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傅雲書跟着蕭闕去了幾次不好推脫的赴宴的場合,因爲曦國男女設防,自然是不能與蕭闕在離國那般在宴席上平起平坐,蕭闕在前廳赴宴,傅雲書便在後院應付那些小姐夫人們,傅雲書本就最不耐煩這種場合的。
幾次下來,對於這種赴宴之事傅雲書能推脫就推脫,只是此次宴請蕭闕的不是別人,是楚謙音。因爲楚州節度使許弋前來楚江,許弋原本就是爲了拜訪蕭闕而來,是以楚謙音在府中設宴接待許弋的同時,蕭闕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
對於楚謙音若說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被那一張好皮囊給迷惑了的話,那麼後面傅雲書對於楚謙音可沒什麼好感。
想到之前蕭闕說的話,傅雲書生怕蕭闕因爲當年朝雲公主欠下的恩情,對於楚謙音的挑釁會忍讓在他手下吃虧,是以自告奮勇的也跟着蕭闕前去赴宴。
對於傅雲書上了馬車之後一臉鬥志奮勇的模樣,蕭闕不由得扶額。
那許弋爲楚江節度使,本是朝中兩品大員,許家原本與楚家交好,是以楚謙音見到許弋都要尊稱一聲:“世伯”
每年春季梨花開的時候,許弋都會攜家中女眷到楚江前來賞花,兩家來往頻繁,是以關係十分不錯。而傅雲書被人引着到後花園的時候,卻見春日一到,正是花草繁茂萬物復甦的季節,這楚臨公府中所種植的奇花異草爭奇鬥豔,許多名貴的花草,就連是在宮中都難得一見。
卻見這滿園春色中,那些女眷們都穿着豔麗的春衫,精心打扮過,那些年過三十有餘的婦人們打扮雍容華貴,保養得宜,而跟在那些婦人身後的少女們正當韶華,所有少女中,當屬坐在亭子裡的黃衣少女容貌最爲出色。
卻見那位少女穿着淺黃色的襦裙,容顏嬌豔如同桃李,一雙杏仁般美好形狀的眼睛,下巴總是微微的揚起,有一種天生的高傲的感覺;她的身邊是一位穿着紫衣的婦人,看起來不過是三十出頭的年紀,保養得宜,雍容華貴別有一番氣度。那母女二人,正是這一羣所謂貴女們巴結的中心點。想來這二位便就是許弋的夫人與女兒了。
傅雲書被楚家的下人引了進來,自然是少不得一羣人打量的目光。原本跟那黃衣少女最爲親密的藍衣少女見着傅雲書過來,連忙起身走到傅雲書的面前,狀似十分親密的說道:“阿芍,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傅小姐,你看傅小姐模樣氣質都與我們不一樣,果然是從京城裡來的貴女就是與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不同。”
這藍衣姑娘模樣清秀,傅雲書卻是從未見過的,驀然間見她這般親密,不由得微微的愣了愣,不知她何時在楚州交了這麼一個密友了。還是滄海小聲的在傅雲書的耳邊說道:“這是李知府家的千金,上次帶頭出言嘲諷小姐的便是她。”
李知府就是那一日喝醉之後出言挑釁蕭闕被蕭闕用酒杯打斷了兩顆門牙,那李知府出言得罪蕭闕又被謝奕之恐嚇之後,越想心中越不安。雖然京城中的那位說蕭闕是必死無疑,可是現在皇上還沒有撤蕭闕的職,就連右相見了都要敬讓三分的人,他一個小小知府哪裡得罪的起。
而楚江的那些同僚們數次的設宴宴請蕭闕到府上,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他正好有一女兒李如心,正當年華,模樣可人,便也起了拉攏蕭闕的心思。那李如心
原是家中獨女,被捧在手心中寵愛這長大的,模樣才情都是楚江的那些名門閨秀中最爲拔尖的一個,自然生的一副高傲的性格。
如今已經十八歲了,向李家提親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數,但是均被李如心拒絕了,一心想嫁個家世、模樣等等都頂尖的郎君。那一日蕭闕被言情到府上做客,隔着簾子見那君子溫潤如玉,一顆少女芳心都落在了蕭闕身上。
但是數次的營造了與蕭闕見面的機會,但是蕭闕的目光從來在傅雲書的身上,從未落在她身上一眼,怎麼不讓李如心又恨又嫉妒。在這楚江,她的家世高貴、性格模樣又十分強勢,是以由她挑頭處處爲難傅雲書,誰知道,傅雲書對於她們那些難聽的話根本酒不放在心上,兩次交鋒下來,倒是讓她們落了下乘。
今日恰好許芍也來了這楚江,李如心是何等聰明伶俐的一個人,雖然說許弋每年都會來楚江,但是今年到楚江的行程卻比往年匆忙一些,似是有巴結蕭闕想要與蕭闕聯姻之意。
是以,李如心與許芍二人本就是閨中好友,在蕭闕來之前李如心故意在許芍耳邊說了那蕭公子是如何的丰神俊朗如何的才華出衆,把傅雲書說的是如何容貌美麗但是卻心機深沉。
她是知道的,許芍從小性格驕縱自負美貌,卻又十分善妒,是以在未見到傅雲書之前,便就已經挑撥起了許芍對傅雲書的嫉妒之心。
今日楚家設宴接待楚州節度使,這楚江大大小小的官員與其家眷都來此處,若是許芍在這個時候給傅雲書難堪二人起了爭執,到時候她可就有好戲看了,以報當初被傅雲書三言兩語羞辱之仇。
傅雲書雖然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但是在前世的時候京城中赴宴,那些大家閨秀們明爭暗鬥的事情都看多了去了,知道了李如心的身份之後便知道她是在打什麼主意了。雖然心中明瞭,但是表情卻是淡然,讓人看不出她在琢磨什麼。
傅雲書見着李如心一席話落下之後,許芍的臉色就變了變,一雙杏眼在傅雲書身上打量一番,說道:“呀,這便就是傳言中的傅姑娘麼、原本我以爲這相府的嫡長女有多麼得寵呢,沒想到卻依舊還穿着前些年流行的留仙裙,那裙子的款式早就過時我賞賜給那做粗活的丫鬟她都不要呢……”
顯然只留意到了傅雲書的裙子款式,沒認出來傅雲書身上裙子的料子原本是千金一匹的雲錦織成。
不動聲色的將自己手從李如心的手中抽出來,見許芍這般說,傅雲書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說道:“許小姐說的是,同樣是出生曦國世家女子,哪裡能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呢。許大人爲朝中二品大員,家父在家中談及許大人的時候也對許大人讚許有加,想必許大人的家風嚴謹不亞於京中貴族吧。”
傅雲書臉上雖然帶着笑意,但是話裡帶刺,見着許芍紅了又白的臉,傅雲書暗笑。第一次知道,傅永信的名頭這般好用。
傅雲書話裡話外的意思,未免是在說許弋縱然是二品大員如何,傅永信可是朝中堂堂一品丞相,傅家又是曦國的百年世家貴族,豈是小小的許家能夠比擬的。雖然傅雲書不喜歡做仗勢欺人之事,但是也不代表着她性格軟弱好欺,任人欺負到頭上來的。
比起性格衝動的許芍,許夫人的性格倒是沉穩圓滑許多,壓下去了變
臉的許芍,說道:“小女不懂事,出言冒犯傅小姐,還請傅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一面說道:“傅小姐都來了許久,怎麼還不爲傅小姐上茶。”這楚臨公府上沒有別的女主人,那許夫人儼然是將自己當做是主人了。不過依照她的身份和氣場在那裡,倒也不讓人生厭。
傅雲書心中冷笑了一聲,她來了有一會兒了,這許夫人之古顧着與旁邊的婦人說話,只讓李如心與許芍兩個人一唱一和的爲難於她只做沒看見,不就是故意試探她深淺好不好拿捏的麼。看來,這許夫人比許芍聰明多了。
這邊坐下之後,許夫人態度倒是十分和藹,只說些楚江一些好玩的地方,一面又說道:“雖然阿芍不是楚江人,但是卻是常來的,傅小姐與阿芍年紀相仿,可以結伴在楚江遊玩。”
傅雲書虛應着,這許夫人本是八面玲瓏的性格,那些婦人見許夫人對傅雲書這般熱絡,紛紛的也來扒着傅雲書應承着,絲毫不見之前橫眉冷對的模樣,傅雲書被一羣婦人圍在中間,胭脂水粉都蓋過了滿園的花香,直讓傅雲書苦不堪言。
幸好沒一會兒府中的侍女來請,說是戲臺子已經備好了,請各位夫人小姐前去看戲去,傅雲書才得以脫身。
男女宴席都是隔開的,蕭闕等人是在前廳就在戲臺子下面,而女眷們則是隔着竹簾,在竹簾後面看着戲。
“聽說今日楚公子請的是新來的戲班子來演的,演的戲本也是新編出來的。”顯然那許夫人是行家,一面聽着戲一面點評道。
“聽說這一齣戲可是楚公子親自編的,自然非一般凡品。”另一個貴婦人掩嘴笑着附和道。
這一齣戲叫做《滄海遺珠》,根據野史來編排的一齣戲,原是說在樂宗時期,王皇后善妒,樂宗性格偏偏又軟弱無能,由着王皇后殘害了不少皇嗣。當時宮中樂宗最爲寵愛的麗妃有身孕,戰戰兢兢十月過後終於產下一子,卻因爲害怕遭到王皇后毒手,是以在當日收買了產婆在宮外抱來一個女嬰,對外只說是個公主。
最終樂宗年邁病重,宮中皇嗣幾乎被王皇后都害死了,或許是報應,王皇后膝下太子也墜馬而死,一時間竟然絕了皇室血脈。
這時當年的麗妃方纔說了實話,在攝政王的幫助之下終於找回了流落在民間的皇子,認回皇家封爲太子。不過是個普通的再普通不過的話本,她們這一番話,不過是隨着許夫人阿諛奉承罷了。
傅雲書興致缺缺的看着外面,隔着竹簾,見蕭闕與謝奕之與那些朝廷官員應付着,或許是感覺到了傅雲書的目光,蕭闕不由得轉頭,隱隱隔着竹簾,蕭闕也能感覺到傅雲書百般無聊的模樣,二人相視一笑,傅雲書方纔收回落在蕭闕身上的目光。
這邊二人的舉動自然落在了許芍的眼中,隔着竹簾,許芍自然也能將蕭闕的身影看得清晰的,想不到這世間竟然還有比楚謙音還要俊朗的男子,卻見他的目光卻是一直是在傅雲書的身上,再加上見着周圍的人都對傅雲書阿諛奉承的,怎麼不讓她心生嫉妒。
傅雲書方纔送蕭闕的身上收回了視線,忽然有熱茶水灑到了自己的手上,那茶水是方纔燒開滾燙的,傅雲書疼的“嘶”了一聲還沒說話呢,卻見那許芍連忙說道:“哎呀傅小姐不好意思,是我手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