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旭眼角一撇，見到剛剛褚老大那一桌出去的漢子不知什麼時候又回來了，還隱蔽的和褚老大點點頭，同時露出大事已成的輕鬆與愜意，心裡有些好笑。
倒是周老漢和小玲兒，兩個人戰戰兢兢的縮成一團，眼神中灰暗絕望的色彩濃重的像是陰雲，他們的確欠了錢，但根本還不到還錢的時候，現在被催債，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不管再怎麼害怕，周老漢還是顫抖着扶着桌子站起身，目光中滿是乞求，
“付大爺，老漢我是真的沒錢啊，再說咱們不是說好過了年才還賬的嗎？我都算好了，只要你再給老漢一些時間，我一定還的上的。”
當初他患了重病，小玲兒沒有辦法只能跟這羣吸血鬼借錢治病，每日裡吃糠咽攢錢，爲的就是能堵上這筆錢。
“沒錢？沒錢還能吃得上醬牛肉？老傢伙，別跟我扯別的，老子只要真金白銀。要是拿不出，別怪我不講街坊情面。
這小玲兒也快滿八歲了吧，可以變通一下。好好打扮一番，也能接客了。要是你不捨得她吃苦，我還有關係能把她送進翠紅樓，不但有吃有喝，還能學些技藝。”
姓付的大漢看見周老漢桌上的醬牛肉猛地走上前，一拍桌子大聲說道，同時看向小玲兒的眼中滿是不懷好意。
說實話，當初他能借錢打得就是這個主意，小玲兒別看長得小，那是真水靈，鼻是鼻，眼是眼，小嘴翹起，再加上雪白細嫩的皮膚，長大後肯定會是個大美人。
在場衆人聽到這個大漢要讓小玲兒去接客，紛紛露出一絲不可置信與憤怒，包括幾個菜農。
還是那個紅鼻頭的青年，狠狠搓着雙手，眼角滿是憤恨，小玲兒才七歲，這個畜生居然要讓他接客，簡直喪盡天良，怎麼就沒有一個行俠仗義的大俠一劍捅死這個狗日的。
周老漢這個時候則是滿臉的欲哭無淚，一臉皺紋皮肉褶皺，砰地一聲給大漢跪下，“付大爺冤枉啊。我這醬牛肉是那位公子善心施捨的，我們現在真的沒錢啊。還有小玲兒，她才七歲，根本什麼都不懂，求求你放過她吧。”
自始至終，褚老大一直盯着皇甫旭的反應，卻見到這個人始終面無表情的喝着酒，連看都沒看周老漢一眼，心裡有些發毛，這跟劇本不一樣啊。
按他的猜想，這個公子哥應該正義凜然的站出來，替周老漢把錢付了，又或者他們先使用武力把老付這幾個人打發走，這時他再出面以雪狼幫的名頭警告一番，勒索錢財纔對啊。
這時也不知怎麼想的，周老漢居然起身來到皇甫旭的身前跪下磕頭，懇求道，
“這位公子，求求你發發身心，幫幫我們吧。我和孫女一定爲你立長生排位，日夜祈禱的。”
皇甫旭聞言，眼中帶笑，“我聽得明白，你的確欠了人家錢。正所謂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不好出手啊。”
付姓大漢和褚老大在心裡同時罵了聲傻帽，誰讓你出手了，給錢不就完了？
周老漢也是一呆，隨即蒼老的臉上一喜，看樣子這個公子是個善心人，
“只求公子幫我們墊付一些銀兩。我和小玲兒日後當牛做馬也一定會還上的。”
付姓大漢這個時候嘴角翹起一絲弧度，走到周老漢的身邊，一把踢在他的後背，“還敢打擾這位公子，也不看看人家是什麼身份地位，會管你一個老不死的死活？”
話是這麼說，但大漢的目光卻一直放在皇甫旭身上，在這種時候，心中但凡有一點善念的人，在力所能及的範圍應該都會出手相助。
皇甫旭點點頭，“也好。不過我救你們是看在這個孩子的面子上。無忌，動手。”
話音落下，付姓大漢還沒來得及高興，迎面一道血色光刃撲來，隨後脖子上一道血線滲出，只留下滿臉的驚恐與不甘。
殺人，在這個罪惡與骯髒交匯的貧民區，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了，但這次有所不同的是，被殺的是雪狼幫的人。
旁邊見到這一幕的人紛紛往外跑，不是害怕陰無忌，而是雪狼幫的報復很快就會到來，他們怕的是殃及池魚。
雪狼的性格中有狡猾嗜血，但還有一個出色的品質，那就是團結，正所謂一入雪狼，終身兄弟，現在付姓大漢死在陰無忌手上，雪狼幫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褚老大的眼睛也是一眯，刀疤臉上皮肉跳動，隨後站起身子拍了拍手，“幾位，我不過是想和老付勒索一些錢財罷了，用得着取人性命嗎？”
他已經看明白了，這幾個人不是普通的小白公子哥和蠢笨僕從，他們從一早就洞悉自己等人的打算，不過一直隱忍不發罷了。
皇甫旭看着褚老大站起身子朝着自己等人走來，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而論實力，他不過後天四層，眼中有有一絲好奇，
“你就不怕我們殺了你？後天四層的實力不過下三流，恐怕自保都難。”
褚老大聞言，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獰笑，“自然如此。你們幾個看樣子都不是善茬，尤其這個拿刀的，少說也是後天七層的高手。不過我死不要緊，有你們身份不凡的人陪葬，還是我賺了呢。”
嘆息一聲，皇甫旭眼中有了一絲欣賞，“亡命之徒，好，武功不值一提，這骨子裡倒是兇悍的很。不過你就這麼自信能留下我們？”
褚老大將衣襟穿好，“我沒有。不過也不需要。在這一片區域，殺了雪狼幫的人還能完好無損離開的，除非你是先天高手。”
接着，褚老大臉上露出一絲疑惑，“說實話，你們出手究竟是爲了周老漢祖孫還是另有目的？”
他看得出，皇甫旭也好，陰無忌黃九也好，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尤其是皇甫旭，骨子裡就有一種對生命的漠視，眼中更是高傲冷傲得很，這樣的人會發善心嗎？
皇甫旭聞言，看了眼縮在角落裡，用一雙略帶驚恐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女孩，嘆息的笑了笑，“也許是爲了一道目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