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茗予打量着陸良瑾謙恭有度的態度,心裡微微點頭,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行萬里路不如閱人無數,這些年,陸良瑾跟着陸伯到處走動,這氣度,倒是一點都不輸了陸良斐陸良璧等人,反而還盛了一籌。“不用去請陸管家了,我也是沒事出來走走。今兒林大人定了幾桌席面?”
陸良瑾面色不變,心裡卻是一鬆,大主子來,他一個小螻蟻還真怕擔當不起大主子的吩咐。“林大人今日定了兩桌,四日前,一位公子前來預定的席位,選的是鶴壽廳。”
“鶴壽廳?”薛茗予勾脣一笑,果真是個賀壽的好地界。她耳尖一動,“一位公子來定的?不知是哪位公子?”
此時的大堂裡四下無人,陸良瑾也是知道,月瀧沙名爲酒樓,長久之計,卻是瞄準了消息來往,所以即便現在在其他郡縣的分店沒有開起來,豔京的月瀧沙,卻是已經留意起各路消息來,漸漸有了運作的雛形。他不知道王妃此行的目的,但是問道了,陸良瑾是絕跡不敢隱瞞半句的。
“來的公子看年紀不過十七八,是個讀書人,定席面的時候是天黑以後,小的正好在場,問過貴姓,那公子只說免貴姓譚。後來小的讓一個老夥計跟着送了那公子一程,老夥計說,譚公子回的大槐街譚府。”陸良瑾目不斜視,確定自己沒有半點遺漏的。
姓譚?讀書人?大槐街?薛茗予笑了。怪不得覃紜修給了她這麼個時機來瞧人,原來這人早就自動落入了她們的視線裡。“鶴壽廳左右,可有方便的小廳,我累了,要休息一下。不過不能太清靜了,太清靜了無趣兒。”
陸良瑾眉目閃動,“鶴壽廳隔壁的雲夢廳沒有人預定,比較小,王妃歇會兒養神最合適不過了。”
薛茗予點點頭,做了個帶路的手勢,陸良瑾就拱拱手往樓上迎客。
鶴壽廳在三樓正北,是個正廳,而云夢廳,卻是夾在鶴壽廳和西邊偏廳的位置,是個扇形,裡面燕霞紫綃紗帷幔隨意飄灑,倒是當得雲夢的雅名。陸良瑾進了屋,走向靠近鶴壽廳的主牆,掀開擺放着鬆綠幽蘭的束腰高花幾後面飄灑的帷幔,露出一個嵌在牆體裡的白漆木櫃,若不是陸良瑾當着薛茗予的面兒一步步動手,那白漆木櫃跟牆壁一個顏色,又被層層疊疊的綃紗帷幔籠罩,薛茗予定是看不出這其中的玄機的。
陸良瑾打開了櫃門,煞有其事的說道,“這裡是個酒櫃,放着幾瓶玫瑰玉露,若是王妃想小飲一番,可先讓櫃子通通風,散散味兒,才能不混淆了玫瑰玉露的酒香。”說完,他又關了櫃門,放下綃紗帷幔,但是束腰高花幾就沒有擺回原位,而是拉到了一邊的牆角。那盆鬆綠幽蘭可是實打實的墨絳紅團花紋釉上彩的瓷盆兒裡栽的,份量可不輕。
薛茗予非常滿意的點點頭。陸良瑾果然是塊好玉料,做事說話,都有大家風範了。“很好,我就在這歇着。一會兒四王府大小姐要來找我談點事情,你親自領了過來。不過,我們兩個女人家,出門在外的,最怕人衝撞了的,就勞煩你多看着點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