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梓提的這兩個人,霍鐵衣和陸夜亭倒是都不大願意。
霍鐵衣遲疑了一下才道:“旁人請司儀,除了德高望重之外,倒是還要講究一個五福俱滿。陸老夫人極好,不過到底……而且她年歲大了,着實也不好再麻煩她www.shukeba.com。”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好半晌也是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至於大太太爲什麼不合適,她也是猜到了——大太太雖是兒女雙全,可是夫妻並不算美滿。而且身份擺在那兒,到底是不夠貴重。故而怎麼看都是不怎麼合適的。
陸夜亭想了一陣子,倒是想起一個人來:“不然就請衡陽長公主罷。”
霍鐵衣一挑眉:“合適倒是合適,可是卻是人家未必願意。”
陸夜亭一笑:“咱們去請請不動,可以讓旁人去請不是?他本事通天,豈能請不動?“
這個人說的自然是衛澤了。
霍鐵衣便也是笑了。
最後,衛澤倒是也真的就請了衡陽長公主來做司儀。
謝青梓幾乎是有些受寵若驚。說起來,當初在衡陽長公主府上,她倒是才知道衛澤的身份。如今再看來,竟是有些巧合。也算是緣分了。
三月初八一大早,謝青梓便是起了。倒也不是爲了梳妝打扮,而是爲了起來做壽麪。不僅她做,她還叫人去將霍鐵衣請了過來。
霍鐵衣本也起得早,畢竟每日都是要晨練的。故而霍鐵衣過來的時候,還沒換衣裳呢。見了謝青梓在廚房忙活,他倒是愣了一下:“今兒你生辰,怎麼還自己下廚起來了。”
謝青梓專心揉麪,頭也不擡:“今兒不只是我生辰,還是哥哥生辰,大哥難不成忘了?我做一碗壽麪,一會兒大哥親自送過去罷。”
霍鐵衣倒是沒忘記這一茬,不過卻沒有謝青梓想得這般細心周到,當下略略有些尷尬:“我準備了生辰禮,倒是沒想到這些——”
“他必是不缺生辰禮的。故而我便是想着親手做一碗壽麪,倒是比別的有意義。大哥親自送去,他想來也會高興。到時候,說不得心中就釋懷幾分了。”謝青梓如此說了一句,最後看一眼霍鐵衣,語氣頗爲有些意味深長。尤其是最後那一句。
霍鐵衣一聽這話,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下既是不由得感嘆謝青梓心思細膩,又忍不住懊惱自己粗心大意。可不是麼?現在陸夜亭是陸家唯一的少主子,豈能是缺了那點東西,又豈能稀罕那點東西?他縱是送得再珍貴,也不過是那般罷了。而且和別人還都一樣,顯不出特殊之處來。
而謝青梓這般則是不同——
謝青梓做的壽麪也是十分講究——一根壽麪不斷不說,還分成了三個顏色。紅綠白三樣顏色,再加上各色菜蔬,便是十分的有趣。且不說好吃不好吃,看着就知道是用心了的。
另外謝青梓還蒸了一籠壽包,自己吃了一個,塞了霍鐵衣一個,剩下的就都裝起來讓霍鐵衣一起帶過去給陸夜亭。
送霍鐵衣出去的時候,她抿脣淺笑:“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也不必我再告訴你怎麼說了罷?”
霍鐵衣咳嗽一聲,略略有些尷尬:“要不,你教教我?”
他倒是真不知該如何說的:陸夜亭對着謝青梓的時候格外柔和,可是對着旁人,那可是要多冷淡就有多冷淡。他着實是不知道該如何下手纔好。就好比是抓了一隻烏龜,根本就是無從下口。
且對着他的時候,更是彷彿陸夜亭就帶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不管做什麼,陸夜亭都是那麼一副冷淡不在意的樣子。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好半晌才搖搖頭:“我只能跟你說,這樣的事兒沒什麼捷徑可走,唯有誠心一個法子罷了。他因了往日的事兒記恨着你,你若是越是小心翼翼,越是顧慮太多,他心裡也越容易想起那些事兒。你就隨意些,祝賀他生辰就是了。”
橫豎其實不管怎麼說,估摸也是沒多大效果。陸夜亭並不是輕易就會因爲幾句話就會動搖的人。
故而,多說不如多做。
只要霍鐵衣真心實意的,必定是能夠打動陸夜亭的。
霍鐵衣若有所思的想了一陣子,這纔去了。
而謝青梓便是也回去梳洗打扮——若不是起得早,時間還真怕不夠用。
而這頭霍鐵衣過去的時候,陸夜亭還剛起來還未曾梳洗完畢呢。因也走得快,面也沒冷,更沒糊湯,他笑道:“今兒是你的生辰,我和青梓與你做了一碗壽麪,你嚐嚐。”
陸夜亭本來還沒動容之色,此時聽見這話,卻是神色有了幾分變化。不過顯然他並不想讓霍鐵衣看出來,故而他便是低下頭去,語氣仍是淡淡的:“哦?我看是青梓做的,你只是跑腿送過來罷。”
“嗯。都叫你猜到了。”許是都習慣了,霍鐵衣倒是不因這般冷淡語氣難過,只笑着將食盒放在桌上,又將面捧出來,筷子也是遞給了陸夜亭:“快來吃罷,冷了或是泡久了就不好吃了。青梓爲了做這個,起了個大早,別辜負了她的心意。”
說着這話,他又“順手”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禮物也放在了桌上,狀似不經意道:“這是我送你的生辰賀禮,你別嫌棄。”
陸夜亭慢條斯理的吃着麪條,卻是目不斜視。最後好半晌,也不知是可憐霍鐵衣站在旁邊可憐巴巴的,還是心裡到底還是動容了,才聽他應了一聲:“嗯。”
霍鐵衣在聽見這一聲的時候,只覺得是整個人都是鬆了一口大氣,登時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站在旁邊不由自主就是笑起來:“你吃了面便是與我一同過去吧。今兒我一人怕也是忙不過來——”
“那是自然。我不在,你辦砸了怎麼辦。”陸夜亭答得很是理所當然。
霍鐵衣噎了一下,頗有些氣弱辯解一句:“那也不能——”不過這樣的話還沒出口,就已是一下子就被陸夜亭一個冷眼直接就嚇得又咽下去了。
既是在霍家辦及笄禮,故而謝家一干人等便是客人了。
老夫人肯定是要去的,大太太自然也是要去。唯有謝青蕊不大情願,與大太太道:“她風光的日子,我又何必去湊熱鬧?橫豎她也不喜歡我——”
大太太斥了一句:“胡鬧什麼。都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懂事?快收拾打扮,到時候是必須要去的。你這個縣主之位如何來的?你若不去,旁人怎麼看你?平日裡你胡鬧也就罷了,我也不想勉強你。可是當着外人面兒,你決不許露出半點情緒來。可明白了?”
謝青蕊自是知道大太太是爲了她好,故而心頭縱是氣惱,她還是就只將火氣嚥下去,仔細思量了一番之後,到底還是應了:“知道了。”就像是大太太說的,她若不去,那旁人該如何看她?
哪怕是爲了她自己的虔誠,那也是必須要去的。
謝青蕊心頭還明白,只怕大太太還存了多讓她露面給人相看的意思。
心頭微微嘆了一口氣,謝青蕊只能是忍氣吞聲的去準備了。
對於謝家會來什麼人,其實謝青梓也是心裡頭十分清楚的。她雖不大樂意看見謝青蕊,可也不至於做絕了。
而謝青蕊討厭她倒是還有些道理,她也能理解,雖然不喜歡謝青蕊,可是到底也不至於就不能見了。事實上,她最不想見的,卻是林語瀟。
林語瀟作爲衛晟的未婚妻,肯定是會被林夫人帶過來的。
說句實話,她看着林語瀟,就只覺得膈應得慌。尤其是想起了那日在寺廟的時候,林語瀟一口一個妹妹的,她心裡就更膈應了。
到時候若是當着衆人的面兒林語瀟來這麼一個,她就一下子膈應死了。
光是想着這個,她就想着,若是林語瀟不來就好了。
謝青梓想了一陣子,便是道:“若是林夫人來了,就直接請她帶着林姑娘過來吧。就說都是親戚,以後又是妯娌。來了我這個做嫂嫂的地盤上,可是千萬不能客氣。”
到時候若是真的林夫人還不明白,她再提一嘴那日在寺廟的事兒就是了。太子如今這般情況,光是想想就知道林家絕不敢再如同以前那樣囂張了。
謝青梓敢這樣說,自然也是一開始就擺出姿態來——畢竟說白了,她現在也和以前不一樣,就憑着郡主這個封號,難道還不敢和林家一個庶女叫板?
林語緋也就罷了,畢竟是嫡女,那肯定是不一樣的。可林語瀟一個庶女,算什麼東西?
她這樣直接說,想來林夫人面上也多少有些不好看。不過她已是不在意了。橫豎林夫人不痛快又如何?不痛快也只能憋着。
謝青梓如此強勢,倒是讓所有人都笑了:“主子越發的霸氣了。這樣一來,林夫人可是有些沒臉了。”
“今兒是我的好日子,沒臉就沒臉。她沒臉,總好過我不痛快我沒臉。”謝青梓輕笑一聲,隨後又道:“再說了,若他們真不識趣,那我這般提說一句,也是叫他們知道,咱們也不是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