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李東福
“熄火！關燈！”
見二叔在旁邊如此緊張地低喝，蕭然也急忙按照二叔的吩咐行動，讓車與人都處於靜默狀態，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緊了關山刀的刀柄。
那渾身黑毛的羊頭怪物踩着奇特的步伐不斷靠近，身後點點幽光之下，也有幢幢黑影，遠看好像傳說中緊隨老虎身後的倀鬼一般。
“咚咚咚……”
隨着黑毛羊頭怪的靠近，一陣莫名的鼓點也一起傳來，還有一陣陣幽咽的呼號聲響起，好像唱歌，又好像在哭泣。
“二叔……這東西，是山鬼嗎？”
蕭然壓低了聲音，生怕自己的聲音傳出去。他搜腸刮肚，實在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只能想到傳說中在山裡吃野獸採野果，甚至會抓人回去當配偶的怪物。
尤其是這東西不僅長得難看，叫聲難聽，後面還有那麼多黃綠相間、如鬼火一般的東西，大晚上實在給人太過強烈的心理暗示和壓迫感。
蕭然緊張地看着擋風玻璃前不斷靠近地東西，那忽遠忽近的幽咽之聲此時更清晰了，“咚咚”作響的鼓點聲節奏也更加鮮明。
他全身做好了發動的準備，一旦這東西表現出絲毫的惡意，不論它是妖怪還是野獸，蕭然都會拼盡全力把它砍成兩段。
此時那黑毛怪物已經行至車前，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定在原地，好像在與眼前這個不認識的鋼鐵怪物對峙。
就這麼定了一會兒，他的手緩緩插進了自己的皮毛中，似乎在翻找着什麼東西。
“不對……不是鬼，這東西好像是……”
二叔似乎在思考着什麼，與此同時陰陽鏡也開了口：“善人，前面那些東西……是活人。”
“活人？！”
就在疑惑時，那些幽吟聲和鼓聲都停了下來，一道刺眼的光穿透擋風玻璃，直直照向蕭然的臉，讓他不由得擡手遮住了眼睛。
緊接着，一道又一道亮光照來，那個黑毛怪物也以完全和人一樣姿勢走到車旁邊，敲了敲門，禮貌地說：“同志，您開一下門唄……”
口音地道純正，一聽就是本地人。那一道道光此時也禮貌地移開，蕭然纔看清車旁邊只是一個全身穿了獸皮衣、把羊頭骨面具推到頭頂的普通人，手裡拿着手電筒，黑紅的臉上滿臉都是帶着歉意的笑容。
而在車頭前面，還有十幾個從頭到腳穿着黑衣服的人，此時也都拉下了黑布面罩，都拿着手電，像旁邊那個“山鬼”一樣憨厚地笑着。其中兩個人手裡，還拿着造型簡單的羊皮鼓。
“這些人，是在搞薩滿儀式啊……”
面對二叔的後知後覺，蕭然又氣又好笑地把刀扔到後座，這纔打開車門下了車。
“同志，你們這是……從兆京來的啊！金家太奶說的沒錯！果然出村一里就碰貴人！我那三小子有救了！”
蕭然趕緊擡手道：“停一下，您慢點兒說，什麼金太奶，什麼貴人？您這三小子怎麼就有救了？還有你們這大晚上弄成這樣，這都什麼事兒啊這是？”
那“黑毛怪物”此時熱淚盈眶，聲音也幾近哽咽。聽蕭然這麼一問，他就要解釋，可後面的一個年輕人打斷道：“李東福，既然找着貴人了，咱就把這破玩兒楞脫了吧，大半夜地搞這老些個封建迷信，看把人嚇的……”
沒等他回答，人羣裡已經窸窣聲一片，衆人都解開了那些做工粗糙的黑色兜帽長布袍，露出自己的衣服，不少人的衣服還很有民族風格。
一個年紀較大的人此時也說道：“東福啊，咱把貴客迎回去吧，有啥事兒回去再說……”
那個李東福此時也摘下了羊頭骨，抹了一把眼淚，異常熱情主動地握住了蕭然的手，說道：“貴人，我們是前面營尾村的，請您兩位去一趟，有些事要麻煩您……”
那個年紀大的人也走上來，瞥了一眼李東福，禮貌地說：“這周邊十幾裡也就我們一個村，您二位大晚上的趕路不安全，高低也得過我們村，您就去歇歇腳兒吧……”
“樸二爹說的對！主要是請您兩位去歇歇腳……”
李東福聽樸二爹那麼一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對方可不一定答應，趕緊順着樸二爹的話，熱情地邀請叔侄二人。
“二叔，您看呢……”
蕭然從李東福手裡抽出手，在身上抹了抹那溼乎乎的手汗和眼淚，轉頭看向車裡的二叔。此時二叔的目光正定定地看着那位樸二爹手裡的東西，對蕭然的問話充耳不聞。
蕭然順着二叔的目光看去，之間樸二爹的手裡，拿着一塊幽幽發光的石頭，之前那些鬼火一樣的光，就是從這石頭裡發出的。
“咳……二叔？咱去前面村子裡一趟？”
蕭然再次問，二叔這才反應過來，十分肯定地回道：“去吧！晚了確實看不清路，是人是鬼都看不清，咱開了一天車，也該歇歇了。”
李東福一聽，頓時如蒙天恩一般，對着蕭然和二叔就又是鞠躬又是道謝，旁邊一個年輕人見狀趕緊端上一個托盤，上面放着銀光閃閃的酒壺和小酒碗，還有一個銀盤裡放着幾塊烤年糕。
李東福倒滿了兩杯黃白的米酒，雙手敬給蕭然和二叔。二叔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蕭然也沒再猶豫，一仰脖喝了下去。那略顯粘濃的米酒，喝起來有點像酸奶，酸酸甜甜，順着食道流進胃裡，也留下一道暖流。
蕭然正渴着，感覺這東西味道極好，便又連喝了兩杯。李東福又熱情地遞上烤年糕，這托盤之前都被蓋着，年糕也尚且溫乎，還撒了些白糖在上面。蕭然一口米酒一口年糕，吃了個不亦樂乎。
可東西很少，幾口下去酒壺和年糕盤就見了底。見蕭然意猶未盡，李東福趕緊說：“這是迎客禮儀，您先吃這兩口，家裡還有，上家裡吃！”
樸二爹此時也對圍觀的衆人喊道：“迎貴客！都給前面引着路！”
蕭然上了車，舔了舔手上的糖渣，對車窗外的李東福說：“李東福……金太奶，還有樸二爹，你們是朝族老鄉吧？你們這禮數我還頭回見……”
李東福滿臉堆笑道：“貴人就是見多識廣啊，我們就是朝族的，不過這些也不算是朝族禮儀，是我們這個村的禮儀，以前傳下來的，老𤞃貊習俗了……”
“什麼？又是𤞃貊？！”
蕭然這一聲，被汽車發動的聲音蓋過。李東福趕緊超旁邊退了兩步，然後小步跑到車前去引路，蕭然也只好先搖上了車窗，免得飛揚的塵土全都飄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