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月洲認得,這是那個1600分的高分[報復值]對象,目前還刷不了的高級任務的大BOSS。
看到陳月洲,男人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停了片刻,很快移開,絲毫沒有覺得意外。
“我……我……我……我只是……”陳月洲顫顫抖抖地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他身子不住地晃動着,倒真像極了一個受到過度驚嚇的小姑娘。
大約五分鐘,他將自己現編的故事告訴了警察——
張曉雅劫持了我之後希望我幫她挽回張明宇,她讓我約張明宇,說想在天台和他最後見一面,可是我怎麼可能約到張明宇啊!張曉雅氣急敗壞想要跳樓,我努力勸阻她絲毫沒有用,我努力抓住她的手……可是她太高大了,我根本抓不住她!她就摔下去了……我一時間氣惱,就決定將事先印刷好的海報推下去,既然張曉雅死了,憑什麼張明宇還可以瞞天過海地活着?
成功說服小警察後,對方將四周環視一圈,問:“那個叫張茜的在哪裡?”
過一會兒張茜被從外面帶了進來,她面色慘白慘白的,整個人表情都是僵硬的。
畢竟普通人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案件,頭一次碰到誰心裡都是懵逼的,這邊警察問什麼她就立刻坦白了什麼。
而就在小警察盤問張茜的時候,1600就站在那裡盯着陳月洲着看。
男人將近一米九的龐大身軀瞄着陳月洲一米四多的小身子,就像大灰狼盯着小野兔似的。
陳月洲被盯得有些毛,不禁開口,露出虛假的微笑:“這位警察同志,有什麼事嗎?”
男人眯起眼盯着他又看了好一會兒,收回視線,聲音低低沉沉的,聽不到任何請情緒,卻帶着一股男子漢的狠勁兒:“變化這麼大,看來上次劫持讓你收到了不少好處費……不過還是收着點兒,你那些小心思。”
“啊?”陳月洲裝作聽不懂對方的話,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還不忘擠一擠眼淚裝無辜。
緊接着1600的大手便落在了他柔軟的頭髮上,明明動作像是在撫摸,可卻充滿威脅和壓迫感:“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陳月洲:“……”
放作是一般女孩子,被這種荷爾蒙爆發長得又帥的警察摸頭,多少會有點害羞。
但陳月洲的靈魂可是正兒八經的純爺們兒,被一個漢子這麼壓着腦袋,真心不痛快。
而且他說話的口吻,總是讓人毛毛的,也不知道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察覺到了什麼。
陳月洲決定裝傻到底,他小心翼翼問:“警察先生,你指的是什麼事,我真的不明白……”
男人聞聲皺了下眉,轉身,邁着大長腿向外走,沒走幾步又停了下來,回頭用眼神示意陳月洲跟上。
陳月洲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麼邪,猶豫的幾秒,還是小跑着跟了上去。
男人似乎職稱挺高,走的這一路上有不少小警察跟他打招呼。
出了酒店,男人在一家環境相當不錯的酒樓前停下,推門進去。
陳月洲一臉莫名其妙地跟了進去,在餐桌前坐下。
“早上吃飯了嗎?”
“沒有。”
“就剛纔那個情況,現在還吃的下去嗎?”
“無所謂。”
“那好。”男人將菜單推到陳月洲面前,“想吃什麼,自己點。”
陳月洲這下子更懵了:這到底是怎麼,突然把自己拉出來……鴻門宴嗎?
不過,嘴上和心裡雖然是抗拒的,但陳月洲的手卻很老實——沒過半分鐘就點了七八個菜交給服務員。
沒一會兒,菜都上來了,男人盛了碗湯,推到陳月洲面前。
陳月洲這回倒也沒拒絕,就算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一個警察總不可能公然給自己下毒,他一早上忙着沒吃飯,這會兒倒也真的餓了。
男人側着身子,修長的雙腿交疊,他點了支菸,抽着,睨着眼看了陳月洲好一會兒開口:“怎麼樣?還餓得發慌嗎?”
陳月洲沒吭聲,等着他說下文。
“看起來你是不餓了,把東西拿出來。”
男人伸手指了指他的袖子——那個藏着張曉雅戒指和鐲子的位置。
陳月洲頓時惱了,在心中怒喊478:“說好的攝像頭就一處呢,明明在我正後方爲什麼還是被警察他發現了。”
478也有點懵:【……我雖然很討厭你但我並沒有坑你啊,我也不知道啊。】
陳月洲:“……”
姐姐,好歹是一條船上的人和豬,這麼直白地當着自己面說討厭真的合適嗎?
陳月洲在心裡罵着沒良心的系統,默默掏出了戒指和鐲子。
交完鐲子,他還有一些不安心,忙忙解釋:“我並沒有偷,我本來抓住她的胳膊,想把她拉上來,但誰知道我的力量不夠,結果她一鬆手,鐲子和戒指到了我的手裡,我當時鬼迷心竅,所以沒有還。”
“我知道你沒有那個膽子推她下去。”
男人抄起筷子夾了幾根菜塞進嘴裡,他的語氣依舊是冷冷的,聽不到什麼情緒。
“最多耍點小聰明騙她跳下去。”
握着筷子吃糖醋排骨的陳月洲手一抖:“……”
媽的,到底咋回事。
爲啥這個警察這麼可怕?
怎麼感覺他像是一直在監視着自己似的?
這就是價值1600積分的[報復值]對象嗎?
社會社會,大佬大佬,刷不起刷不起……
男人沒再吭聲,低着頭又和陳月洲吃了會兒飯,起立,掏出錢包,修長的手指夾出幾張粉紅色的毛爺爺和一張卡,放在陳月洲右手邊。
“日子如果很難過,就拿着這些錢去做個剪髮學徒,好過端盤子,別學人偷雞摸狗……也別學有些人——殺人犯法。”
男人說話的時候,刻意加重了“殺人”二字的發音,陳月洲越發覺得懵,不由本能地張了張口:“這位警察同志……我……得罪過你嗎?”
對方掃了眼陳月洲,眉頭微蹙,良久,挪開:“不記得無所謂,這次就記得了。”
說完拔腿就走,留下還在啃雞腿有些凌亂的陳月洲。
他拿起錢看了看,又拿起卡——全國連鎖沃爾驢超市的購物卡,兩千塊的。
“臥槽……雷鋒啊這是……”陳月洲驚了。
這年頭警察收入這麼高?
隨便給一個陌生人就是兩千多塊?
還有,剛纔那句“不記得無所謂”是什麼意思?
這位大佬難不成以前見過這幅身體的原主?
陳月洲努力搜刮了一下腦內的記憶,可是卻發現什麼都找不出來。
於是,他不由問:“478,你確定這個大佬是報復對象?真的不是因爲太帥太瀟灑而惹了一屁股沒頭沒尾的桃花債?”
478沒理陳月洲,默默啃着幹餅。
剛纔主機給她發了工資,但她卻不敢花——
這錢是血饅頭換來的,即使來到這個世紀前接受了三觀洗盤決定重新做豬,但也沒法接受主角這樣自私自利的想法。
……
兜兜裡有了錢,陳月洲拿了五萬買了理財,下來的錢全部拿出去浪。
怎麼個浪法呢?
他去一家國內連鎖的高端女子醫院做了整形。
在他眼裡,人嘛,不論男的女的,其實都是擺在社會這個大超市貨架上的商品。
你內在再完美無瑕、能力再出衆,但如果有一個寒磣的包裝,沒幾個人會想要購買你去獲得額外的驚喜。
他如今這幅身子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底層,即使兜兜裡有錢,外面的世界和財富於他而言都是殘酷和陌生的。
他需要創造爲他打開機遇的第一扇門——相貌。
諮詢了良久,考慮到注射整形都是半年期,沒法一勞永逸,而且進口貨價格高得離譜,陳月洲最終選擇割了雙眼皮、切了大鼻頭、漂白牙齒順便剪了短髮。
還別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僅僅是割了雙眼皮,她原本蔫蔫的樣子瞬間變得精神了起來,配上小巧的鼻頭和白皙的皮膚,就算依舊是塌鼻樑、大方臉,整個人顏值依舊“噌噌”向上走。
在醫院修養了大半個月,一直沒開口的478冒了出來:【宿主,張明宇自殺了,正在搶救,不過估計醒不過來了。】
“啊?”正在牀上吃燕窩的陳月洲翻身爬了起來,“爲什麼?”
【張明宇那天被送到醫院搶救後,就再也站不起來了,他爸媽想帶他回內蒙,可是李嬌嬌家裡人已經走好了關係,把張明宇的事蹟添油加醋發給了內蒙當地的電臺,現在他們家鄉都知道他做的事……他們連回去的地方都沒有了。】
【於是他父母就直接撇下了他去了在福建生活的二弟和三弟那裡,那兩個弟弟打小就是他在外半工半讀養大的,可如今也拋棄了他,他想不開,就翻窗跳樓了……】
【摔下去的時候被一顆歪脖子松樹掛了下,沒直接摔死。】
陳月洲津津有味地聽着,聽完不禁打了個寒顫:所以說做人不要懸崖邊走鋼絲啊,先拿掉張曉雅肚子裡的孩子再去發展外線,哪兒還有這麼多事?
“可是,他現在都成這樣了?怎麼還剩70分我刷不到手?”陳月洲琢磨着,“我現在手頭就230分,這任務能及格嗎?”
【我算算。】
478掏出手機“啪啪啪”摁着,好一會兒擡頭:【不行。】
“啥?”陳月洲驚了,“不是說好的就算死一個人,也能完成任務嗎?”
【是這麼回事,可是,你總分不及格啊,我說過的,總分必須及格。】
陳月洲摔掉手中的碗:“你一開始怎麼不說清楚這個規定?”
478冷漠臉:【我一開始說清楚過了,而且我怎麼知道你吃帶血的燕窩都能這麼安心。】
陳月洲:“……”
果然是瑪麗蘇女主角的系統,思維模式都散發着聖母的光輝。
“那我現在去找張明宇,把分數刷及格。”陳月洲從牀上撈起衣服就要走。
【沒用的。】478搖頭,【我問過主機,後面的分數爲什麼刷不到,主機說了,那是因爲張明宇有一點始終是滿足的。】
“什麼滿足?”陳月洲腦內一片空白:整個人生都廢了,還能有滿足點?
【讓他走向萬劫不復的張曉雅死了,她的家庭也毀了,這就是他的滿足點,這個滿足點支撐着他的那70分,你就是刷不到。】
478說着說着眼圈就紅了,蹲下身子抱緊自己頭,“嗬嗬嗬”地小豬哭了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出任務,居然就這樣,辛苦從學校畢業,我成績還名列前茅呢,怎麼就這麼慘……】
陳月洲:“……”
長這麼大第一次聽見豬哭呢……
他坐回了牀上,搓了把臉,想了會兒道:“我這不是新手任務麼?難道所有的新手宿主失敗都要狗帶嗎?我又不是電視劇男主角,第一次操作系統就能6得起飛。”
478想了想,似乎有點道理,她擦了擦眼淚,掏出手機翻了翻,好一會兒,猛地睜大了眼睛:【啊……有……有呢……宿主有呢!】
“有什麼?你慢點說。”陳月洲也跟着興奮了起來。
【新手第一次執行任務,在系統告知任務失敗之前,可以通過返還獲得的全部積分,來兌換一次重新跳躍回自選時間線的能力。】
“那還等什麼,快給我跳回去啊!就跳到張曉雅到樓頂之前的時間!”
陳月洲去衣架上撈自己新買的貂皮大衣:“不過這衣服挺貴的,我得拿上再回去,下次就不用花錢買了……”
衣服還沒到手,他整個人視線一黑,緊接着,就出現在了醫院樓頂。
穿着病號服的陳月洲:“……”
媽的,老子一萬五的貂皮大衣。
他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算了,他這美麗的臉沒變回去,不用再去醫院挨刀了,忍了。
張曉雅跟在他身後,一擡頭,有些懵逼:“唉?”
她使勁揉了揉眼:她這是……最近情緒太差……精神錯亂了?
怎麼剛還穿着長筒黑棉襖的黑妹一下子就變成了肌膚白如雪穿着病號服的小清新了?
“先別懵。”陳月洲趕緊拉着張曉雅,“你在這裡先等着,我去給張明宇打個電話,看他什麼時候來。”
陳月洲站在樓梯間,攏了攏單薄的病號服,掏出手機打開餓了麼,點了跑腿服務。
既然張曉雅不能跳樓,那就換個方式先砸開這婚禮的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