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在秦魏韓三國從漢北退兵後,熊槐依然還在方城堅守了三日,直到確認三國大軍已經撤往韓國,是真的退兵了,然後纔在遺憾和欣喜中向宛城而去。
等到了宛城,因爲漢北郡傷亡太重,需要他親**問百姓,以及需要兌現對百姓的賞賜緣故,熊槐便滯留了下來,並未繼續返回郢都。
不過,漢北郡的傷亡以及賞賜還未統計出來,而各國的情報卻先傳到了宛城。
“大王,魏國傳來消息,不久前,魏王得到魏軍在淮北戰敗,並且全軍覆沒的消息後,驚恐之下嘔血而亡。魏太子遫已經在魏臣的支持下,正式即位爲王。而魏王遫即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商議楚魏兩國的關係。
內應來報,魏國朝議中,雖有許多大臣迫於楚趙兩國的強大壓力,希望魏王遫能與我楚國講和,但是,在魏相翟強以及公孫喜族人的強烈要求下,魏王並未答應羣臣關於遣使來楚求和的要求,而是派出使者去秦齊兩國,重申秦齊魏三國的友好關係,試圖依靠秦魏齊三國的力量,繼續與我楚國抗衡。”
“魏相翟強,還有公孫喜···”熊槐對這個壞消息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
翟強的族弟翟章死於楚人的刺殺,而公孫喜被大水一衝,現在依舊下落不明,在熊槐看來,公孫喜十有八九已經被淮水裡的魚鱉給吃了。
這就是魏國此時此刻也不願意向楚國求和的原因?
不!
或許還不僅僅只是因爲死掉的翟章與公孫喜,更因爲淮北一戰中盡數損失的十五萬人,甚至還包括魏國前些年好不容易纔積攢出的三萬武卒。
是因爲死了這麼多人,所以現在魏國之中有許多人十分敵視楚國,所以魏王遫出於安撫國人的需要,才強硬的頂下去?
可是,剛剛纔元氣大傷的魏國憑什麼跟楚國頂?
秦齊?
呵呵!
想着,熊槐滿臉憤恨的道:“看來因爲淮北之戰,魏人都很仇恨寡人啊,即便元氣大傷的情況下,也不願來楚國求和。
不過,魏人仇視楚人,楚人又何嘗不仇視,且不說陳城之創,單論這次的方城之傷,我死在魏人手中的父老兄弟,比起淮北的十五萬大軍,絕對有過之而無及,若是可以,寡人倒要借這次的機會狠狠的教訓魏國一次。“
說着,熊槐又搖頭嘆息道:”可惜啊,若不是寡人此時無意外戰,否則,現在寡人就可下令,讓駐紮在陳地的柱國直接率軍沿鴻溝北上,直撲不遠處魏國大梁。
以魏國現在的情況,主力全軍覆沒,剩下的軍隊又因爲繞道韓國而遠在千里之外,到時楚軍一圍大梁,魏人驚懼之下,則魏王遫唾手可得。
不過,還是算了,事有緩急輕重,飯也要一口一口吃,這次就放魏王遫一馬。不過,翟強的魏相位置,還是應該要換一換了。”
說着,熊槐搖了搖頭,然後看向前來稟報消息的陳軫道:“陳卿,寡人打算罷黜翟強的魏相之位,還請賢卿立即派人聯繫魏臣樓庳等人,告訴他們,寡人支持大臣樓庳做魏相。”
陳軫笑着應道:“大王英明,這魏相的人選也時候該換一換了。”
說完,陳軫見楚王也笑着點了點頭,頓了頓,又拱手道:“大王,剛剛宋國太子貞那邊也傳來了消息。”
熊槐聞言,精神一振,若是說秦魏齊三國是需要下一點力氣才能拉攏的國家,那韓宋兩國則是很容易就能拉攏的國家。
太子貞此時主動傳來消息,必定是宋國有變。
想着,熊槐立即詢問道:“太子貞傳來什麼消息?”
“大王,太子貞說他已經掌握宋國國政,並派來使者,希望能與楚國商議歸還潁東淮北之地,並讓楚宋交好達成新的盟約。”
熊槐一聽,頓時驚喜交加,之前他本來還在抱怨太子貞無能,不能當機立斷起兵自立。結果,現在突然之間,太子貞竟告訴他,他已經搞定了宋國。
這由不得他不驚喜,也由不得他不意外。
只是驚喜意外之餘,熊槐還有一些淡淡的疑惑。
“賢卿,宋國那邊究竟出了什麼事,怎麼突然之間,太子貞就掌握了宋國的國政了呢?是太子貞兵變了?還是宋王也跟魏王一樣,驚恐之下一命嗚呼了?”
陳軫笑道:“大王明鑑,雖不中亦不遠矣。據宋國的內應來報,宋王在得到伐楚宋軍全軍覆沒的消息後,驚懼之下便病臥在牀,難以理事。是故,太子貞順理成章的接管了宋國的大權,正式主持國政,號令羣臣。”
熊槐聞言立即露出了陣陣笑意,佈局宋國十年,今日總算到了收穫的日子了。
至於這事的真假,熊槐並未懷疑,連六十多歲的魏王聽到淮北戰敗的消息後,都直接嘔血而死了,更何況是八十歲的宋王呢?
宋王沒有當場身死,這也算他命硬,並且心理承受能力強。
不過對於那個年過八十還活蹦亂跳的宋王,熊槐內中卻是充滿着不滿甚至怨懟。
“孔子說:老而不死謂之賊,宋老賊弒君弒兄,連他的兒子都摒棄他,孫子怨恨他,無德無行到了這個程度,能活到八十,實在是上天不開眼。現在好了,老賊這次病倒,應該是上天要收他了。上天再不收他,那實在是沒天理了。”
“···”陳軫一聽楚王的憤恨詛咒之言,頓時啞然,楚王可以毫無顧忌的詛咒辱罵宋王,但他這個做臣子的可不能附和。
畢竟···楚王年紀也不小了。
另一邊,熊槐繼續噴了宋王一怔,然後纔開口道:“賢卿,回覆太子貞,讓他儘管派使者來,潁東以及淮北的地盤,寡人願意跟他通過協商和平解決,並願意同宋國結盟,讓楚宋兩國重歸於好。”
熊槐話音一落,陳軫還未來得及迴應,此時,漢北郡守接子快步走進來,並滿臉驚喜的稟報道:“大王,韓國大臣韓憂來訪,此刻正在府外求見。”
熊槐一怔,接着便心中一樂。
韓憂乃是公叔一黨,同樣也親近楚國。
現在韓國的軍隊還沒有回到都城,而韓憂卻已經到了宛城,顯然,這韓憂是代表韓國來求和來了。
先有宋國主動靠攏,又有韓國主動靠近,這兩件事的接連發生,顯然意味着楚國先前的外交不利局勢,已經得到了極大的緩解,甚至可以說已經得到逆轉。
想着,熊槐滿臉欣喜的應道:“傳,立即讓韓國使者來見寡人。”
“唯。”
不久,大廳中,韓憂態度十分恭敬的道:“大王,寡君之前得到大王送去的賀禮,心中欣喜異常,以爲大王並沒有因爲寡君被秦趙兩國脅迫,而遷怒於寡君。
寡君得到大王的禮物,本有意親自前來楚國當面向大王致謝,只是因爲各國的緣故,以及楚韓兩國尚有一些矛盾,而未能成行。
因爲,寡君這些日子裡一直在心中頗爲自責,以爲自己辜負了大王的愛護之意。
如今天下稍安,而之前韓國與楚國的不睦也已經消除,寡君想要當面向大王致謝的心意也再無阻礙。
是故,寡君特派臣來楚國,希望能當面向大王表達自己謝意,並向大王奉上自己小小心意,還希望大王能准許寡君入楚。
誠如是,則爲兩國之幸。”
韓憂的話音一落,大廳中的楚國君臣全都露出震驚之色。
他們本以爲韓憂來,是爲了求和的,但不想,韓憂這次來楚,不僅是來求和,而且還肩負着爲韓王入朝做鋪墊的重任。
這···
韓王想要入朝!
這種給自己國家長臉的事情,難道還能拒絕麼?
熊槐當即點頭道:“善哉善哉,若韓王不吝親自,寡人何吝親迎,寡人與韓王的感情,非等閒國君可比。”
說着,熊槐向韓憂許諾道:“請先生回覆韓王,韓王來,寡人必出城百里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