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樓上一間大包間內,擺放着一張超級大轉桌,十家商家已經落座。在包間外面,奇趣閣的夥計站在了樓梯處,將無關人員遠遠的擋在了下面。因爲這些商家還要磋商一些商業上的協議,劉安撫是不屑於參加這種富有銅臭味道的事情,因此在競價大會一結束,便起身離開了。
李峰一上樓,便滿面春風地挨個和大家打了招呼。
這十家商家,除了沈記和馮家以及御用監,剩下的寶鑑堂、萬通商行、四海商行、大通商行、青州的德福隆、杭州的李記、南京的十全閣,
看到大家一個個花了高價的商家,都兩眼通紅的看着自己,李峰笑了笑,拍了拍手,只見馬上就有夥計捧上來十套玻璃的酒具,每家面前放下一套。
“諸位,我知道大家對高價買了這個玻璃的生產技術,還心中沒底,不知道值不值!估計各位的心裡,還在對我李峰心有怨氣吧,因此,我給大家每人送一套玻璃的酒具,算是賠罪吧!”李峰笑嘻嘻的拱了拱手,看到大家依然沒有笑容,便又接着說道:“另外呢,我想請大家猜一猜,這一套玻璃酒具,到底成本是多少?”
衆位商家都面面相覷,都拿起那透明剔透的玻璃杯,仔細地看着,紛紛開始揣度起來,有的說五十兩銀子,有的說四十兩,有的說六十兩。
只有馮雪晴捏着玻璃杯,漫不經心地對李峰說道:“這一套杯子,我想真正的成本不會超過一兩銀子!”
此言一出,衆人一片譁然。這套杯子,一個大酒壺帶着十個小酒杯,放在市場上,可以賣到數百兩銀子。本來在別的商家想來,幾十兩的成本就已經是暴利了,如果真如馮雪晴所說,那麼絕對超級暴利。
因此,衆人在譁然的同時,紛紛將目光轉移到李峰的身上,熱切地期待着他的回答。
李峰微微笑了笑,搖了搖頭,隨即對有些失望的商家們說道:“這成本不是一兩銀子,而是隻有三百錢!”
沉默、絕對的沉默,落針可聞。
隨即,那個花了十一萬兩高價的大通商行掌櫃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問道:“李掌櫃,你說的可是真的?”
李峰點了點頭,說道:“千真萬確,而且,這個還是包含了工價在內!”
此言一出,大通商行的掌櫃身體就開會哆嗦,搖搖晃晃,差一點就昏倒過去。幸虧有旁人扶住,要不然的話,恐怕就會釀成慘案。
李峰公佈了玻璃器皿的成本,頓時那些商家看他的眼神馬上就變得親切起來。這真是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就在昨天,這些商家還都在奇趣閣裡,一個個對奇趣閣苦苦相逼,可是到了現在,似乎一個個都恨不得能對他以身相許一般。
氣氛和諧了,接下來便是制定玻璃行業的合作協議。
李峰提出了幾點建議,一是今後二十年內,簽署協議的商家,必須要對玻璃生產的技術和工藝嚴格保密,否則的話,將要受到其他商家的聯手打擊。
這一條大家都沒有意見,畢竟大明朝就他們十家商行,又大都分佈在各地,相當於是壟斷了玻璃行業。有壟斷纔有暴利,這些奸商們對此時深諳此道,因此還有商家提出要將保密期增加到五十年,竟然也被衆商家一致同意。
李峰暗暗搖頭,都說奸商奸商,無奸不商,果然沒錯。不過他倒是對保密期增加到五十年不太看好,因爲這玩意屬於暴利,自然就會有人去琢磨。他估計,也許十年都不到,這玻璃的生產技術就會泄密,然後普及。不過想想也就算了,反正自己也不生產了,就讓他們去折騰去吧。
李峰提出的第二條,就是衆位商家要保護奇趣閣和自己的安全和利益。如果有其他的商家妄圖通過他竊取玻璃的生產技術,十家商家必須要幫助李峰,否則的話,在無法尋求到幫助的情況下,自己有權利用技術換安全。
這一點,所有的商家也都表示同意,畢竟他們現在已經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只有保持高度一致,才能夠保證壟斷。而且,這次競買成功的九家商家,又那一家不是有深厚的背景。御用監就不用說了,寶鑑堂乃是成國公家的產業,至於其他的商行背後,不是高官,就是皇親,自然也是有這個實力保證沒有人敢打奇趣閣的主意。
李峰提出的第三條,就是爲了維持價格不要大幅滑落,建議各個商家應該限制產量,並且儘可能進行海外銷售,爭取佔領日本和南海那邊的市場。對於這一條,各位商家也都是紛紛表示同意,但是是不是真的能夠做到,就不好說了。
李峰提出的三條意見,衆位商家基本上都同意,隨即大家又開始商討起來,不多時候,又制定出來十多條協議。李峰一聽,無非都是如何劃分地盤,壟斷市場,防止惡性競爭。對於這些條款,李峰倒不是那麼熱衷,只要自己的三條意見被吸納了,他就滿意了。
經過了將近一個時辰的爭論,十家商家,加上李峰終於在玻璃技術的轉讓協議上簽名。
一切塵埃落地,接下來自然是李峰熱情款待大家。明月樓的夥計們,飛快地端上了酒菜,觥籌交錯,似乎大家的關係更加密切了。
李峰端了酒杯,來到了沈夫人面前敬酒。沈夫人是笑的滿臉春風,連連誇獎他做的很好。現在李峰手裡捏着幾十萬兩銀子,沈夫人已經是完全放下心來,因爲就算是木器作坊那邊出了什麼問題,沈記也能輕鬆對付過去了。
與沈夫人的高興不同,李峰一轉臉,就看到了馮雪晴盯着自己的雙眼,雖然她似乎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但是臉上還是露出了淡淡的失意。
李峰微微一笑,端了酒杯就走了過去,眉毛一挑,說道:“今天我算是見識了馮小姐揣摩人心的本事,竟然能以最低的價格就買到了一個名額,厲害厲害!”
馮雪晴微微一笑,隨即冷冷地說道:“我再厲害,也比不上李公子一二,這一次你可是大賺特賺,恐怕要不了兩年,就能夠成爲涿縣首富了!”
李峰哈哈笑道:“承蒙馮小姐誇獎,如果沒人給我使絆子,相信我能夠做到的。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壞人奸商太多,有些人總是想要得到本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馮雪晴聽李峰如此一說,不由得臉色微變,看向他的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
李峰搖了搖頭,一口將杯中酒喝掉,說道:“馮小姐,我們是敵人還是朋友,不過在你的一念之間,何去何從,還請你自己選擇吧!”
馮雪晴怔了一怔,一咬玉牙,仰起粉脖,一口將酒喝掉,看着李峰轉身而去,自言自語道:“何去何從?”
吃過飯,喝過酒,各個商家的掌櫃和負責人,便跟着李峰去了西院。到了這裡,李峰將原料的配方分發給他們,然後又和沈芳一起,將整個生產的流程做了一遍。
看着那些沙子石灰和鹼混在一起,就能夠做出昂貴的玻璃來,這些掌櫃們一個個都瘋狂了。賺了,賺大發了,他們紛紛親自動手,學着李峰和沈芳的模樣,製作玻璃器皿。看着紅紅的玻璃膠體慢慢冷卻成形,的確是十分的有成就感。
一直折騰到了傍晚時分,這些掌櫃們,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送走了這些大爺們,李峰帶着王寶,將三萬多兩銀子的拍賣抽成給劉安撫送過去,又讓他好一陣誇獎。當然李峰知道,這種誇獎很大程度上,是看在了銀子的份上,而不是自己真的有那麼大的面子。經過了這次事情,他算是完全明白了,雖然劉安撫對自己還不錯,但是也僅僅是不錯而已。要想真正的讓這些讀書人出身的士大夫官僚們看的起,還真的有一個讀書人的出身才行。
回到了奇趣閣,李峰又看到了王應朝,不由得十分感慨。人家別的商家,一拿到了玻璃的生產方法,都是快馬加鞭趕回去,想着早一天將玻璃生產出來,早一天賺錢。而這個王應朝,來的時候,就落到了最後,走的時候,也是慢慢吞吞,難道太監們也是繼承了官僚主義的優良傳統。
“李老弟,走走走,哥哥請你去喝酒去!”王應朝也是滿臉春風。自己這一趟辦差,可以說是十分順利,一兩銀子沒有花,卻得到了玻璃的生產技術。回去後,這御用監裡生產玻璃的工坊,鐵定是自己打理了,那時候,銀子還不是輕鬆到手嗎?
李峰被王應朝拉着,直接就到了春滿樓。
李峰一下車,差一點一頭栽倒。春滿樓什麼地方?青樓啊,你一個死太監,拉我到這裡來做什麼?
王應朝倒是興致勃勃,興沖沖地就進了春滿樓,直接就挑了兩個奶子*圓的姑娘,又叫李峰挑姑娘。
李峰心中那個大汗,心道莫非你這傢伙是個假太監?正想着要不要找個機會去證實一下,就聽見樓裡傳來一聲驚呼:“李公子!李公子!姐妹們,寫‘辛苦最憐天上月’的李公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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