然哭的稀里嘩啦,他把她拉在懷抱裡,輕輕安撫她好久。
還記得那個懷抱,帶着少年薄荷香氣的懷抱。
電視上,節目主持人宣佈着第一輪評比結果,淘汰兩人,只剩三人角逐。
蘇亦琛輕輕摟着她,看着電視上三位歌手pk。
當年那首歌,她還記得,是梔子花開。
蘇哥哥當真唱的很好聽。
好巧不巧,電視節目當中,那個男孩子正在唱的也是這一首歌。
梔子花開,我無盡的愛。
梔子花開……
李艾莫忍不住轉頭望蘇亦琛,“這首歌你還記得怎麼唱嗎?”
“當然記得。”蘇亦琛眼睛望着電視屏幕,眼中有晶瑩的光芒。
他開始低唱,梔子花開,我無盡的愛。
梔子花開,我愛着的女孩,她如今就在我的胸懷。
侄子花開……
李艾莫眼睛漸漸溼潤了。
如果……如果有可能,她希望那一切不美好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他還是她那個疼她,愛她的蘇哥哥。
她也是那個整天把他掛在心上的莫莫妹妹。
“好聽嗎?”蘇亦琛唱完了,低頭深情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