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許靈的小抱廈,抱琴早已站在那裡等候,規矩的向黃順施禮,然後說道:“黃公子,請您和白夫人和程姑娘書房暫歇。昨晚兩位小姐睡得太晚,還在睡着呢。”
程瑤樂道:“不會昨晚真的輾轉反側了一晚吧?”
伺書笑道:“不是,兩位小姐憋着勁也要作詩一首,壓過黃少爺,這才熬夜過頭了。”
白雪驚訝道:“如此說來,她倆還真做出了一首?我們今兒可有眼福了。”
三人來到書房。黃順揹着手,在書房裡走來走去,四處細看。或翻出櫥、窗棱,就是不閒着。白雪和程瑤則坐在那裡,低低耳語着什麼。
不多時,許靈和褚英穿戴整齊,推門進來,看到黃順,臉上均是一紅,還沒說話,程瑤早迎上來,把手一伸,伸到許靈的鼻子底下,跟她要詩看。
有詩在前,許靈和褚英都不那麼拘束。許靈從懷裡取出一篇詩,遞給程瑤,說道:“我倆苦熬半宿,只得這麼一首,意境比黃少爺的送帕詩還是差得遠。拿出來見笑了。”
程瑤纔不管那些,取詩在手,就抑揚頓挫的唸了起來:“味碟種菜園分小,扁柴燒火炭不圓。啞子食着單隻筷,心想成雙口難言。”
唸完,程瑤先自樂彎了腰:“看你倆平日道貌岸然的,原來還有這麼多花花腸子。這詩,我念着都害臊,虧你倆怎麼寫得出來。”
褚英紅了臉,辯解道:“詩要做的好,必須出自本真、率直才行。難道寫情詩,還要顧及男女授受不親嗎?”
許靈也啐道:“程瑤不懂詩詞,就不要瞎評論。我們只是爲了作詩而作詩,你自己想歪了,反怪別人。”
白雪點頭稱許道:“比少爺的詩確實多了幾分嬌柔做作,卻仍是難得的佳作。看你們,熬得眼睛很紅着呢。”
黃順一直想說話,只不好意思,此時開始議論作詩,正要說話,卻被白雪搶先了,白雪剛說完,黃順連忙說道:“還是褚英小姐說的好,出自本真、率直,方能做出好詩。我記得有人如此寫過:年少不知愁滋味,爲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講的真是透徹。”
許靈和褚英都是眼前一亮,妙目不加掩飾的盯着黃順。
許靈說道:“詩經、楚辭、樂府詩歌我都看過,沒見過如此膾炙人口的詩篇。想來又是少爺隨口吟詠而作。跟少爺比做詩,我們真是班門弄斧,無地自容。”
褚英也歎服道:“少爺隨口一句,都是渾然天成,字字珠璣,詠來口齒沁香,吟罷回味無窮。小女子佩服,佩服。”說完,乖巧的施了一禮。
“喲?誰這麼厲害,讓褚姐姐佩服成這樣。”人未到,聲先聞,是曹珊來了。
一進門,看見黃順也在,曹珊愣了一下,笑道:“原來是他在,那就難怪。他的詩,我五哥都佩服的五體投地呢。”
程瑤拉着曹珊,興致勃勃的講着有趣的詩詞往來,書房內頓時歡聲笑語,黃順反而插不上話,只坐在旁邊,看着她們說笑。
白雪當然不會忘記辛苦拉黃順來的目的,瞅機會建議道:“今兒大家興致這麼高,就讓許靈爲我們彈奏一曲她的新詞好了,褚英吹笛伴奏。”
“好!”這個建議,自然不會有人反對。許靈和褚英略謙虛幾句,就讓抱琴和伺書取過琴笛,一坐一站,開始彈奏。
其他人,或倚着書櫥,或託着下巴,或打着拍子,聽得極爲專注。
一曲奏罷,餘音繞樑,久久不去。所有人仍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裡,陶醉不已。
“啪啪啪”門外一陣鼓掌聲,把屋裡其他人從音樂中拉了回來。抱琴和伺書忙開門看去,只見一俏麗女子,身着鮮卑異服,含笑看着她們。
“琴彈的好,笛吹的也好。適才忘情,拍了幾下巴掌,似乎打擾了各位。小女子這廂賠罪了。”
她一開口,屋裡所有人都聽出來:此人竟是呼延康!
“啊?”所有人都驚呼出聲,“你真是那個呼延康?”
呼延康對她們的反應,一點也不意外,提着裙子的一角,在她們面前轉了一圈,笑道:“怎麼樣?漂亮吧?”
眼前的呼延康,再也不是那個滿臉疙瘩,還有一顆大痦子的醜女,而是麪皮光滑細嫩,白裡透紅,從頭到腳,都是標準的美人!
黃順也看呆了,這時才問道:“你?你的臉,怎麼一夜之間變化這麼大?”
呼延康跑到黃順身邊,對滿屋子女人視而不見,圍着黃順轉了一圈,笑的那個燦爛,“今天一早,我媽就送我一支漂亮的髮釵,我非常喜歡,一下就自信了。你不是說,自信的女人才是最有魅力的嗎?你看,我現在比昨天,有魅力吧?”
呼延康的俏臉就近在咫尺,黃順真想伸手摸摸,看看到底怎麼回事。畢竟男女有別,而且,其他人,正虎視眈眈的看着他倆呢,黃順甚至連給呼延康一個笑臉都不敢。
“呃,是,是啊。有魅力多了。不過,你這,變化也忒大了點。”黃順乾笑着,結結巴巴的應付。
這時,不止黃順,所有人都心中雪亮:這個呼延康,本來就是個美人,卻不知何故,故意在她們面前扮出一副醜不可耐的樣子來。
呼延康扮醜,衆女還可理解,畢竟被俘至此,想要保住自身清白,扮醜是女人常用的辦法。但讓她們在意的是,今天她怎麼不扮醜了,似乎還是特意衝着黃順來的。
現在的黃順,在衆女心中,可是她們的,絕不容別的女人來分享。呼延康這麼做,等若在挑戰所有人。
“這裡面,似乎還有別的故事。”論心平氣和,還是數着白雪,只見她看着呼延康,笑着問。
白雪知道,此時問黃順也是白問,肯定是裝傻意圖矇混過關,還不如直接問呼延康。
果然,呼延康興奮的把黃順昨天講的兒童故事又描述了一遍,說完,微揚頭,陶醉的閉上雙眼,感慨道:“這是我從小到大,聽到的最動人的故事。我深深的被它感動,這才一夜之間,脫胎換骨,變了一副模樣。”
說完,呼延康又找上黃順,拉着他的衣袖搖晃,似小女孩撒嬌道:“順少爺,你看,人家這個模樣,你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