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盛夏的傍晚天還微微亮,在這個時間點,每家每戶的電視機裡都會出現這句“雞公欖,有辣有不辣”(粵語)

在街邊一家小賣部裡,溫愉跟奶奶守在老電視機前看着每晚獨播的電視劇。門口突然敲起了門,溫愉跟奶奶的視線從電視機移到了門口敲門那人臉上,那人微抿着脣,雖然還是小孩子,卻看得出底子極好。

看清來人後,溫愉眼睛亮了起來,甜甜的喊了句“哥哥”後邁着短腿跑向門口處,離男孩還有一步之遙時被抵住了頭,溫愉停在原地踏步,咯吱咯吱的笑。

厥越看了眼滿臉笑容的男孩後對溫愉奶奶說“奶奶,我爸叫我來買瓶醬油”。溫奶奶應了聲好,正準備起身,便聽到門口處奶聲奶氣的小孩音說“奶奶,你坐着,我去拿給哥哥。”

說着便往擺放醬油的地方走過去,拿到厥越跟前後,擡起頭對厥越說“哥哥,我還給你包送到家”。

惹的奶奶大笑,厥越卻只是撇了他一眼後把現金放在櫃檯上,對溫奶奶說“奶奶,我把錢放櫃檯上了。”

“誒,好咧。”

厥越便轉身往自家門口走去,溫愉拿着瓶醬油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頭,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厥越不理會他,也能自問自答。 WWW ⊙ttKan ⊙c○

厥越是前幾天被他爸帶到這個沿海的小村莊,這是他父親的老家。前幾天父母在鬧離婚,母親自動放棄撫養權,厥越便跟着父親生活。跟着誰,厥越心裡其實沒有太大起伏,畢竟兩人在一起時也都是不顧家的主。離婚協議一簽,他爸便帶着他來到這個沿海的小村莊,甚至把學籍給轉過來了。

厥越問他爸爲什麼連學籍也要轉過來,他爸只說讓他來受受苦。但厥越清楚,只是他父親生意上出了點差錯,忙着週轉生意,沒時間照顧他,只好帶他來老家拜託鄰居奶奶照顧。

鄰居奶奶便是溫愉的奶奶,兩人住着一層平樓,溫愉的父母厥越倒是還沒有見過。但也還是沒有多餘的房間給厥越住。幸好父親在老家還是有以前住過的房屋,所以住處問題並不擔心。

在這個沿海的村莊裡,周圍人都是黝黑黝黑的,只有溫愉跟個奶糰子似的,長着一雙清澈透亮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厥越,甜甜的喊“哥哥”。

“哥哥,哥哥,理理我”厥越回憶被打斷,垂下眼盯着身旁的小孩,明明厥越只比他大幾個月,小孩卻只到厥越肩膀,“看來村莊營養不夠,要餵飽一點小孩”。厥越心想。

然後擡起手扯着小孩臉頰,問“什麼事?”

溫愉小心翼翼的招呼着厥越低下頭,湊到他耳朵旁悄咪咪的問“哥哥,你爸爸什麼時候回去,我想來跟你睡覺”。

“下週”

“那還要等三天呢!”

小孩不開心了,於是厥越哄小孩說“明天你帶我去海邊玩”。

很快,小孩便又笑了起來,問“那哥哥,我可不可以帶林彥一起去啊。”

厥越稍稍想了下林彥是誰,腦海便有了一點印象,是住在溫愉斜對面也就是厥越的隔壁,跟溫愉同班,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能聽到他爸打罵他還有他哭的聲音。

“不要,太吵。”厥越討厭太吵的生物。

小孩撅撅嘴巴嘟囔着,“可是你們兩個我都想一起玩。可以都去嗎哥哥?”

“不行。”厥越再一次拒絕。

然後小孩似乎是下了什麼重大決心,擡起頭對厥越說,“那好吧,我還是想跟哥哥一起玩。”厥越勾勾嘴角,摸了摸溫愉的頭,說“好”。

“你們兩個,站門口聊什麼吶,小越,買個醬油那麼久,飯不想吃了?”厥清豐站在門邊說。

“叔叔好,我來給您送醬油。”溫愉從厥越身後探出頭用空閒的手拉着厥越的手掌對厥清豐說。溫愉長着一張乖巧的臉,說話也甜,身邊的大人都很喜歡他。

於是,厥清豐語氣立馬變了,“小愉啊,是不是哥哥欺負你,讓你跑腿吶。”

“不是不是,我是自願幫哥哥跑腿的。”一邊點頭一邊說着“心甘情願的,心甘情願的”。

“那叔叔得獎勵獎勵小愉了,請你吃冰棍好不好,叔叔家有草莓的,巧克力的,小愉想吃哪種的啊?”

“叔叔,我想吃巧克力的。”說着便玩家裡走去,手卻還拉着沒鬆開,“哥哥也幫叔叔跑腿了,哥哥也要冰棍的,叔叔就獎勵哥哥草莓的把”。

“好好好,小愉跟哥哥去看電視。”

“好的,叔叔。”

坐到沙發上後,溫愉偷偷過來貼着厥越耳邊說“哥哥,別怕,我跟叔叔這樣子說了,叔叔絕對不會像林叔叔那樣打你罵你的。”

厥越看着溫愉認真的臉龐,心裡覺着好笑,於是擡手捏了捏溫愉的臉,溫愉對着他露出了笑容,臉頰旁的兩個小酒窩也隱現在厥越眼前,於是厥越擡手按了按。

然後溫愉把頭枕在厥越腿上看電視,看着《熊出沒》在那裡咯吱咯吱的笑,還一邊跟厥越講解動漫情節,厥越對這種動漫不感興趣,於是便看着溫愉的臉。

發現糰子說着說着便睡着了,厥越便把溫愉輕輕抱起來,抱回自己房間裡放下,蓋好被子便出去了。

父親飯也做好了,父子倆坐到餐桌前吃飯。

厥清豐疑問道“小愉呢?”

“睡着了”厥越回道,厥父廚藝屬實是不太好,“爸,你炒得菜太鹹了”。

“有的吃就好了,你還嫌什麼?爸過幾天就先上湖南處理些事情了。我拜託了小愉奶奶照顧你一下,別欺負人家小愉,聽到沒?”

厥越沒什麼起伏的說“知道了。”

收拾好碗筷後,厥越走到房間裡,溫愉還沒有醒,於是厥越便坐到書桌前看開學時期要學的課本。

十分鐘左右,溫愉就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朝着厥越的方向喊“哥哥”。

厥越沒有回頭,背對着溫愉說“醒了?醒了起來,帶你回家”。

“哥哥,我想跟你一起睡,不想回家。”

“不行,溫愉,你幾歲了,還要人陪着睡覺?”

溫愉還是賴在牀上,於是厥越便走過去把賴在牀上的小孩給抱了起來。

“晚回去你奶奶會擔心的,聽話”。

“那哥哥明天記得早點起來,帶你去游泳”。

厥越抱着小孩往外走去,輕聲說“好”。走回溫愉家的這幾步路上,溫愉又在厥越懷裡睡着了。

溫愉家留了客廳燈,奶奶估計去睡了,厥越便抱着溫愉回了房間,安置好後便回了自個家。

回到家發現父親還在客廳坐着,父親看見厥越後便叫住了他“小越,忘記跟你說了,明天帶你去辦入學註冊”。

厥越說好,便回了房間,躺在牀上時想,“明天要失約了估計小孩要不開心了,要好好哄哄,冰棍小孩也沒有吃到。”

要是小孩會跟自己要的話,自己是願意把自己的份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