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找到婉言,姜堂本可以鬆口氣了,可她卻被人盯上了,看到這兒,姜堂的心還是的提在嗓子眼,更爲緊急的是,正當他思索下一步怎麼辦的時候,那兩個跟着婉言的男人開始向她靠攏。姜堂又發現,百樂門又走進來四個人,看樣子就知道他們和跟蹤婉言的兩人是一夥的,先前的兩人走到婉言身邊,此時婉言坐的位置是在處牆角,兩人一面一個坐在婉言兩側,從外表看像是認識一樣,整個舞廳人開始多起來,燈紅酒綠之地,自是沒人顧忌他們發生了什麼,不多時,婉言似喝醉了一般,被兩個男人架着向門口方向走去。
姜堂內心萬分焦急,心想如果趙婉言落到他們手裡,若是再想營救,必定難向加難,此時對方六個人,而自己只是一人,現在出手也全無把握。在心理盤算,這六個人到底是哪一夥的?看樣子不像日本人,可這也說明不了什麼,況且本身那個年代在中國的日軍人數就很有限,又都是集中在部隊這些官方地點,就算日本人想綁架誰也多是僞軍出手。更何況日本人本就長的跟中國人差不了多少,那些爲數不多活動在民間的日本特工,更是極善僞裝,根本不是一眼就能分清的。其實此時那此人是日本人,是僞軍,還是國民黨的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時姜堂當真是進退兩難。
長喘口氣,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趙婉言落到這此人手中。他走上前去,在那兩人架着趙婉言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姜堂攔在他們前面。“你們幹什麼,我表妹怎麼了?”固作鎮定的,姜堂伸手去拉兩人中間的趙婉言,此時他看到了婉言的眼睛,那是種求救的眼神。那種無助委屈害怕的神色,姜堂一生都不會忘記。
講到這裡,姜大爺喝了口酒。“丫頭,我記得你上次來我家,在我送你玉鐲的時候,你那種不知所措的表情就幾份當年婉言的樣子,只是她當時更多的是害怕。”
“是麼?”我努力回想當時自己的樣子,而後裝模作樣的模仿起來。姜大爺搖搖頭,王寧也搖搖頭。“神態不是能學出來的。”王寧邊說邊給姜大爺倒滿了酒。“大爺,之後怎麼樣了,我們聽得正起勁呢。”
“是呀。”我也關注的問道。“之後怎麼樣了。大爺,您是不是特別神武呀。”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脫口而出了神武了一詞,之後又覺得詞不達意。“我的意思是,您是偵察連的,偵察連是不是就像特工一樣,那你們就都跟現在特種兵差不多吧,每個人都身懷絕技,從那六個人手裡把趙小姐救出來,自是不在話下了。”
“你生在和平年代,這麼想也可以理解。”姜大爺邊說邊笑。“我估計當初婉言敢跑出去逛商場去舞廳大概就和你們現在的想法差不多吧。在你們眼裡偵察連,特種兵都是身上帶着光環的人,可其實我們也都是普通人,拳頭打在身上一樣會疼,在槍子面前一樣會流血會死人,所以我們也會害怕。”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感覺自己之前的話說的不恰當。我小聲問姜大爺。
“不,不。”姜大爺連忙搖頭。“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感嘆那個時代,戰爭帶給平民百姓的傷害沒經歷過的人無論如何也體會不到,這不是語言能形容出來的。無論是你們,還是當時的婉言所想所作一切都沒有錯,只是換位思考後,我才更能體會到,當時婉言的驚恐。”
“他是被那兩個人挾持了麼,爲什麼不求救呢?”王寧不解的問。
“是呀,您說在她眼神中能感覺到害怕,那她爲什麼不喊不掙扎逃跑?難道被下**了?”我同樣想不明白。
“算是吧。”姜大爺點點頭。“你們剛剛不是提到特工,特種兵了麼。在這個行業裡,各種麻醉神經的藥都很常見,有能讓人失去意識的,也有單讓人失去行動能力但意識還保留的。”
“我就猜是這樣。”聽明白姜大爺話的意思後,又接着聽他說道。“我想把婉言拉到我這邊,他們自是不會放手,當然這也是在我意料之中,於是大家動起手來。舞廳的位置是在法租界,他們也不太敢把事情鬧大。所以我把動手地點選在舞廳裡面,這樣一出響聲,自然舞廳的打手麼就都跑出來了。”
“還真跟電影中的情節一樣呀。”我聽的興起。“舞廳都是有社會背景的人開的,手下打手成羣。”我說着話,王寧瞪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也聽得正興起,不想我打擾姜大爺。
“也差不多吧,任何時代人性都是相似的。能經營百樂門這種複雜娛樂場所的老闆自是極有社會能量,黑道白道上都有自己的關係網,那些看家護院在舞廳維持秩序的人,在那個年代叫打手,現在估計就得叫保安了。”姜大爺的表情跟隨着話語回到那個年代,我們也同他的表情一樣緊張起來。“雙方停下手來,自是各說一詞,我說婉言是我表妹,跟家裡鬧情緒才跑出來,沒想到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跑來喝酒。而那兩人居然也配合我,非說婉言是其中一個人的女朋友,他們交往很久了,今天只是喝的太多。保安見是自家糾紛也就沒當回事,只是讓我們別在舞廳動手,影響其他賓客。當時我找了個機會,趁他們不注意之時,我背起婉言,快速跑出了百樂門。”姜大爺講到這,自己也樂出聲來。“這作法看似挺笨的,但當時我卻是深思熟慮後作出的,進舞廳之前,我查看過門口地形,在舞廳右側不遠外,有一個廢舊的房子,那裡之前是個電影院,後來失過一次火,好像還死了不少人,之後就有傳言那裡鬧鬼,自是沒人再敢去了。所以雖然在鬧市區,可那裡卻是一直閒着,你們想呀,上海在那個年代也稱得上寸土寸金,能有個閒着的空場,還真是難得,在衝出來救婉言之前我就想好了,只要能成功躲進電影院,我們就有逃脫的機會。”
“不是真動手打呀。”我略顯的有些失望。“我還以爲您會以一敵六,英雄救美呢。”
“那是你寫小說的情節。”大爺看着我笑。“能幹特工的人身手都不差,再說人是有極限的,高手之間對決也都差不到哪去,何況人家是六個人,而我只是自己,還要帶着個行動受限的婉言,面對面打,那得多笨人才幹得出來呀。”
“也是。”我也笑自己之前的天真。“那您成功逃到電影院了麼?”
“當然逃過去了。不然怎麼會有之後的故事。”姜大爺接着說道。“當時大家在保安面前吵的不可開交,其實我們雙方都知道,這只是在拖延時間。我注意觀察其餘四個人都在不知不覺間離開舞廳,想來他們是埋伏在門口了,只要我出去,以一敵六毫無勝算。大家吵着,我注意到對方兩人表情略有放鬆,就在我跟他們大喊瞎說一氣,罵他們帶着我表妹不學好的時候,話說到一半,我背起婉言衝出了大門口。本來我們的位置離門就很近。再加上我之後仔細觀察了地形,出了門,也就是幾秒鐘,一個喘氣的功夫,我就帶着婉言進了緊挨着那處鬧鬼的電影院。”
“那之後呢,他們不可能放着你倆不管,進來找你們了?”我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催着姜大爺快點接着講。
“那時候的電影院跟現在不一樣,現在一部放映機就可以,當時的電影院有類像現在的劇場,除了放電影,還能演話劇。是有舞臺,有後如的,而且一般都有地下室倉庫一類的地方,用來擺放各種舞臺道具。我帶着婉言從側面的小門進去,一進去是觀衆席的側面。我快速揹着她跑向舞臺的一側,之後來到後臺。此的趙婉言伏在我背上,顯然她不能說話,因爲從頭到尾她都沒發出一點聲響,但從他粗重的呼吸聲判斷,她是有意識的,至少此時她是十分害怕的。到了後臺。我聽到外面開始有響動。我知道那六個人也追進來了,這裡四處一處漆黑,他們拿着手電到處尋找。因爲不知道我們已經到了後臺,所以他們留在大廳找。我趁這個時間把婉言從我背下放下來,找了處角落讓她半坐在那裡,雖然一點光源都沒有,但我還是能看到婉言的眼睛,也許男人天生就有想保護女人的衝動吧,她那麼無助,那麼害怕。在那樣萬分緊急的時候,我居然有了想抱她在懷裡的衝動。”說到這裡姜大爺微微一笑。那表情形容不出來卻很讓人感動。越了上年紀,回憶起當年就越覺得珍貴。
“無論什麼年代,愛都是人的本能。”我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