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讓我跟你一同出征爲死去的兄弟報仇。”黑虎跪在地上,身上滿是巫醫抹的藥物,也不知道這藥物什麼成份,腥臊之氣能將人薰個跟頭。黑虎身後跪着倖存的匈奴力士們,五十八人,這是全部的人數。十幾天休養,讓他們的傷口得以恢復。現在,他們要復仇,要給死難的兄弟們討還血債!
打仗是一個麻煩事,光將散落在各個草場的匈奴牧民收羅起來便廢了老鼻子勁。各路人馬紛紛匯聚於黑風帳前,兩萬人!這是黑風現在能拿得出手的兵力,各個部族都要人手放牧。若是牛羊不夠肥,冬天吃什麼?
“黑虎,你身上的傷……”黑風有些躊躇,按理說應該讓黑虎參加這次討伐。可黑虎身上的傷又讓他不放心,萬一這個夯貨戰陣之上一時興起上前廝殺,崩裂了傷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大哥,俺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就是被華夏狗子的箭矢咬了一口而已,大哥不必放在心上。這一次,老子要把那些華夏人的頭擰下來給兄弟們報仇。”
“大哥,根據黑龍大哥傳回來的消息。雲玥手裡也就只有幾千人,以前咱們都是正面衝陣。這一次咱們給他來個前後夾擊,即便他的軍陣再牢固,也不可能頂住咱們四倍於他的衝鋒。就讓虎子去吧,不能報仇他會憋出病來。”黑宏在一旁說道。
“好吧!虎子,這次出去你要聽話。哥哥不讓你上陣衝殺,你便不可以去聽見麼?”黑風一想兩萬多人,帶着這個兄弟也無妨。讓黑虎殺幾個人,解解心頭之恨也好。不然以他的性情,或許真的會憋出病來。
黑風走出軍帳,望着木頭搭建的臺子。在他眼前是兩萬披堅執銳的匈奴鐵騎,黑壓壓一大片他的部落已經成爲戰士的海洋。往年出征一般都在秋後或者冬天,今年有些不同。盛夏時節牧人們大都在放牧,匈奴人這時候很少發動戰爭。
天上的驕陽好像火一樣。草地上到處是“嗡”“嗡”的蚊蠅在飛。每走一步,都會有許多蚱蜢被驚得四處亂竄。
黑風神情堅定的走上高臺,看着部衆們。“大匈奴的勇士們!偉大崑崙神的子民們,草原上來了一夥強盜。他們搶掠我們的牛羊。殺死我們的男人,奪走我們的女人。短短兩個月,就有丘林,慄籍,屍逐。費連等部慘遭毒手。
大匈奴的女人在哭泣,大匈奴的男人慘遭殺戮。我們該怎麼辦?”
“復仇!復仇!”兩萬匈奴鐵騎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幾裡外的牛羊都被驚嚇得四處亂竄。
“好!是我大匈奴的好男兒,今天我就帶着你們前去復仇,爲死去的族人報仇。崑崙神的力氣會在你們身體裡生長,崑崙神的意志會通過你們手裡的武器傳達。
我要你們,殺死他們的男人。奪走他們的女人和牛羊,要讓那些該死的華夏人知道,草原不是他們的來的地方。”
“嗷”“嗷”“嗷”“嗷”……匈奴騎兵們激動得狂呼亂叫,明晃晃的兵刃反射着陽光異常刺眼。
“咚”“咚”……的戰鼓伴隨着號角適時敲響。黑風身旁的祭司開始抽了瘋似的扭動身體。旁邊的傢伙一手持手鼓,一手持木槌一邊敲打,一邊放聲高歌。遠看好似黃巾起義,近看彷彿鍾馗捉鬼。
整隻的羊,碩大的牛頭。幾名被掠來的華夏少女被洗得乾乾淨淨,赤身裸體放進大鍋裡蒸熟。盤腿端坐在祭臺上,渾身亮晶晶的全是蒸出來的油脂。這些都是給崑崙神的獻祭,期望無所不能的崑崙神保佑每一個出征的人都有斬獲。
“出發!”戰鼓聲將氣氛烘托到了極致,黑風大手一揮兩萬匈奴鐵騎好像一座山一般壓向了平涼。
“人手總是不夠啊!鐵礦還有煤礦那裡不能停,所以那裡的人手便抽不出來。城裡有七千羌人奴隸。加上數百匈奴女奴。沒有一千人也彈壓不住,算起來咱們能動用的人手只有三千多人。相差懸殊啊!”蔚獠手裡拿着算籌,發愁的說道。
“黑風的部落可足足有十萬之衆,估計控弦之士怎麼也有三四萬人。只消抽出兩萬人來攻打咱們。咱們即便是有侯爺的奇思妙計也是枉然。”漁老幹脆將算籌扔掉。這樣算下去,只有輸跟們沒有贏的希望。
現在看來,全軍放棄平涼。往大秦腹地遷徙纔是正途。
“是啊!咱們只有三千多人。對付兩三萬人,的確是以卵擊石。以少勝多不是那麼好勝的,除了利用敵人對咱們不瞭解,地形運氣都很重要。剛纔你說咱們手裡有七千羌人奴隸?”雲玥若有所思的用算籌敲打案几。
“是啊!五千男人。兩千女人。老人都被敖滄海殺了,不然還會更多。”漁老無奈的說道。平涼缺少勞力,羌人奴隸是很好的補充。沒想到,現在這些人卻成了最大的負擔。需要從寶貴的兵力中,分出至少一千人彈壓這些羌人,保證作戰之時他們不鬧事。
“七千人……這倒是可以利用。”雲玥自言自語的說着,記憶中陳勝吳廣起義。便是章邯帶着三十萬修築始皇陵墓的囚徒平滅,現在自己手裡有七千囚徒。若是將這七千人武裝起來,不但自己可以解放出一千兵馬。還可以大大增加戰力,如此兩全其美的辦法非常誘人。
“如何利用法?”蔚獠瞪大了眼睛看着雲玥,好像看到了一個惡魔。
“咱們要是發給他們武器,讓他們幫助咱們打仗。你們說,會不會……”
“不可!”雲玥話音還沒落下,蔚獠便急不可耐的跳了出來制止。漁老也彷彿是聽見了晴天霹靂,不認識似的看着雲玥。
“咱們殺了那麼多羌人,現在要給他們發放武器。你說他們是會來殺咱們,還是去殺匈奴人。”漁老也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趕忙勸阻這位有些異想天開的侯爺。
“呃……”雲玥也覺得似乎有些草率,自己光想着如何節約兵力。卻忘記了,這老傢伙也是智商絕高之輩。既然他們都沒說,那肯定是有緣由。
羌人自打到了平涼,憑良心說雲玥還真沒有苛待他們。吃的是粟米粥白麪饅頭,隔三差五的還有肉食。說起來,比起他們在部落裡的日子還要好些。可敖滄海那混蛋,一路上殺了許多羌人老幼。在他眼裡,只有能幹活的羌人,纔是可以繼續活下去的羌人。
殺才們手上沾滿羌人鮮血,這樣的仇恨可不是一餐飯食可以消弭得了的。這羣混蛋,當初自己爲啥不囑咐一聲。民族主義害死人啊,還是太祖偉大搞民族大團結纔有發展。
將軍府的議事廳裡一時陷入沉寂,大家都看着飄飛的灰塵發呆。
“侯爺的辦法似乎也行得通。”一直沒有說話的李斯忽然開口,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咳……!”李斯輕咳一聲道:“這些天來,我與那羌人打交道頗多。咱們俘虜的羌人,大部分原本就是奴隸。在羌人部族中,奴隸的妻兒是主家財產。羌人貴族對待他們頗爲苛刻,衣不遮體食不果腹。以至於他們的壽命普遍很短,我查問過。很多人三十幾歲便死掉了。
所以,咱們殺掉的老人不可能是羌人奴隸的血親。這些羌人對咱們不但沒有怨言,反而許多人心懷感激。是咱們讓他們有了做人的尊嚴,侯爺不會姦淫他們的妻女,也不會搶奪他們的孩子。
每頓飯都管飽,隔三差五還有肉食。衣服用具一應發放,前些時還讓他們住進了寬敞的磚瓦房。雖然每天勞作辛苦,但比起給羌人貴族放牧似乎還要輕鬆愜意一些。那些羌人大小貴族我不敢保證,若是給這些羌人奴隸發放武器。他們保證不會攻擊我們,若是再給予相應的獎勵。李斯相信,他們會爲我們而戰。”
一番話說得不急不緩,卻讓屋子裡的人都呆住。
一直到唐朝時,羌人還是出於奴隸制社會。李斯說得沒錯,這些俘虜裡面大部分是羌人奴隸。貴族總是少數派,只要甄別出哪些是奴隸,哪些是貴族就好。
漁老與蔚獠面面相覷,羌人裡面的事情顯然他們也很清楚。不過,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從內部分化瓦解羌人。論起行軍作戰是他們的長處,論起揣摩人心可就是李斯的長處。
“李先生,此事關係到平涼生死存亡。可行?”漁老疑惑的道。
“李斯只是說了所見所聞,戰陣謀略實非李斯所長,在下不敢妄言!”
“李斯先生說得對,羌人貴族的確是對普通羌人奴隸殘酷壓榨。咱們只要將羌人奴隸挑出來組成軍伍,便可對敵。若是斬敵首級立有軍功,咱們還可以還他們自由。發放土地,願意耕種者耕種。願意放牧者發給牛羊放牧,房子牛羊土地,這都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的東西。
爲了這些東西,我想他們會拼死作戰。”
金錢可以燃燒人們的勇氣,雲玥打算用房子,土地,牛羊讓這些羌人奴隸燃燒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