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邽城】
武松手裡提着一對鑌鐵雙刀在手,與張青走到了那荒宅的羅門前。
“哥哥,就此別過!”武松一抱拳說道:“一路上,千萬小心!”
張青點點頭道:“兄弟,你比我兇險百倍,你更要小心在意,切切記得軍師交代的話,見好就收,休要戀戰!”張青交代了兩句,便帶了一百人將弩箭等兵刃都藏在了五六輛平車裡,就此推出了門去,像是販賣稻穀的百姓一般,一條腿跨上車轅去,點上一支旱菸,撇一根柳條打着驢子,在那衚衕口一拐彎,便混雜在了來來往往的人羣裡,朝着他們既定的方向分散去了。
武松等着張青等衆去了約莫有一炷香的時間,覺得不會惹人起疑,當下便一揮手,帶着剩餘的九百兵馬也沿着衚衕踏出到了外面的街市上來。而這九百人個個身着鎖子甲,手裡提着賊亮賊亮的兵刃,將那些左右的買賣人看着都全身寒毛不禁倒立。而路人見這了麼一大夥人來勢洶洶地走在街道上,頓時都像是避瘟神似的閃讓在一邊。
武松曉得這般登場必然引起軒然大波,一切都在他的揣測之內,就算是那些百姓們嚇得東奔西走,也並不令他吃驚。此刻,在他的心裡,擔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在引起駐防官兵的注意和提防之前,能否到達那縣衙。
“快!快!快!跟上!都跟上!”武松喝令着衆人快速急行軍,一面超前奔走,一面將手裡的地圖抽出來,拿在手裡對照着眼前遇到的這一條條陌生的街道。
此刻就在離武松最近的東城門上,一個百姓模樣的人突然狂奔就想往城樓來,被守在城下的一隊官兵將兵刃一交,攔在當下,喝道:“站住,幹什麼的!”
那人氣喘吁吁地抹了一袖子額頭豆大的汗滴,說道:“我要見蔡將軍!出大事了。”
那兩個擋在前面的守軍一聽,當下便讓開到了一邊,讓開了一條往城上去的階梯,可就在那人焦急地正要連滾帶爬往上趕的時候,這時背後突然轉出來一個人來,喝道:“你!出什麼大事了!”
那人被背後突然炸響的聲音嚇了一條,回頭看時,之間一個滿臉鬚髯的漢子提着一柄朴刀立在地上。那人說道:“我瞧見許多兵馬從那鬼屋巷裡衝出來了!只怕是要出大事!”
那鬚髯大漢聽了似乎並不急,仔細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人,還沒喲開口,就見那漢子又慌慌張張地抹了把汗說道:“我就是昨夜來稟報的那個小農。”
“前兩天?”那鬚髯大漢似乎沒有想起來有這麼一個人。
那漢子急了說道:“就在昨夜,我發現那鬼屋巷總是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響,白天裡還不甚明顯,可是,等到入了夜,那聲音從地下來,陰森的很,聽得我是毛骨悚然。蔡將軍不是貼了佈告出來,如果今日發現城裡有奸細或是不對勁的地方,就來報告麼,有價值的還有賞銀拿。你可能不曉得,我要見蔡將軍一面,等到了他面前,就都知道了。”
“哼,蔡將軍現在忙着呢!哪有功夫來聽你這鬼話!”那鬚髯大漢喝道:“前面已經交戰了,你休要再來煩擾!”說着便一把將那漢子拽到一邊去,自己帶着一隊人往城樓上去。
那漢子被拽的跌跌撞撞倒在城牆腳下,當下便急着便衝着那鬚髯大漢說道:“是蔡將軍讓我繼續盯着,若是有事,隨時來報,現在已經有大幾百從那鬼屋巷裡衝出來了,提着兵刃,穿着重甲,人人都面色不善吶!”
“什麼!”那鬚髯大漢停住了腳步,回過身來,認真地看着小農說道:“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啊!”
那鬚髯大漢認真地看着那小農,一把捏住了他的喉嚨,大聲喝道:“說!你來這裡究竟是什麼目的!”
那漢子聽了,不禁一顫,說道:“我……我就是一介草民,我說的都是大實話啊!”
“那蔡將軍叫你怎樣!”那鬚髯大漢呵斥着,將那小農的喉嚨越捏越緊。
“他……我要見……見……蔡……將……軍……”那小農被那鬚髯大漢一手緊緊鎖住了喉嚨,整個臉都漲的發紫。就在他眼看着喘不上氣來,抓着那鬚髯大漢的手腕,掙扎着想要掙脫出來的時候,突然一個官兵跑了過來,說道:“報——!不好了,發現大批莫名兵馬。”
那鬚髯大漢聽了,牙齒一緊,猛然鬆開了那漢子的脖子,當下大喝一聲:“王五何在!收拾人馬,叫李三守城,你隨我前去!”
一個裨將這時候從那不遠處的南城門下跑過來,提着一杆長槍,當下喏了一聲,便跑去集結兵馬。
那小農兀自彎了腰揉着脖子劇烈地咳嗽着,鬚髯大漢看了一眼,說道:“兀那小子,算你走運。”說着便一把抓緊了官兵牽過來的繮繩,一翻身便躍上了馬背,接了官兵遞過來的大刀,便看着那叫王五的裨將帶了一千兵馬集結完備,往這邊覆命來。
那小農劇烈地咳了兩聲,不等緩過點勁來,便說道:“我要——咳咳咳——見蔡將軍——咳咳——我哥……盯着那路人……我知道——咳咳——我知道他們往哪裡去了。”
鬚髯大漢一雙土黃的眼眸子,轉過來看着那小農說道:“你帶我們去!”說罷,便一揮手喝道:“給他一匹馬!”
那小農接了繮繩在手,笨拙地爬上馬背上來,看在那鬚髯大漢眼裡,就知道這廝一輩子都沒有騎過馬,那鬚髯大漢頓時放心不少,當下便道:“我就是蔡將軍。他們在往哪裡走了,快帶我去看!”
那小農一聽,先是一愣,這纔回過神來,頗有驚喜卻有不少尷尬地臉色上,頓時開了口,道:“隨我來便是!”說着便帶了蔡將軍和那王五偏將,及身後的一千長槍兵,往那市井裡趕。
穿過了兩條街道,便到了一處人煙密集之處,這街道約有三丈來寬,也算是下邽城裡的一處繁華,這兩面酒店商鋪林立,道路旁也有數之不盡的商販買賣,這街上往來馬車行人,當真不必尋常那些街頭巷尾。
“就在前面了,他們沿着這條街過去,往左去了,想必是衝着縣衙去的。”
蔡將軍一聽,當下心裡一緊,呵斥道:“你怎地不早說!”說罷便趕緊差了七八十個軍漢在前面開道,當下火速加急便要往縣衙去趕。可是,就在蔡將軍情急之下馳馬奔出十幾步的時候,心裡卻突然一閃,頓時覺得這裡面很不對頭。
若是有數百武裝兵馬從這裡過去,這裡的百姓如何還能這般安定自然地做生意?!想到這裡,蔡將軍頓時心裡生出疑來,猛然間又想起那小農現在一見面就說的話來,他是貼過告示,要城裡百姓揭發奸細,可是卻着實不曾記得見過這個小農,也不曾讓這小農繼續盯着什麼。而他口口聲聲,說要見蔡將軍,真身就在面前卻不認得,這其中必然有說法,若是爲那幾個賞銀,倒還說得過去,只是,他怎地知道那夥人的行進路線,就算是他有同伴暗中跟蹤着,這兩人如何能都聯絡!這其中必然有詐!
蔡將軍想到這裡,猛然心裡一顫,莫非是調虎離山之計!——前線已經開始交戰了,他們是要攻打南城門!
“停!”蔡將軍猛然勒住了戰馬,喝令屬下兵馬都停下來。
“將軍,怎麼了!”那王五偏將看着蔡將軍那凝重的眉頭關切地問道。
蔡將軍沒有接話,拿眼死死盯着那走在五步之外的小農身上。
“拿命來!”蔡將軍大喝一聲,便將手裡的大刀嚯嚯兩下揮動起來,將**的馬一催,便橫刀直往那小農的項上人頭處招呼。
就在這時候,突然一計破空之聲劃響當空,一支弩箭不是從何而來,卻精準地穿過了那蔡將軍的喉頭,那蔡將軍一箭斃命,登時死了倒下馬去。
近在身邊的裨將王五看了,當下一急,趕緊拿眼往左右兩面的樓閣上去瞧,只見街坊兩面房檐上似有人影,突然嗖嗖嗖幾聲弩箭的破空之聲響過,就聽得下面一片中箭的慘叫。此刻周圍的商販百姓見鮮血四濺,陳屍滿街,頓時被這血腥嚇得四下逃避,一時間這熱鬧的街道頓時惹得雞飛狗跳。而那王五想再去尋那小農時,早就趁亂走了,哪裡還有蹤影。
“撤!”王五急着大喝:“回……”還沒有說完一句話,一支弩箭便穿透了他的心窩,他本能地一把抓住了弩箭的尾巴,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王五身子一軟倒下馬去,頓時也被踩踏在了慌亂的人流之中。
“得手!”
此刻埋伏在房檐上的張青看着兩個守軍將領都中了伏擊死了,而剩下的兵馬都被百姓衝的四下逃竄,事情順利辦成了,當下便一揮手,喝令剩下那一百來人趕緊順着房後的梯子下來走人,因爲,這纔是邁出的第一步,真正的大戲,還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