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依微微一笑,似是對潘曉的勇氣很是欽佩。
“茫茫人海之中,能遇上,說明有緣,即便遇不上,只要知道將軍府所在,還怕遇不上嗎?”
秦挽依似是無意地說了一句,潘曉卻是神臺清明。
“對啊,大興朝還有我想見還找不到的人嗎?”說完,潘曉扛着大刀,正要離開去尋範燁風。
“等等,潘姑娘,這大刀就免了吧,這樣上街,太過興師動衆,人人避而遠之。”秦挽依提醒了一句。
潘曉卻是甩了甩頭,無所顧忌:“沒事,這樣纔夠張揚,少將軍也能第一眼就看到我啊。”
這樣也是一個辦法,但凡哪裡有事,只要範燁風在,就絕對會去看看。
別人的緣分,想必只有別人才能構築,她無法干涉。
“也對,倘若遇到燁風,就跟他說,我很安全。”
“一定帶到。”說着,潘曉一個轉身,噔噔噔跑下樓梯,迫不及待,彷彿今晚一定找得到範燁風。
鍾流朔徹底敗給潘曉了,哪有這樣的侍衛,放着自己王爺不顧,去找別人談情的,雖然真正的護衛是她哥不是她。
“喂,晚了你就別回來了,直接回王府去,知道嗎?”鍾流朔高聲提醒道,這兒來來回回太過頻繁,容易暴露。
然而,潘曉的身影已經消失,也不知道她聽沒聽到。
“我這得操多少心啊,她是王爺還是我是王爺,她保護我還是我保護她。”鍾流朔扶額嘆息,在江州就爲這對活寶兄妹操碎了心,沒想到居然找到京都來,他得擔着多少風險啊。
“這人是姑娘,別阻人姻緣,沒聽過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白書轍語重心長地解釋了一句,不過,鍾流朔卻並不領情。
“無緣的嫂子,這邊請,屋裡的人還等着呢。”說着,鍾流朔敲了敲門,繼而徑自推了開來,儼然把白書轍當空氣看待了。
房裡坐着一人,面朝門口,白髮灰袍,眉色滄桑,正不動聲色地喝茶,似乎並未聽到門外的響動。
他的旁邊,同樣坐着一名少年,藍色錦服,面如冠玉,也在慢慢吞吞地飲茶,不驚不擾。
兩人的架勢與氣度,有些相似,彷彿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分不清究竟是誰學誰。
“老頭子師父,怎麼是你啊?”秦挽依一臉驚訝,沒想到那樣沒頭沒腦地分開一段時間,居然能在這裡不期而遇,她頓時有種找到家的感覺。
“老子從你進入這個院子開始說話,就知道你來了。”孫遙並沒有秦挽依那麼驚訝,就算再驚訝,也早已過去了,等到秦挽依過來的時候,已經冷卻了。
“是嗎,原來我的存在感這麼強烈啊。”秦挽依自顧自在孫遙對面坐了下來。
“你的臉皮真夠厚的。”鐘樂軒並不想湊熱鬧,只是實在聽不下去。
秦挽依不怒而笑:“阿軒,幾日不見,長高了一點嗎?到哪裡了?”
鐘樂軒端着茶杯的手一僵,令人有種似要潑水的衝動,秦挽依立刻察言觀色,轉移話題。
“老頭子師父,你們怎麼在這裡?沽州那邊的事情解決了嗎?這裡又是什麼地方?準備什麼時候啓程回藥王谷?韓木頭和韻水姐姐呢?……”
面對秦挽依滔滔不絕的問題,孫遙隱隱不耐,鐘樂軒替孫遙回道:“無可奉告。”
反觀孫遙,似乎也沒有解釋的意思,秦挽依撇了撇嘴:“小氣,爛在你肚子裡吧。”
“你有那個閒工夫管我們的事,不如多管管你自己的事情吧,在沽州欠下情債不說,到了京都也不忘留情,你說你這麼一個醜女人,到底哪裡好了,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對你念念不忘呢?”鐘樂軒的思維,已經無法理解是怎麼回事了。
“什麼情債留情,別亂說。”秦挽依趕緊撇清,她的情史,可是乾乾淨淨的,這纔剛剛萌芽,還沒有開始呢,被鐘樂軒說的好像已經寫滿了一樣。
“我留在沽州的那幾天,偶爾看到老四的哥哥過來詢問你的消息,你怎麼解釋呢?”鐘樂軒不敘舊,倒是算起賬來。
秦挽依一聽,一想到秋文宣三個字,頓時頭痛不已。
雖然跟秋文宣是逢場作戲,掩人耳目,但她依然記得秋文宣信誓旦旦說要娶她的誓言。
那之後,她並沒有機會解釋,沒想到秋文宣還記得她的戲言。
“那是來不及解釋的誤會。”秦挽依道。
“這誤會可真不小,聽說秋老闆都同意你們兩個的事情了,你若還在沽州,興許這婚事都已經辦了。”鐘樂軒不冷不熱地道,只是聽着怪讓人不舒服的。
秦挽依沒想到這誤會鬧得這麼大,秋文宣都不會解釋嗎?還是說找她就是一同作證解釋?
應該是這樣的,否則,像秋炳程這樣注重門第的人,怎麼會同意,若是有機會回到沽州,再登門拜訪吧。
“我說是誤會,就是誤會,當初我勇闖縣衙的時候,你若出面幫點忙,能鬧出這些事情嗎?”秦挽依把所有過錯都推到鐘樂軒身上。
“行,姑且算誤會吧。”當初鐘樂軒也確實無法分擔,只能在必要之時出手幫了一把,摻合不上所有事情,“那範燁風呢?不會也是誤會吧?人家千里迢迢趕到沽州懸崖,爲你差點喪命,可不只是誤會這麼簡單吧?”
鐘樂軒看着人小卻是鬼大,平日裡不是不關心這些事情的嗎,今天怎麼突然那麼反常,好像質問一樣,她的事情,還輪不到他來插手吧。
“你問那麼多幹什麼?你的春天還沒到呢。”
鐘樂軒一張臉紅的像炭火,那絕對不是羞澀,而是氣得。
“春天?”白書轍聽後,呵呵一笑,“小姑娘,這無關春天一說,今日是七夕乞巧節,不說風花雪月的事情還能說救死扶傷之事嗎,多煞風景啊。”
“是嗎?那你怎麼不去做風花雪月的事情?豈不是浪費這良辰美景?”秦挽依有什麼說什麼。
“這……”白書轍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扯了扯嘴角笑了笑,“這不我也想知道你與少將軍的關係嗎?”
秦挽依從未如此正視過這些,今天有鍾九的詢問在前,又有鐘樂軒逼問在後,更有白書轍有意無意地挑動,她不得不理清這一切,這樣才能釋懷,只有清楚的知道要什麼才能抓住什麼。
“看看,就知道是你的問題,三心二意。”鐘樂軒鄙視了一眼。
“不是三心二意,那是明白太晚的錯愛,因爲太晚了,所以來不及拒絕。”
當初範燁風若是與她沒有錯過,那麼,兩人還會像今日這般嗎?
如今既然已經錯過,再想也是多餘。
聽得如此深沉的話,鐘樂軒也沒有再問,秦挽依正常的時候彷彿不正常,而不正常的時候纔像是真真的她,當下,他也沒有再追問鍾九的問題會有什麼樣的答案。
只是,鐘樂軒沒問,並不代表秦挽依沒想。
若是鍾九,會是什麼呢?
錯過範燁風,遇上了鍾九,或許是冥冥之中的註定。
這應該是什麼呢?
或許是來不及說出那三個字的情誼吧。
她連陷阱都給自己挖好了,跳下去,輕而易舉之事,只是會不會受傷,那就不得而知了。
砰的一聲,茶杯重重地擱在桌上。
“有完沒完呢,你小子什麼時候關心她的事情了,連毛還沒齊呢,還情債情史。”孫遙對陣鐘樂軒破口大罵,繼而看向白書轍,“還有你小子,湊什麼熱鬧,都這個年紀了,還沒有結婚生子,比這個丫頭還不如。”
秦挽依正當暗自竊喜,孫遙已經將矛頭指向她。
“還有你,你的這些事情,好意思拿出來炫耀嗎,小心還不了情債,老子不想聽到這些煩人的事情,要聊出去聊,老子要休息了。”孫遙下了逐客令。
“切,你以爲我想說嗎,還不是這小子今天哪裡不對勁,一直咄咄逼人。”好不容易能正常的談一次,居然還嫌棄,秦挽依懶得理會他們,“不跟你們聊了,沒勁。”
說完,她走出門,看右邊的房間點着燈,那是白書轍的,避而遠之,左邊房間黑燈瞎火,應該無人居住,她找準左邊的房間,推門就進去了。
“無緣的嫂子……”鍾流朔忽然想到什麼,想要喚住秦挽依的時候,秦挽依早已進去了,“那是九哥的房間。”
然而,他的解釋,只能留給孫遙、鐘樂軒還有倚在門口的白書轍聽。
左邊的房間,正好是整個閣樓最中間的位置。
這個閣樓是鍾九所有,正屋當然是留給他居住的。
“可惜阿九沒在裡邊休息,不然鐵定有好戲看。”白書轍摸着下巴,一臉高深莫測,“你們說阿九什麼時候回來?”
幾人相視一眼,沒有任何頭緒,想必一時半刻應該不會回來,可若是三更半夜回來,那就更精彩了。
白書轍一臉期待,唯恐天下不亂,還要再添一把火熊熊燃燒。
鍾流朔摸了摸鼻子,要不要再提醒秦挽依一次?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呢?當做沒有看到會不會就沒有問題了?
正當鍾流朔掙扎不已時,秦挽依早已摸入隔壁房間,摸不到火摺子,點不了燈。
藉着微弱的月光,她依稀可以看到房間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各種擺設一絲不苟,就連桌椅茶杯等,也是擺放地有條不紊,跟白書轍的房間一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秦挽依很是滿意,立刻撲到牀上,蹭了鞋子,閉上雙眼,睡得昏天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