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了王圖的怒罵,也無視了王圖身後那十餘名外龍衛殺人的目光。
劉翰林只是從王圖的身邊轉瞬之間來到了曾銳的身後,似笑非笑的望着肆意叫囂的外龍衛,眼中充滿了無盡的嘲弄。
先前那個佝僂着腰刻意討好的官吏形象也隨着立於曾銳身後,氣勢改變之後蕩然無存了。彷彿曾銳身邊有一種無形的勢,只需要靠近就能夠心安。
“劉翰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樣做,會給你自己帶來什麼後果?”那王圖沉聲說道,不到萬不得已他同樣不想將劉翰林的身份公之於衆,那以爲着他們最後的底牌也沒有了,一旦出現這種情況這罪州城他們也只能選擇離開,而之前纔剛剛構建的那些美夢自然也就只能土崩瓦解了。
但其他外龍衛並不知道這中間的條條道道,在原來這劉翰林在外龍衛時不過也就是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受氣包,哪裡想限制一般還敢擺臉色給自己看。
其中一名外龍衛也沒有考慮王圖那麼多,向前猛踏了一步指着劉翰林語氣森冷地說道:“劉翰林,你是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痛,過了幾天好日子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爺爺們怎麼收拾你的,你現在是忘了嗎!”
即便是囂張跋扈的外龍衛同樣也不敢在外頭隨意泄露自己的身份,這是隱龍衛中不成文的規定,沒有誰敢冒着大不敬頂風做出這樣的事情,其實是外龍衛已經完成了大洗牌,這些已經是被淘汰的人自己也更加的小心謹慎了。
而此名外龍衛的言語確實又將劉翰林拉回了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歲月當中,這個文弱書生都忍不住雙拳緊握,雙眼赤紅好似露出了嗜血的渴望。
就在這時,曾銳將酒壺緩緩放下,然後站起身子拍了拍劉翰林的肩膀說道:“那段時光都過去了,在血色,做哥哥的還沒死絕,就永遠沒能隨意欺辱你。看好了,現在就先了卻你一樁心願,也讓你你看看哥哥們的能量。”
不得不說,曾銳這一席話沒有半點江湖大哥的霸氣,更多的是以一種兄長的態度對自家弟弟進行安慰。
外龍衛一個個本就眼高於頂,他們又什麼時候會有過類似於把他人無視的情況發生。在他們看來這罪州城雖然現在趨向於繁華,但在他們的心目中與那擁有十里長街的***相比同樣不過是鄉下小鎮。不同的眼界決定了不同的心態,其實這樣的說法並沒有錯,可遺憾的就是這羣外龍衛並沒有弄清楚自己的定位。
俗話說的好“落草的鳳凰不如雞”可這羣外龍衛並沒有這麼高的覺悟,見曾銳對自己毫不搭理一個個是勃然大怒。
王圖雙眼微眯,目光射在曾銳身上,久居官場的他能夠從人的外在發現一些常人難以察覺的細節。他不清楚眼前無視外龍衛衆人的年輕男子到底是何角色,而身爲罪州城城主的劉翰林此時以他馬首是瞻,這足以說明一些情況,只不過王圖還沒能將掌握在手的線索徹底串聯起來。
“閣下是何人,確定要管眼前之事?”王圖的言語之中不乏審問的態度,甚至是帶着一絲威脅的味道在裡頭。王圖已經停留在僞聖的境界多年,雖然這些年人在外龍衛擔任核心成員,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使用暴力解決問題,但他的功夫並沒有完全放下。至少在眼前這種情況下,釋放出重樓境威壓來,逼的一名小輩露怯就範不會有什麼問題。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盤註定要落空了。曾銳雖然算不上什麼天賦異稟勢力滔天之輩,可單單是僞重樓境的一絲威壓就想要他被迫低頭自然是癡人說夢。以曾銳目前的修爲而言,即便是他王圖全力施之,單單是這威壓就想要穩吃下曾銳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曾銳右腳微擡在虛空之中畫了個半圓,而他的腳底此時凝聚了一股如同實質的氣體,緊接着曾銳右腳向下猛地一踏,只聽到“嘭!”的一聲,這氣體與地面的碰撞都逼出了音爆之聲,而正是這一聲音爆之後王圖所刻意構建出的重樓境威壓也就瞬間支離破碎了。
此時不止他王圖的臉色很難看,身後這羣外龍衛的臉色一個個同樣很難看。王圖身爲他們的大哥,不僅僅是在帶兵打仗與心思縝密程度等上要高出他們一頭,在個人修爲上同樣也是王圖第一。眼下見王圖最爲拿手的釋放重樓境威壓都沒能逼的這小子低頭,相反還讓他輕輕鬆鬆面不紅心不跳的給化解了,可見這小子的本領同樣毫不遜色。
想來外龍衛身份加上這重樓境的威壓,外龍衛辦事從來都是無往而不利的,偏偏在今日吃了癟,聯想到今日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讓他們心頭十分惱火,恨不得能夠將這破酒樓給拆了泄憤。
而之前無視他們的曾銳這時十分瀟灑的拎起酒壺往口中倒,滿飲一口之餘看向王圖波瀾不驚的說道:“我是天下人,我掌管天下事。”
這一下之前還臉色陰沉如水的王圖等人變得足有幾分驚駭了,要知道隱龍衛曾有一塊匾懸於正廳之上上面就是刻着這麼寥寥數語————我身爲天下人,替天子管天下事,天下太平則隱,天下大亂則鳴。
掌握着劉翰林的把柄是他們最後的底牌,可現在眼前這名男子竟然十分隨意的就將自己的身份給戳穿,這代表什麼王圖不會不清楚。說實在的,如果知道來罪州會踢到這樣的鐵板,會被逼着走到這最後一步,王圖不會癡心妄想下這樣的決定,可現在聚散都不由他,也輪不到他說收手就收手了。
有些不足爲外人道的身份乃是絕密,如果那些命不好在無形之中打探到了隱秘之人,通常都會被滅口,因爲只有死人才能夠保守住秘密不會外泄。而隱龍衛正是這其中的一種, 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重中之重,爲了能夠保證這個組織的隱秘程度,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也曾像尋常百姓揮起過屠刀。
可現在這名男子開口便道破了真相,像這樣的情況,王圖原來並非沒有遇到過,只不過這一般通常都分成了兩類。第一類是當事人心存死志,壓根就沒有打算活着離去,倒不如大聲說出事實真相,顯得自己豪情萬丈也算是能夠死也死個明白。第二類則是那傳說之中的隱世高手,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像這一類高手他們大多已經跳出三界外,不再五行中,想要用凡間的一些規矩來管束他們已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他們想要幹什麼,想要說什麼,完全可以率性而我。
讓王圖吃不準情況的地方便在於這裡,面前這名年輕人雖然一口道出了事實真相,但之前兩者有過試探,王圖清楚這年輕人的實力最高也不過是與自己無二。可現在很明顯,這年輕人一臉的風輕雲淡,好似勝券在握一般能夠穩穩的吃下自己,他的底氣究竟在哪裡,難不成他是這裡的王不成?
想到這王圖突然冷汗直流,他想起了一件有些恐怖的事情。從入城開始一直到進了這燙金樓,從頭至尾自己都沒有見着那刀槍花三家的人馬,要知道這劉翰林不過是個外來戶而言,罪州城的地盤應該是屬於刀槍花的。可那些刀槍花的招牌建築,他王圖卻一個也沒有見過,那唯一能夠說明的問題,就是刀槍花已經不在了,罪州城早已易主只不過自己不得而知罷了。劉翰林能夠心甘情願站在他的身後,聽他搭臺唱戲那眼前這名年輕人的身份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王圖一時之間腦海之中想到了如此多的東西,可身爲他的手下卻沒有多少腦子了,一個個立於王圖的身後 有些不知死活的放聲叫罵道。
“坐井觀天的癩蛤蟆也敢大言不慚,你可知道你這一句話就足夠讓你一家人滿門抄斬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那傳說之中的組織也是你們這種鄉下人能夠提起的?”
“大膽!那等拱衛中樞的部門豈是你等賤命能夠開口議論的!”
不同於王圖臉上的陰晴不定,這羣外龍衛卻羣情激奮似乎將隱龍衛的主旨提起,視對他們的一種莫大挑釁,可他們卻沒有想到自己早就已經與隱龍衛沒有半點關係了。
王圖明知今天不可善了,強龍尚且不壓地頭蛇,況且以自己剩下的這一支小隊,如果真與這罪州城的惡霸發生了衝突,想要殺出重圍逃出生天的機會微乎其微。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王圖並不想命喪當場。雖然眼下形勢極爲不明朗,當時他王圖仍然想自己能夠活着離開纔是正途。
眼下無非是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便是主動挑起衝突,將這羣尚且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倒黴手下給賣了,而自己趁亂逃跑。第二種情況則是主動服軟,想來這罪州城之主也並非是不通情理之人,他真想要將自己等人全部吃下也得考慮自己牙口夠不夠硬,倒不如放自己等人一條生路,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