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僧?葉秦瞪大眼睛,怎麼會是他?
若不是林晚提到這人,葉秦怕都要把他給忘了。
當初在珈藍禪院枯井中背上來的那人不就是愚僧嗎?
葉秦清楚地記得愚僧的遺願——屍主遺願:解開愚僧被殺之謎,失敗懲罰:無。
因爲失敗沒有懲罰,甚至連完成遺願的時限都沒有要求,而且更詭異的是天宗異屍錄居然也沒有提及愚僧的過往,他便一直將愚僧遺願置之不理。
沒想到今天在北周冷宮居然又聽說了愚僧的故事。
“珈藍禪院不是在大乾境內嗎?”葉秦說道。
林晚見葉秦表情怪異,只覺得他是緊張所致,她解釋道,“我所說的珈藍禪院是北周的珈藍禪院。”
“當初珈藍禪院在北周、南楚、大乾均有寺廟,僧侶之間多有交往。”
“原來如此。”
聽林晚這麼說,葉秦便明白了,愚僧定是掛單和尚。
“北周太后在珈藍禪院小住了幾日,吩咐鄭貴妃留下抄錄佛經,鄭貴妃不敢違逆,在珈藍禪院一住便是百日。”
“珈藍禪院僧人知道鄭貴妃被皇帝冷落,對她起居也不再用心。”
“鄭貴妃吃穿用度無人服侍,形容悽慘。”
“而就在這時愚僧出現了,他以爲佛愛世人,法平等,無高下,因此對鄭貴妃多有照顧。”
“可憐鄭貴妃雙十年華,正是真心換真心的年紀,愚僧對她的照顧,在她眼中便是愛。”
葉秦插嘴道,“貴妃愛上了和尚?這劇情轉折有點快。”
“別打岔,聽我繼續……”
“噓!”葉秦忽然捂住林晚的嘴巴,指了指外面。
只聽雜物庫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你們幾個去那邊看看。”
“剩下的人跟我來。”
林晚拉開葉秦的手,兩人屏住呼吸,心想難道被發現了?
就在他們疑惑時就聽到門外傳來抱怨聲,“你們說說頭也是的,行刺陛下的刺客怎麼可能躲進冷宮來?”
“供奉們不是也說了嗎?刺客都被一網打盡了,哪來的什麼同黨。”
“小點聲兒,頭也是怕被陛下責罰,禁軍那邊可盯着我們呢,說是非要查出南楚刺客從哪裡進宮的。”
“唉……咱們兄弟倆也是走背運,聽說冷宮時常鬧鬼,還進去嗎?”
“進去個屁!偌大的冷宮就鄭貴妃一個老瘋子,進去幹什麼?晦氣!”
腳步聲漸漸小了,葉秦猜測門外的人應該是走了。
“走了?”林晚小聲道。
“應該是走了,但在等一等吧。”葉秦說道。
兩人扒着門縫又看了幾次,確定門外再無動靜,這才放下心來。
“南楚刺客居然闖到這裡來了?”葉秦問道。
“不是第一次了,南楚勳貴一直想挑撥大乾和北周的矛盾,好坐收漁人之利,可從沒成功過。”林晚倒不意外,畢竟南楚人每隔幾年便要來上這麼一次。
“咱們繼續說鄭貴妃和愚僧的故事。”葉秦說道。
“後面還用說嗎?我不說你也能猜到。”林晚心不在焉道。
“後面是不是鄭貴妃被姬幼年接回皇宮,但卻發現鄭貴妃的心思早就不在他身上了?”葉秦問道。
“那倒沒有,鄭貴妃在珈藍禪院住了一年,終於完成太后交代的抄錄佛經任務,得以回到皇宮。”
“可惜,一年能改變太多人太多事,北周當朝皇帝姬幼年不再寵信鄭貴妃,但也沒有革除她貴妃頭銜。”
“嗯?那後來她是如何被打入冷宮的?”葉秦追問道。
“後來啊……鄭貴妃藉着給太后抄錄經文的藉口,多次出宮尋找愚僧,可愚僧之所以叫愚僧,便是他一心向佛,對其他事情感覺‘愚鈍’。”
“可憐鄭貴妃真心錯付,愚僧只拿她當朋友而已。”林晚感慨道。
“這鄭貴妃確實可憐,先是被皇帝拋棄,而後又遇人不淑。”葉秦若有所思道。
“愚僧在北周掛單兩年,修習了到不少大乾遺失的佛經之後返回大乾的珈藍禪院。”
“而鄭貴妃對其思念成疾,最終病倒了。”
“大小姐,你還沒說她爲什麼被打入冷宮了呢?”葉秦問道。
林晚白了他一眼,“別急,你馬上就知道了。”
“鄭貴妃病了之後,更加楚楚可憐,可姬幼年就是不見她,但此時太后心軟了,鄭貴妃幫她抄錄近百卷佛經,一字未錯。”
“加上後宮許久未有主人,於是太后勸說姬幼年立鄭貴妃爲後。”
“太后本是好意,可這下卻將姬幼年惹怒了,姬幼年早就知曉鄭貴妃與愚僧暗通曲款。”林晚說道。
“被和尚戴綠帽子,這皇帝老兒能不生氣嗎?”葉秦調侃道。
“什麼綠帽子?”
“沒什麼,你繼續!”
“姬幼年大怒,將鄭貴妃打入冷宮,可後來愚僧知道了此事,專程進宮見過鄭貴妃一面,若不是太后攔着,當時愚僧差點被姬幼年給閹了。”林晚說道。
“額……這愚僧大師確實夠猛,不知道他是真愚還是假愚。”葉秦嘀咕道。
“如果鄭貴妃尚在人間,今年怕是有六十多歲了。”林晚說道。
門外夜色正濃,今晚的宮城火光明亮,只有碎玉宮漆黑如夜。
“大小姐,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我們進冷宮裡去看看?”葉秦提議道。
“冷宮有什麼好看的?”林晚撇了撇嘴,其實她也想去看看。
兩人蹲在雜物房內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出去轉轉。
“那我自己去看看,你等在此處。”葉秦說着就要出門。
林晚忽然叫住他,“還是一起行動的好,萬一有什麼事兒也好有個照應。”
“就知道你也想出去,走。”葉秦一副奸計得逞的表情。
林晚默不作聲,好奇的兩人輕輕推開門,向着冷宮深處走去。
碎玉宮常年無人居住,沒有一絲煙火氣息。
桌臺上蠟淚早已乾涸凝固,整個宮殿中只擺放着幾張舊桌。
“也沒什麼嘛。”葉秦嘆氣道。
這冷宮和想象中差別不大。
“大小姐走吧,這沒什麼看的。”葉秦說着拍了拍身前的人。
“嗯?怎麼不說話?”葉秦又問了句。
“葉秦,你在和誰說話?”
忽然身後傳來林晚的聲音。
啊!
身後的是林晚,那我面前是誰?
還不及葉秦多想,面前的白衣女子緩緩轉身,一張慘白的人臉闖入他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