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會議。”何清歡言簡意賅,語氣清冷,沒有任何的溫度。
只是,傅安年在一開始還沒察覺出來何清歡有些不對勁,還只是緊張地詢問是不是出差太疲憊了。
“安年。”何清歡幽幽地喊了一聲,內心已經是百般糾葛。
“嗯?怎麼了?”傅安年收斂了視線,身子微微挪動了一下,擡起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桌面上的那文件。
“你跟知夏……”何清歡欲言又止,腦海裡已經不斷地涌現着傅安年被葉知夏從後背環保的情景,一剎那間,何清歡的眸光變得更深了。
聽到何清歡突然提及葉知夏,而且還是將他與葉知夏聯繫到一塊談及,傅安年的內心再也無法如無風無浪的海面了,只感到一股浪涌襲上心頭,傅安年不得不努力調節自己的狀態,試圖以平靜的語氣去應對何清歡突如其來的質疑。
傅安年抿抿嘴,壓低聲音迴應:“怎麼了?你想問什麼?”
儘管傅安年努力讓自己顯得心中無愧,可是這問出口的言語卻多少暴露了他想要藏匿的信息。
何清歡聽到這話,即便不多問,也已經揣摩出了傅安年的心思。
“那個照片你還沒看到嗎?”何清歡略有疑惑,薄脣輕勾了一個冷然的笑意,微不可見。
“照片?什麼照片?”傅安年一臉茫然,不禁疑問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做賊心虛”,傅安年猛然想到了那一天在咖啡廳自己被葉知夏擁抱的那一幕。
難道是……傅安年不敢多想,更確切地說,他是不敢相信有人偷拍了自己與葉知夏一起的照片給何清歡。
“一張……你被葉知夏擁抱的照片。”何清歡的聲音平靜如斯,可是,卻又透着一種讓人不容忽視的迫力。
何清歡的話音一落,傅安年的心瞬間就沉了。沉默半晌,傅安年抿了一下嘴角,聲音有些低沉,眸光深了深:“什麼擁抱的照片?”
傅安年的這種反應倒是讓何清歡感到有些詫異了,不過何清歡卻認爲傅安年是故意裝懵懂無知,想到傅安年居然這般欺瞞自己,何清歡不禁冷笑了一聲,然後幽幽地說道:“安年,你現在都學會了了隱瞞了,如果不是有人給我發照片,我都不知道你與知夏會這樣。”
傅安年聽到這話,心一下就涼了,疑雲更是劈頭蓋臉而來。
“清歡,你在說什麼?我跟知夏怎麼了?我跟她從來都沒有任何關係。”傅安年這一下可是着急了,急迫想要解釋自己與葉知夏的關係,好爲自己澄清辯護。
然而,越是着急越是難以解釋清楚。傅安年心一急,眉頭都跟着蹙了起來,語氣也變得粗重急促。
“你還要繼續裝瘋賣傻嗎?照片都在我的手機裡了,你還要解釋?還是你想掩飾?”何清歡咄咄逼人,口吻也不再如剛纔那般溫和。
傅安年不禁嘆息一聲,然後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什麼照片?你給我說說,是什麼照片?”
其實在這一刻,傅安年心裡有了強烈的恐懼感,何清歡這麼堅定地說有他與葉知夏擁抱的照片,那麼照片應該不是假的。可是,傅安年現在擔心的是這個擁抱的照片會不會是那天在酒店拍下的,如果是……那一定是有人故意裝了攝像頭在酒店房間有意偷拍,如果是爲了算計他,那麼……這一個擁抱的照片恐怕還是小事,葉知夏親吻自己的那纔是真正讓何清歡崩潰的了。
一想到這些,傅安年就如坐鍼氈,雙眸變得深邃,一抹凌冽的光芒一閃而過,內心對這個偷拍者恨之入骨。
何清歡沉默了半晌,然後就直接掛掉了電話。
落寞傷悲地坐在牀邊,何清歡握着手機,還能感受剛與傅安年通話後留下的餘溫,可是這餘溫卻溫暖不了何清歡在這一刻冰冷的內心。
難道我註定是被背叛的女人嗎?我註定找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嗎?明明應該是唾手可得的美好,爲何卻偏偏成了扎手的仙人掌?
何清歡沉重地嘆息一聲,眼睛眨巴了幾下,長長的睫羽也無法掩飾眸底的那一抹失落。
與何清歡認識這麼久,傅安年還是第一次遭遇這樣的情況,被何清歡這般果斷無情地掛了電話。
傅安年雖然微微怔住了,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隨即就撥打電話給何清歡。
看着那個名字,何清歡緊緊地攥着手機,不知不覺中就已經咬緊下脣。
一個偏頭過去,何清歡選擇了無視。
鈴聲依然不斷地響徹耳邊,何清歡稍有心動,忍不住低頭看了一下手機,這麼讓她心動的男人,就連名字光是看着都能讓她無比動容。
猶豫再三,何清歡直接按掉了這通電話。
然後毫不猶豫地將那個照片給傅安年發了過去。
沒有被何清歡接聽電話,傅安年心情有些焦躁,然而,當看到何清歡發過來的這張照片時,傅安年已經是傻眼,心中的怒火更是猶如熊熊燃燒着的火堆。
看着照片中的自己被葉知夏從後背擁抱着,傅安年這可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了。立馬就拿出手機給葉知夏打了電話。
此時,正在優哉遊哉地喝着清茶看着資料的葉知夏突然看到傅安年來電,就別提有多開心了。
特意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變得軟糯清甜,然後才按下接聽鍵。
“喂,安年。”葉知夏顯然是喜悅的,雖然這句話是短短的三個字,不過這語氣卻充斥着滿滿的欣喜之意。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傅安年開門見山,語氣充滿了怒意。
此時,傅安年正兩眼迸射怒火,猶如一頭髮怒的野獸,那深邃的雙眸猶如兩把鋒利的刀刃,只需一個眼神即可將人刺殺。
“什麼?你在說什麼?什麼我這麼做?我做了什麼啊?”葉知夏並非完全不知道傅安年所指,只是想故意僞裝一下懵懂無知罷了。
聽到葉知夏的如此態度,傅安年不禁目光陰沉,喉結滾動了兩下,一種強壓憤怒的姿態。
“你爲什麼要找人偷拍我們的照片?”傅安年嗓音渾厚低沉還夾帶着一絲不滿的氣息。
葉知夏聽了這話不但沒有緊張,反而還噗嗤地笑了起來,這笑聲中充滿了一種不屑。
傅安年只是靜靜地聽着她笑,良久,葉知夏才幽幽地柔聲迴應:“安年哥,我並沒有找人偷拍啊,只是,可能剛好有誰經過就拍了吧,這事情我並不知情。你問我,我也只能無奈聳肩表示不知道。”
說罷,電話那頭的葉知夏不禁下意識地擡手掩了一下流露笑意的嘴巴,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清歡知道了?她是不是正在生氣?這樣子的話……你還是趕緊去哄哄她去了,女人生氣可不是小事兒呢。”
傅安年眉毛微微挑起,心中的怒火差點沒控制住立馬迸發,薄脣極力抿緊,然而那沉重的呼吸氣息卻是透過鼻腔呼了出來。
葉知夏隔着話筒都能聽到這一聲呼吸的氣息,有一絲無奈,有一絲憤怒,想要發作卻不得不壓抑剋制。
一言不發的傅安年在沉默了半晌過後,沒有任何言語迴應就默默地掛了電話。
一掛夏電話,傅安年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辦公桌上那躺着的香菸盒,隨機就抽出了一根香菸利索地點燃。
默然吐着嫋嫋的煙霧,傅安年擡起深邃的黑眸望向落地窗外,藍天白雲,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與那天空相映交錯,倒是一番好景色。
然而,對於此刻的傅安年來說,這美景也失去了吸引力。煙霧之下的傅安年緊蹙劍眉,神色凝重,雙脣抿得彷彿無法撬開一般。
思忖了一下,傅安年擡手就將煙放在一個白色的瓷菸灰缸裡用力一摁,結果用力過猛,整支菸都被折斷。
傅安年眉頭更是一緊了,乾脆放棄那根菸。
再次給何清歡打電話,何清歡沒有逃避,而是果斷地接聽了。
然而,聽到傅安年的聲音,何清歡卻是有了一種心如刀絞的痛感。
“清歡。”傅安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而柔和,然而,內心的情緒波動已經讓他難以控制,略有沙啞卻依然富有磁性的嗓音傳在何清歡的耳朵裡依然是那般的震懾心靈。
何清歡咬了咬下脣,睫羽不斷地撲動着,良久,才輕聲地說道:“我想,我們是不是應該冷靜一段時間。”
何清歡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平和,語氣沒有任何的跌宕起伏,就平靜得跟猶如紋絲不動的湖面一樣。
話音一落,傅安年着急了,內心也彷彿被一塊大石頭壓上了一般。
喘着沉重的呼吸,一字一頓地問道:“清歡,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真的信這個照片也不信我?”
傅安年有些黯然神傷,眼睛緩緩地閉上,倚靠在椅背上,手機雖然還放在耳邊,不過卻明顯有了幾分不想繼續交談的意思。
“對不起,我的心很亂,我……我需要時間去冷靜。”何清歡無意與之爭吵,只是努力裝作平靜如斯的樣子,良久,又繼續說道:“我還有兩天就回去了。”
如果是往日,聽到何清歡這麼說,傅安年一定是開心。然而,此時此刻,得知何清歡馬上要回來了,傅安年卻再也興奮不起。
“等你回來了,我們好好談談。”傅安年沒有多言,只是撂下了這麼一句話。
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兩人見不着面,只能通過這空洞的電話談話,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單薄無力。他看不到何清歡此時此刻的表情,她也無法感知他在這一刻的神情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