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秘的角落這部戲裡,嚴格的來說,袁華並不能稱爲男主角,因爲他的戲份還沒有朱朝陽的多。
這部戲劇情推動,故事線,大部分都在三個小孩身上。
說袁華是配角都不爲過。
只是小孩子撐不起收視,又沒有名氣,只能把他的名字掛在領銜主演上。
“袁老師,你不看看回放嗎?”見袁華卸妝,副導演問。
袁華的苛刻是出了名的,每次演員都要看回放,不行就重來,時間一長,大家都習慣了今天破天荒沒看回放還有點不習慣。
“不用,這場戲情緒比較大,幾次演下來小演員已經快不在狀態上,就算不行,也不能重來。”
情感戲耗精神,一次不過,第二次,第三次只會越來越差。
所以他一開始纔不讓小孩NG,一旦NG,情感一散,在聚起來就不容易,而且被NG的人想法也越來越多。
“袁老師專業。”副導演豎起大拇指,拍了個馬屁。
說話功夫,袁華已經把頭套卸了,正在換衣服,對着鏡子臭美的薅了薅頭髮。
“專業啥的,本分罷了,晚上是張頌汶老師的戲嗎?”
“嗯,他和李夢老師的。”
“幾點拍?’
“七點。”
這部戲裡,張頌汶飾演的是朱朝陽的爸爸,是個水產老闆,手下有兩個倉庫,一年也能賺不少錢。
認識一個年輕小三後被小三用懷孕逼宮,不得已,他和老婆離婚,丟下朱朝陽組建新的家庭,並且有了一個女兒朱晶晶。
李夢飾演的就是那個小三。
不管是張頌汶還是李夢,這兩人都不是袁華挑的,他前陣子忙,沒這麼多功夫,選角這塊公司負責。
他給的標準就兩個,演技好,便宜!
一心影視是業內大公司,想過來演戲的藝人不少,便宜這塊不用說,是真的便宜,很多人爲了能演上角色都願意自降片酬,有些甚至放話不要錢。
話說不要錢的袁華也看不上。
總之公司最後從衆多試戲的人中挑選中張頌汶和李夢,二人的片酬加起來不到兩百萬,可以說是很便宜了。
張頌汶四十多歲,樣貌一般,名聲不顯,和週一維是同學,他比較出名的就是業內公認的最窮幾個藝人之一。
娛樂圈如果只是論窮的話,那窮的人也太多了,那些底層小演員有幾個有錢的?再窮也窮不到張頌汶頭上。
張頌汶之所以窮出名是因爲他入行時間長,拿過的獎多,公認演技好。
出道這麼多年房子都買不起,現在還在鄉下租房子住。
不拍戲的時候就帶學生,類似補習班,不過他的補習班不收藝考生,收的都是已經出道的演員。
比如林志鈴,田亮,李非兒等人都在他哪兒補過課。
以他的名氣只有這點收入,相比同段位的演員,確實是算窮的。
李夢的話袁華不太瞭解,前幾天上網查了一下,看了看她的簡歷,很漂亮。
年輕貌美,幾乎年年都有戲播,合作的不少片子都是大導演,大製作,拿獎多,算是個二線女演員,
人氣不低,有演技,不是花瓶,要價少,公司正是看重這幾點才和她簽約的。
“袁老師你好,幸會幸會。
袁華剛出片場就看到張頌汶站在門外和他打招呼,看樣子等了有一會。
“張老師你好。
握着袁華的手,張頌汶輕笑一聲:“剛剛看了你的戲,很厲害,可惜這部戲我們沒有對手戲。
如果拋開幾個小孩不算的話,他在這部戲裡算是男二號,袁華是男一號。
作爲男二男一,兩人竟沒有一場對手戲,不得不說有點遺憾。
不只是他,女二號李夢那邊也和袁華沒有交集。
在隱秘的角落裡,朱朝陽是中間點,他和袁華就像是站在他左右兩邊的人,永遠不會碰到,但又互相關聯。
“以後會有機會的。”袁華打量一眼這個中年男人,然後收回目光。
晚上七半,袁華來到片場,他到的時候已經在開拍了,沒有驚動現場演員,他站到導演背後靜靜看監視器。
今晚的主角是張頌汶和李夢。
兩人的女兒今天在少年宮意外墜樓,當時哪裡沒有監控,警察把這個案子定性爲意外失足跌落。
但王瑤通過走訪得知,當天朱朝陽也在少年宮,於是她認定自己女兒是朱朝陽推下樓的。“孩子沒了,誰都不想這樣。”拍着李夢的肩膀,張頌汶含淚說道。
“嗚嗚嗚,這件事沒這麼簡單,今天有人看到朱朝陽那個小畜生在少年宮,肯定是他乾的他嫉妒你對晶晶的愛,所以推她下樓,對,肯定是這樣。”
“你別瞎想了,事發後我找朝陽問過,他哪天是有在少年宮,但他是補習數學,和晶晶的事沒關係。
哭紅了眼睛,李夢不顧形象嘶吼道:“他是你兒子,所以你就偏袒他?晶晶難道不是你的女兒嗎?’
“你不要鬧了好不好!朝陽不會做那種事的!”
監視器前,袁華默默點了點頭,兩人表演不錯,配合很默契,情緒循序漸進,很有節奏感。
一開始是失去孩子的母親情緒低落,後面徹底崩潰,就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她堅定認爲朱朝陽是兇手。
似乎是有了一個兇手後,她纔有活下去的理由,心裡纔會好受一點。
李夢的臨場發揮不錯,一開始聊天時她隨意拿了一個桌上的蘋果吃起來,沒有削皮,沒有水洗,就怎麼吃了大半,吃着吃着哭起來。
一下子讓場景圓潤不少,不那麼幹澀。
“卡,過,換個機位,這次拍張頌汶老師。”
導演對着對講機說了一句,扭頭才注意到袁華在身後。
“袁老師,你怎麼來了?”
“我隨便看看,你不用管我。”
導演讓出半個身位,讓袁華看得更清晰。
片場,李夢重新補妝,她的妝已經哭花了,髮型也有點亂,坐着不動讓化妝師補妝,她指着桌上果盤道:
“蘋果少了一個,記得重新換,我要和剛剛吃的那個一樣大小。
“好的李老師,我們這就換。’
上一秒入嘴的是大蘋果,下一秒入嘴小蘋果,確實穿幫有點大,道具師想都沒想轉頭找蘋果。
兩分鐘後人回來,按照開機前的照的照片,把果盤恢復原樣。
李夢照着上一條拿蘋果的角度,拿起一個打量幾秒:“這蘋果不是那個吧?”
道具苦笑:“那個已經被老師你吃過了,這個是新的。”
“可是我要的是一樣的!’
“李老師,這個外形大小和剛剛那個就是一樣的。’
何止是外形大小,都是一家超市買的,同一個品種。
“外形是一樣,但紋路不一樣。”
“紋,紋路?”道具師傻眼。
我特麼上哪找兩個一摸一樣紋路的蘋果去。
再說,恐怕你自己都不記得剛剛那個蘋果是什麼紋路吧。
“是啊,紋路,蘋果要是不一樣,不只是觀衆看了穿幫,我自己演着也齣戲。”
這話一出,周圍的面面相覷。
張頌汶輕咳一聲,把頭扭一邊,當作什麼都沒聽到
入行二十年,這種人他見過太多了,年輕時候他還會斥責幾句,現在嘛,算了,自掃家門門前雪吧。
人家比他紅多了,他要是敢吭聲,回頭指不定不換蘋果,改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