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眼,瘦臉,山羊鬍子。這形象,太深刻了!蘇默想忘都忘不了。
楚老,楚神醫。那位蘇默剛來被老爹蘇宏請來看病,結果捱了自己一老拳的人。
“蘇公子何以會在老夫家中?又跟老夫這孫兒說些什麼?”
既然都是熟人,此刻已然從院裡移到了屋裡。只是這位楚神醫面卻不太友好,問出的話咄咄逼人不說,那雙陰冷的眼睛裡也全是警惕之意。
蘇默這個冤啊。瞅瞅被楚老頭死死護在身後的衛兒,苦笑着搖搖頭,攤手道:“您老這話問的,我能跟個孩子說什麼?不過是幾句閒聊而已。至於說怎麼在你家裡,你倒不如問問令孫,是他請我進來的。”
楚老眼神如刀,對蘇默的回答顯然很不滿意 。
衛兒探出小腦袋,看看爺爺的神,又看看蘇默,點頭道:“是啊是啊,大哥哥有病,我幫他看病,給他治好了。爺爺,衛兒是不是很厲害?”
蘇默欲哭無淚。
“哦,是這樣啊。衛兒當然是很厲害的,必須厲害啊。呵呵,衛兒啊,不如你先回房去看會兒書,爺爺跟……嗯,跟這個大哥哥說說話,好不好?”
楚老頭面對着自己小孫子,老臉上的褶子似乎都熨平了,笑的跟朵花兒似的,哪有半分對着蘇默時的陰冷?
蘇默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怎麼也沒法把那張對着自己的臭臉,和眼前這張面孔聯繫到一起。
這尼瑪,川劇變臉的絕技也比不上這老貨。瞅瞅那臉、那眼神兒,尼瑪,到底誰是爺誰是孫啊?看那腰都彎着,不知道 的,還以爲是奴才對着主子呢。誰敢信這是一對祖孫?
倒是聽說過二十四孝老爸,也聽說隔輩親沒理由的,可這老貨的表現,二十四孝?二百四十孝都不止。
這樣的教育法,長此以往,能教出什麼好孩子來了?蘇默深深的鄙視之。
好在或許是小不點基因好,倒是沒任何後世小霸王的驕縱無禮,聽了楚老的話,乖巧的點頭應了,轉身往後面走去。只是走出兩步,又轉回頭來,對着蘇默揮揮手,一本正經的道:“蘇默哥哥別擔心,你的病衛兒下次還幫你治,記得要來哦。”
楚老捻着鬍鬚,老臉笑的花兒也似。蘇默腮幫子直抽抽,很努力的擠出笑容,乾笑道:“好,好。”
目送着小不點的身影不見了,這才轉過頭來。只是隨即便是一呆,再然後就是壓制不住的一股怒火上頭。
楚老頭那張臉又變成魔獸樣了,就好似方纔笑的跟狗尾巴花的樣子,全是蘇默的幻覺似的。
這尼瑪太欺負人了!老子該你的還是欠你的?憑什麼待遇差這麼多?親疏有別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
“喂!老頭兒,你年歲大歸年歲大,少爺敬你老那是少爺守禮。但可不代表少爺欠你的,你這是啥態度啊?幹嘛跟這兒橫眉怒目的?少爺跟你有仇嗎?”忍不了,蘇少爺真怒了。
話說之前心情就不好,這莫名其妙的還要來看人家臉,換誰誰也怒了啊。
只是他這一怒,楚神醫反倒是怔了怔。臉雖然仍是冷着,倒不似先前那般惡劣了。
“蘇公子,你還沒說爲何來老夫家了,總不會是你真的有病來求醫的。”楚老頭捻着鬍鬚,毫不爲蘇默的發作動容。仍是慢條斯理的問着,話中卻帶着嘲諷。
蘇默大怒,“呸呸呸!你纔有病,你全家都有病!少爺愛去哪兒就去哪兒,你管得着嗎你!”
楚老頭神愈發從容,嘿了聲道:“蘇少爺去別個地兒,老夫卻是管不着。可是老夫家裡嘛,便是縣尊大人來了,老夫也是可以問上一問的。”
蘇默一窒,這才猛省自個兒還在人家家裡呢。窘迫之際,臉漲的通紅,轉身就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怒道:“少爺只是恰好路過你家後門,被衛兒喊住,硬拉進來的。也就是衛兒懂事可愛,少爺纔給這個面子。若是換了旁人那張臭臉,八擡大轎擡也甭想少爺給臉。”
口中說着,腳下不停,已是揚長而去。
後面,楚神醫面沉吟,眯着眼目送他身影遠去。直到看不到了,這才嘆口氣,喃喃的道:“應該不是,應該不是……”
蘇默卻哪知道 這老頭身後的嘀咕,氣沖沖的出了門走出老遠,這才發現 ,原來身在城東。
前面再不遠就是城門了。想了想,索性徑直往城外大營去看看。一來,現在的心緒不佳,不好去見龐士言;二來,也正好問問韓老爹,跟他商議下買房子的事兒。
既有了決斷,當下不再遲疑。只不多會兒,便進了大營。外面幾個衙役圍上來迎着,一連串的問好。旁人不知道 ,他們這些衙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就是這主兒,上回在這兒給田家管事張口就扣上老大個帽子,接着大鬧縣衙,公堂之上施展手段,愣是讓田家家主都吃了老大一個啞巴虧。而縣尊大人也明顯偏袒於他,一點面兒都沒給田家留。
這放在以前,簡直是不敢置信的事兒。可如今就活生生的發生在眼前,這麼一號牛人,誰敢怠慢了?
蘇默耐着性子一一回應了,看着帳裡韓老爹聽見動靜迎了出來,正要上前招呼,卻忽聽遠處有人喊自己。扭頭看去,卻正是楚玉山和張橫二人。只不過兩人臉上都滿是古怪之,有些沉重有些詫異,似乎,還有些驚恐。
“公子,正想着請張大哥去找您,您這卻是來了。”楚玉山抱拳見禮道。
蘇默揚了揚眉頭,正想問什麼事兒,楚玉山卻微微靠近,低聲道:“出事兒了,田千里,死了。”
蘇默大吃一驚,猛地凝目看向楚玉山,只當是楚玉山下的手。他當時的意思,是要楚玉山先看好田千里,等過上幾天,事態稍稍平息,再來審問那廝,看看他口中的田家拜邪神、欲謀逆究竟怎麼回事兒。
這會兒冷不丁的聽楚玉山說田千里死了,還以爲楚玉山當時誤解了自己的意思,終於下了手。
楚玉山一看他目光就明白了,搖搖頭苦笑道:“公子,田千里死的時候,小人正在煤房那邊盤數呢。是張橫大哥他們發現 這事兒的。”
蘇默這才放心,眼神看向張橫,卻見他似乎有些神不守舍,不由皺眉道:“張橫,究竟怎麼回事?”
張橫啊了一聲,激靈靈打個冷顫,左右瞅瞅,低聲道:“公子,此事古怪,這兒不是說話的所在,可否移步?”
蘇默疑惑更甚,點點頭,轉身卻先往韓老爹那邊走去。到跟前,見禮道:“伯父,小侄此來本想問問伯父置辦房產的事兒,卻不料裡面出了點事兒。小侄這便過去看看,您這也想想,這房子有什麼要求。回頭小侄這邊事了,就去辦了這事兒。”
韓老爹點點頭,看了看那邊張橫二人,點點頭道:“我知道 了。”想了想,又壓低聲音道:“是不是爲了田千里的事兒?你別衝動,遇事要三思而行。”
蘇默暗暗苦笑。韓老爹顯然誤會了,生怕自己做出出格的事兒,沾上麻煩。卻不知自己原本雖然有殺人之心,可也定會安排的天衣無縫,並不會有任何麻煩。
但是如今沒動手,這麻煩反倒是來了。這世事變幻,卻非自己所能把握了。
現在什麼情況都不瞭解,也沒法和韓老爹說。只能點點頭,說句知道 了,這才辭別韓老爹,帶着張橫楚玉山二人往裡走去。
看看走到人少的地方,張橫這纔開口道:“昨天公子走後,一時半會兒的,楚大哥這邊也沒地兒好安置那廝。便暫時還是看在那帳子裡。誰知道 ,今個兒早上起來,小人和李正換班時,還看了那廝一眼什麼事兒都沒有。待到送早食的時候,卻發現 ……”
說到這兒,他忽然頓住了,臉上那驚恐之明顯加劇了起來,眼神兒也有些飄忽。
早食就是早飯,按照後世的鐘點,一般是早上七點左右進食。但是放在田千里這樣幾乎是囚犯的身上,多半要等到衆人都吃完了,再磨蹭一會兒纔給送上。
這個時間,估摸着大約應該是上午九點多鐘的樣子。上午九點,正是青天白日的,不存在 夜晚那般被人靠近或許忽略了看不到。
張橫說到這兒打住了,顯然就是在這個時間出的事兒。可就算如此,他這驚恐又是爲什麼?莫不是被田千里死的樣子嚇的?
不過這也沒道理啊。張橫怎麼說也是衙門裡的人,死人也該見過的。古時衙門的牢房,比之後世不知黑暗幾百倍。什麼齷齪事兒沒有?囚犯的死法也是千奇百怪的。他一個老差骨了,應該不會因此恐懼纔對。
想到這兒,也懶得多尋思了,不耐的道:“究竟怎麼回事,可是發現 田千里死了?”
張橫點點頭,卻又搖搖頭,眼中恐懼更甚。
蘇默這個煩躁啊,正想呵斥,旁邊楚玉山嘆口氣,同情的看了張橫一眼,低聲道:“公子,我來說。”
蘇默瞪了張橫一眼,點頭道:“你說。”
楚玉山道:“公子猜的沒錯,正是張大哥送飯的時候,發現 田千里出事兒了。不過當時可不知道 他死了,而是……”
說到這兒,他猶疑了一下,這才一咬牙道:“……而是發現 了帳篷裡多了個大洞,就在靠近帳篷邊兒的地兒。
張大哥既然發現 了這事兒,就喊着小人和李正大哥,還有另外兩個差大哥一起。
結果發現 那洞足有丈多深,絕不可能一夜而成。而且,我等想法子下去找人時發現 ,那洞只是個入口而已。估計是田千里夜裡想要偷跑,悄悄的從地面上挖開的。只是想不到,竟無意被他挖通了下面那地兒。
至於早上那會兒,張大哥看他還在,估摸着,要麼就是他也拿不定主意,不敢下去;再要麼就是特意讓張大哥看見他,以安張大哥的心。然後再利用送飯前的這段時間逃跑。這中間畢竟有一個多時辰的時間,若是下面有路,足夠他逃出老遠了。”
楚玉山一條條的說來,分析的頗爲精細。蘇默靜靜聽着,心中也默默推演,對他的分析很是認同,便點點了頭。
楚玉山見他點頭,便又繼xu 道:“咱們既然認爲這廝是從地道里逃了,自然要去追他。結果,等到下去了才發現 ,那地道其實並不長,也就七八十步的樣子。然後,然後我們就發現 了田千里。人,已經死了。”
說到這兒,蘇默明顯的能聽出楚玉山的聲音有些發顫,不由詫異的看他一眼。
楚玉山這會兒卻沒解釋,只是眼神也有些飄忽,面上神變幻,顯然是又想到了當時的情景。
旁邊張橫忽然顫聲道:“鬼!一定是鬼!”說着,身子哆嗦着,連牙齒都開始打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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