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品佞妃

齊三頓時驚醒,睡意全無,驚悚了,才一夜啊,到底是怎麼折騰出血脈的?爺的血脈……一干守院子的衆人擡頭,太陽依舊在東邊,也沒從西邊出來。

殿中,秦宓將驚呼的女子攬進懷裡,反手便覆住了錦被。

“血脈?”秦宓拂着聞柒的臉,眸間甚至還染着剛醒時的惺忪,慵懶,卻致命的冷魅,他言,“這世間,唯有你聞柒的孩子是我的血脈,貓兒,莫要忘了,北滄那弒父弒母的暴君不是榮帝,是我。”

暴君如何,弒父弒母又如何,聞柒只是笑笑,不再戲謔,指尖,落在秦宓緊蹙的眉間,輕輕揉着,緩緩撫平,她說:“惠妃是你的親姑姑,你對北滄皇室趕盡殺絕,卻偏偏留了長公主惠恭,我想她總歸是有幾分不同的。”

秦宓拂着落在他眉心的指尖,細細地親吻,他的女子,太懂人心,從未言語,她卻總能看破那些不爲人知的冷暖,叫他這樣心軟。

“北滄先帝,不容我,惠恭長公主是唯一一個求過情的,我留了她性命,讓她赴大燕,於我,她便只是北滄的長公主,於大燕,她是傀儡,是細作,是大燕不得不妨的隱患。”他輕喚了一聲,“聞柒。”聲音微啞,靡靡入耳好聽極了,卻很涼。

“嗯。”聞柒抱着他蹭了蹭,說不出來的心滯。

“不是我容不得那個孩子,而是大燕容不得帶了一半北滄血脈的子嗣,而且,燕修怎會讓惠恭懷有子嗣,孩子若留下來,諱亂宮闈的罪她逃不了。”

聞柒擡眸,似笑非笑:“果然是太子的種。”

秦宓揉了揉她的發:“所以,那個孩子更不能留,燕修容不下,燕長溥保不住。”

聞柒嗔道:“你真狠心,那個孩子若生下來,還得喊你一聲哥哥呢。”聞柒把自己逗笑了,咳了幾聲,很嚴肅地重複,“你真狠心。”

秦宓不可置否,只是蹭着她的脣,嘴角嗪了輕笑:“配你一肚子壞心,爺覺得剛剛好。”他擡眼,眸似籠了秋霜的深井,問,“聞柒,你對那個孩子存了什麼心思?”

這麼明顯?咱家爺能勾人,還能剖心。

聞柒坦然:“你覺得江山與美人,太子殿下會怎麼選?”

秦宓輕笑出聲,親了親她揚起的脣角:“那要看爺家貓兒讓他怎麼選?”若論謀劃,誰能及得過他的貓兒。

聞柒笑,嘴角上揚,漾開兩個淺淺的梨渦,她撐着臉看秦宓,盈盈輕笑:“秦宓,這個孩子我要了,一句話給不給?”

秦宓失笑,她要的,何時他能拒。

午時,漪蘭殿裡尚未傳膳,掌事女官只道惠妃抱恙,恕不待客,便是殿門,也緊閉久時。

午時三刻,掌事女官端了一盅湯藥入殿:“娘娘,這是方纔長樂殿差人送來的藥,說是給娘娘補身子的。”

惠妃似乎兢兢戰戰,慌張張望:“人呢?”

“奴婢已經打發走了。”

惠妃這才坐回軟榻,額間隱隱滲出了些許冷汗。

女官期期艾艾問道:“娘娘,這藥?”

惠妃面無血色,只道:“倒了,快拿去倒了,本宮不需要。”

話音剛落,女子聲音驟然而至:“不,你需要。”

猝不及防,一個清脆靈動的嗓音,叫惠妃越發白了容顏,渾身輕顫,回身,紙白的脣咬着,巍巍顫顫地念道:“聞、聞柒。”

她緩緩走進來,沒有穿着繁雜奢華的后妃宮裝,一襲簡單的白色襦裙,未施粉黛,巧笑明眸,明媚地笑着,卻是極好看,走近了,她微微凝着惠妃:“臉色這麼白,嚇着了嗎?要是動了胎氣可怎麼好?你捨得,本宮還不捨得呢。”

惠妃怔忡,整個人顫抖不已,聞柒啊,什麼都知道。

聞柒神色怡然,接過掌事女官手裡的藥碗,坐在惠妃身側,語氣婉約,溫和極了:“來,喝點藥。”

惠妃擡手揮退了宮人,眸子一凜:“是他讓你來的?”

她所言,指秦宓。

聞柒仿若未聞,舀了一勺藥湊在惠妃脣邊,耐心極好:“乖,張嘴。”

惠妃擡手就要打翻藥碗,聞柒一把扣住她的手,神色不改,好似若無其事,脣邊甚至還是不經心的笑:“是安胎藥,你若打翻了,安胎藥沒有,本宮再去熬一盅藏紅花來。”

惠妃驚愕,不可置信,慌亂、恐懼,她方寸大亂:“你、你想做什麼?”她看不透秦宓,亦絲毫看不透眼前之人。

“聽話,自己乖乖喝了。”聞柒放下藥碗,給自己倒了杯茶,細細品着。

惠妃沉吟半晌,端起碗,一飲而盡。

聞柒這才滿意地笑了,語調平緩又懶散:“皇帝老頭纏綿病榻,指不定哪天就兩腳一蹬駕鶴西去了,要是本宮孤身一人坐上了龍椅,只怕大燕臣民的口水也要淹到金鑾殿,所以……”

惠妃愕然:“你要我腹中的孩子。”謀權篡位,改朝換代,甚至挾天子以令諸侯,她竟敢……

她毫不掩飾,坦坦蕩蕩地謀,說得竟似玩笑:“既堵住了大燕悠悠之口,又救人於水火。”品了一口茶,她自顧點頭,頗爲洋洋得意,“嗯,本宮真是個善良的好人。”

善良?她聞柒豈是善良之輩。惠妃冷哼一聲,嗤笑:“若非男兒?”

“所以長公主這肚子可千萬要爭氣,不然……”聞柒隨意地笑笑,“本宮總不能虧了。”

惠妃臉色慘然,若是女兒……

“你也別怕,本宮有的是法子。”她思索着,“偷樑換柱什麼的,狸貓換太子什麼的,再說了,本宮就算抱個女兒身,也有辦法讓滿朝文武說是龍子龍孫。”

這女子,張狂得簡直天理難容。

惠妃大喝:“我不同意!我絕不會讓我的孩子做你的傀儡!”

聞柒反笑,語氣不疾不徐:“傀儡?本宮若要一個傀儡,這天下的孩子,本宮便是隨意將哪一個放在大燕的龍椅上,照樣有能耐讓大燕文武百官參一聲吾皇萬歲,知道爲何本宮選你腹中的孩子嗎?”

惠妃啞然失語,拂在腹上的手一點一點拽緊。是啊,她險些忘了,這野心勃勃的女子是聞柒,一個無所不能無所不敢的女子,那一聲吾皇萬歲,若是她要,便是她自己受了,誰又敢說什麼?

“這燕姓的江山早晚有一天要姓秦,很不巧,”眸光落在惠妃腹上,輕輕柔柔的,十幾歲的女子,十分純善,聞柒說,“這孩子似乎有一半北滄秦氏的血,本宮不想虧待了他。”

說着,聞柒伸手,拂了拂惠妃腹下,她驚恐地顫着,卻一動不敢動,灼灼盯着聞柒,瞠目:“你在替秦宓謀?”

聞柒立馬搖頭:“誰說的,這天下聽秦宓的,但是他,”她笑得璀璨,桀驁張狂地說,“聽本宮的。”

惠妃若怔若忡,惶恐極了,這個女子,她一分也看不透,她娟狂,不可一世,這江山,她不屑一顧卻又不顧一切,她字字果敢,卻那般懶散玩味,到底幾分真幾分假,何以揣度?

聞柒笑瑩瑩看過去:“你在猶豫?”

何止猶豫,簡直步步驚心。

她笑問:“難道你不好奇,燕長溥是要江山,還是要你們母子?”

惠妃大驚失色……

三日,衍慶宮的紅燈整整掛了三日,君王不早朝,東宮監國,三日,大燕朝堂翻天覆地。

三日後的辰時,長樂殿的轎子方出了衍慶宮,大燕百官便跪在了衍慶宮前,一張張爲民請命的奏章便送進了炎帝寢宮。

辰時三刻,炎帝一旨召書令下: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朕抱病在臥,令常德太子監國,何以太子寡斷,政績不仁,屢促大禍,逢鄞州水患,太子優柔,致鄞州萬計子民水火,朕深感痛心,太子在位十載,仁義有之,果敢不及,不屬爲君之才,朕感念大燕天下,疾首以廢太子長溥,特封常德親王,以令天下,欽此。”

帝君醉臥美人榻下三日,方醒,便廢了一朝儲君,常德太子跪於殿前接旨,由此大燕換了天。

百官散後,殿前,前太子常德王,長跪不起。

“後悔嗎?”

燕長溥擡眸,看着百步石階之下,女子長裙鋪地,一襲灼眼的大紅,緩緩而上。

聞氏胤榮皇貴妃,她纔是最後的贏家。

燕長溥冷笑:“你都算準了,何故一問。”

繁雜的宮裝似乎絆住了腳,聞柒微微俯身,將裙襬提在手上,皺了皺眉,才繼續拾階而上,走近了,才搖搖頭,笑着開口:“不,本宮算不準。”她微微俯身,才與跪着的燕長溥平視,久久對視,似乎要從他眼裡找出什麼痕跡一般專注,良久,還是搖搖頭,“人心叵測,至少本宮不知道,你願意讓出太子之位是爲了女人孩子,還是爲了一張龍椅。”

燕長溥大驚,臉色驟沉:“你什麼意思?”

聞柒笑着對視燕長溥因惱怒而睜大的瞳孔,眼波平緩,毫無起伏的淡定自若:“因爲你知道,與本宮爲敵,你坐不上那個位子,與本宮爲伍,你的兒子可以。”

人心叵測……那又如何,還不是讓她一眼瞧破。

這個女子,精明得讓惶恐。

燕長溥失色:“聞柒——”

她似乎不願再迂迴,揮手斷了燕長溥的話:“好好對那個女子,這薄情的後宮,再也尋不到第二個願意用命去爲你生下子嗣的女子。”頓了頓,眉眼微微斜揚,不怒而冷,語氣竟只是懶漫,“還有,好好當你的常德王,一年後,本宮會送你一位讓你滿意的常德王妃,若是,你另有所謀……”

聞柒笑了笑,點到爲止,話留了幾分,然,不留餘地。

燕長溥臉色大白,脣齒微顫,竟不知如何以對。她句句都道破,精準,無論對錯,全是不容置疑的睥睨。

久久,聞柒放下提着的裙襬,拂了拂,才拖着曳地的宮裝漫過石階,走去了幾步,腳步一頓,未轉眸,只傳來冷冷嗓音:“你若負了惠恭長公主,奢求妄想,本宮會讓你得不償失的。”

燕長溥狠狠跌倒在地,出了一身的汗。這個女子,讓人膽戰心驚,她,絕不輸一籌,那日東宮的交易,已經讓他得不償失……

三天前,東宮失竊,彈劾上表的奏章不翼而飛,一起消失的還有一幅畫,一副絕不能落入他之手的畫像,太子燕長溥甚至未驚動東宮內侍,到處翻找,只是,未果,正是天黑時,還未掌燈,昏昏暗暗看不清忽然閃過的人影,只聽見聲音:“在找什麼?”

是個女子,聲音悠揚,極是好聽。

燕長溥大驚,舉着燈慌忙亂照:“什麼人?出來?”

珠簾後面,露出女子月白的襦裙一角,再緩緩照出女子一張娟秀精緻的臉,還帶着幾分稚氣,卻很是英氣,她揚了揚手裡的畫卷,淺笑着:“是在找這幅畫嗎?”

只見畫卷,燕長溥便方寸大亂。

她打開畫,在手裡擺弄玩耍似的,漫不經心的神色:“殿下,可真大意,這麼重要的東西怎生也弄丟了。”

不過稚齡,一身邪肆,三分笑,七分恣狂。

燕長溥開口,道:“胤榮皇貴妃。”

聞氏胤榮進宮不過半年,太子燕長溥深居淺出,醉心文史,近大半時間流連翰林院與太傅府,便是胤榮受封大典,太子也未曾回宮,直至炎帝抱病,才宣太子回東宮監國。

這是大燕太子第一次面見這百官口中的佞妃,驚心,動魄。

“太子殿下好眼力啊。”聞柒走了幾步,便懶懶依着殿中石柱,手裡轉着畫卷,笑語嫣然的模樣,“難怪若水三千,相中了那最是難取的一瓢。”

那最難取的一瓢,意指惠妃。她開門見山,懶得迂迴。

燕長溥亦如此:“你想要什麼?”

聞柒笑出了聲:“別說的好像本宮強取豪奪似的,本宮那是那般不通情理之人。”話音一轉,她眸間光彩徐徐奪人,“不過,倒是有個交易,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沒有興趣?”

交易?司馬昭之心而已,她野心勃勃。

“不過一幅畫,本宮何需與你交易,便是公諸於衆,你胤榮皇貴妃之言,能得大燕朝堂幾人信服。”

嗯,這醉心學術的太子,倒是通曉朝堂,也是,皇家之人,哪個沒幾張麪皮,幾副心腸。

聞柒點頭:“嗯,太子言之有理,一幅畫確實斷不能讓人信服,不過本宮覺得殿下好像誤會了,這幅畫是本宮送給太子殿下的誠意,可不是什麼籌碼。”

“那麼你的籌碼嗎?你與本宮交易的籌碼是什麼?”

他鷹眸一沉,與炎帝極是相似。

聞柒忽然想到了一句話,虎父無犬子,或許這個無心江山的太子,有很多不爲人知呢。

她道:“兩條人命,你的女人孩子,”頓了頓,“換你的太子之位。”

天下江山,爾虞我詐,一出交易,誰勝?誰負?三日後,跪在衍慶宮前的是大燕太子,哦,前太子常德王,聞柒呢,一身刺目的紅色宮裝,仰首挺胸地踏進殿中。

炎帝臥於榻上,不過五十的年紀,青絲全成白髮,渾濁無神的眸子盯着入殿的女子。

“太子被廢,是你吧。”沉聲,逼問,“太子到底有什麼把柄落在了你手裡,讓他甘願鑄成大錯,拱手儲君之位。”

聞柒搖頭,一臉無辜:“冤枉啊。”嘆了一聲,似惋惜,更似玩味,抱着肩冷笑,“果然是老糊塗了,廢太子的聖旨可是您老親手下的。”

是啊,是他親手下的旨,她不費一兵一卒就廢了大燕的太子,甚至,是太子拱手相讓。他一國之君還不知所以,她就大獲全勝了。

“朕已經輸得一敗塗地,你還想要什麼?”炎帝頹敗地癱軟在榻上,不過抱病一月,形如枯槁。

聞柒悠悠懶語:“本宮來要兩道聖旨。”

炎帝擡眸,冷哼。聞柒,又要做亂了。

次日,炎帝再頒兩旨,燕宮大亂,聞氏胤榮皇貴妃奏請出宮,只言十二字:燕宮動盪,聖上違安,爲國祈願。隨後,大燕第一統領燕無吝領兵一萬,護送胤榮皇貴妃前往護國寺祈願。

祈願?燕湘荀聞之,冷冷一哼,扭頭便去了長樂殿,這一坐,就是整整一天,姿勢換了不少,茶也沏了不少,吃食也上了不少,只是,坐也坐了,茶也喝了,吃也吃了,這眼下天都快暗了,是不是該打道回府呢。

林小賤膽顫:“殿下,這都快申時了,天都要暗了。”是不是該回去了……

燕湘荀雙腿一搭:“給本王換壺熱茶過來。”

主子有令,林小賤不敢不從,換了茶,常湘王殿下也喝了兩杯,又過了一刻鐘,林小賤又上前:“殿下,您已經坐了一天了。”是不是該回去了……

燕湘荀窩着椅子,晃着腿,絲毫沒有要動的意思,動動手指:“傳膳。”

林小賤愣了一下:“殿下要在長樂殿用膳?”臉色很哀怨:一個皇家王爺,吃喝拉撒都在皇帝的後宮,成何體統啊!

燕湘荀動動眼皮:“你有微詞?”

是啊!敢嗎?

林小賤低頭:“不敢。”又想到了一茬,問道,“那就寢?”總不能兒子睡在老爹妃子的宮裡吧。

“哦,就寢啊……”燕湘荀一臉深意,細細思考,然後笑得很……

林小賤覺得殿下笑得很放蕩,他也盪漾了,膽子盪漾,連忙說:“殿下,娘娘她真出宮了,這幾天是不會回來了。”

燕湘荀鼻子一哼:“燕宮動盪?聖上違安?爲國祈願?”

好吧,這套說辭傻子都不會信,只是常湘王殿下這麼守株待兔,很傻好嗎?林小賤咬牙,咬定:“殿下英明,娘娘確實去了護國寺祈願。”

燕湘荀喝了一口茶,陰笑:“不巧,本王的侍衛今日也去了護國寺。”

真的好巧啊……林小賤醉了,稀裡糊塗地說:“奴才真不知道,娘娘只留了兩個字。”

燕湘荀立馬從軟椅裡坐直,一臉焦急:“剛纔怎麼不說?”

林小賤抹汗:“不敢。”

燕湘荀大喝:“說!”

林小賤繼續抹汗:“不敢。”

燕湘荀咬牙切齒,沒發作:“本王恕你無罪。”

林小賤放開膽:“私奔。”說完,往後退了退。

燕湘荀一腳踢翻了桌子,差點砸到林小賤,他就知道殿下耐不住。

爾後,常湘王殿下一言不發,砸了長樂殿七把椅子三張桌子一盞紫玉茶壺,還有一副蜀繡屏風。爲何記得這麼清楚?等某人回來鐵定都是要連本帶利地還的,還是記清楚得好。

砸完,燕湘荀拂袖而去,留了兩個字:“無恥!”

燕都一處正繁華的街上,馬車緩緩而行,裡頭,精緻奢華,聞柒沒骨頭地窩在秦宓懷裡,懶洋洋地裹着狐裘,正昏昏欲睡着,鼻子一癢:“阿嚏!”聞柒一個打挺,揉揉鼻子,齜牙,“哪個龜孫子,敢罵我?”

哪個龜孫子?常湘殿一定大亂了,扯遠了。且說聞柒這一聲吼,剛落,馬車外,忽然傳來一聲義憤填膺:“妖妃當道,燕宮大亂。”

嘿,這年頭,龜孫子很多啊。

聞柒懶懶哼出一個字眼:“停。”

馬車驟停,秦宓扶着她的腰,攏了攏她身上散落的狐裘,輕聲問:“怎了?”

聞柒眸子轉轉,一臉揶揄:“宓爺,我好像聽到外頭有人在罵你家貓兒。”

秦宓蹙眉,瓷白的手指骨節分明,掀開了馬車垂簾,車外正紅燈初上,新月出牙,燕都繁華,滿街琳琅。

一處茶館,幾張矮桌,茶香飄遠,一個說書人,一把玉扇,正道燕宮天下,論聞氏胤榮。

“三日恩寵,妖姬猸主,且說燕宮之禍,當屬聞氏胤榮。”

何等激昂,何等憤慨,叫一個一個茶客拍案叫絕。

那說書先生捋了捋鬍鬚,玉扇一搖,口若懸河句句精絕:“短短數月連遷三宮,寵貫後宮,執掌三軍,聞氏女主,禍亂四楚。”

一語落,驚四座,一個一個茶客拍手叫好。

“好!”

“好好!”

“……”

小小茶樓,人滿爲患,茶涼,茶客熱情高漲。

說書先生滿面紅光:“再說今日燕宮風雲。”起身,捋起袖子,一把摺扇搖三搖,“三日寵幸,聖上連下三旨,廢太子常德,昔日寵妃一朝打入冷宮。”

說到此處,便有茶客問了:“是哪位寵妃?還有哪兩旨?”

說書先生一腳踩在凳上,左手一揚,再右手一揚,眉飛色舞:“一旨芊妃,諱亂宮闈;一旨惠妃,忤逆犯上。皆入冷宮,自此粗茶淡飯了此殘生。”

頓時,茶客驚起,議論紛紛,各抒己見論起了這燕宮密聞。

“定是那聞氏佞妃妖言惑衆,蠱惑聖意。”

“就是!這三日恩寵,誰知吹了多少耳邊風,廢太子,貶后妃,這燕宮可不就是她聞柒的天下。”

“聖上寵妃,北滄皇妃,這說廢就廢,聞柒好能耐啊。”

“什麼能耐,要我說就是一身狐媚,蠱惑聖上,下一個,指不定就是皇后姬氏。”

“我看聖上大病,沒準就是聞氏弄的幺蛾子。什麼護國寺祈願,分明是司馬昭之心。”

“……”

鬥志激昂,這茶餘飯後的言論是此起彼伏,來來回回不過那幾句妖妃,那幾聲佞妃。

“誒!”說書先生一聲嘆,憂國憂民憂天下,指點江山,“一品佞妃,亂朝堂國本,自是紅顏不及,禍水有之。”

一書告落,高談闊論久久不息。

馬車中,聞柒亦是一聲高談闊論:“一品佞妃!”她眉眼透亮,脣邊融笑,咋舌,點頭苟同,“聽聽,聽聽,多有見地,多有深度。”一手摟着秦宓的脖子,大手一揮,十分豪爽的一聲喝,“通通有賞。”

秦宓將不安分的女子,摟在懷裡,眉頭蹙得緊緊。

佞妃娘娘的舌根是能隨便嚼的嗎?是嗎是嗎?找屎!嘿,這是要算賬的節奏啊。

馬車外,齊三有點小興奮:“怎麼賞?”

聞柒想了想,一手端着自家男人的下巴,吃着豆腐,轉着眸子:“聽說前陣子長樂殿的宮人無故失蹤了幾個。”

失蹤?天地良心,那是託了某位佞妃娘娘的福,說起那幾個宮人的何去何從,齊三長這麼一把年紀,第一次對細作很同情。

好吧,這嚼舌根的幾個草民祖上積德,也要託佞妃娘娘的福了,這一去,就算活着不光宗耀祖,死了那也是轟轟烈烈,只可惜,要斷子絕根了……誒,齊三還是有點同情,一臉沉重地回:“屬下明白。”

馬車裡頭,佞妃娘娘翻來覆去,還是心情不舒坦,一腳踢在馬車上,顛了顛,佞妃娘娘直嚷嚷:“瞎了眼了,本宮哪裡紅顏不及了。”

敢情,佞妃娘娘是氣這個。

秦宓抱着她,省的她亂動,親了親她的發安撫:“莫氣了,回頭爺剝了他們的皮。”

聞柒果斷搖頭:“爺,咱都是文明人,對待刁民,也要溫柔。”

總歸是不給人個痛快,秦宓輕笑不已。

聞柒心煩意亂,端着秦宓的俊臉:“宓爺。”

“嗯。”

應了句,秦宓俯身便要親聞柒,她推開,一本正經的模樣:“你看我,仔仔細細地看。”

秦宓深深看她,很想吻她喋喋不休的脣。

聞柒眨巴眨巴眼,拋了個小媚眼:“美不美?”

若論容顏,聞柒也是少見的精細人兒,只是,她那一身桀驁奪人的風華太過於世無雙,卻易叫人忽略她那張傾城的麪皮。

“配爺剛剛好。”說完,便嗪住了聞柒的脣,輕舔慢挑地廝磨,秦宓耐心極好,並不急着攻城略地,他喜歡與她這般耳鬢廝磨。

聞柒微微一笑,紅顏足矣,亂秦宓心。她擡頭,親了親秦宓的眸子:“不愧是世間最美的一雙眼,眼神真好。”

秦宓揚脣,與她脣齒交纏,溢出輕笑:“不過倒是說準了一句。”

“哪一句?”

聞柒睜着霧水迷離的眼,看着秦宓。他說:“禍水有之。”微微沉吟,似笑非笑的揶揄,“爺便着了你的道,由得你亂。”

聞柒眯了眯眼,全是笑意,眼角溢出濃濃的歡愉,眨眨眼,很無辜:“有嗎?”她拍拍胸脯,“我是良民!”

良民?信不信天打雷劈?頓時,下一刻,一聲巨響:“咚!”馬車顛了三顛。

秦宓緊緊抱着懷中傻眼的女子,拍了拍她的背,眉頭緊蹙:“怎麼了?”

齊三弱弱地:“爺,是馬驚了。”

好吧,還以爲是天打雷劈呢,不過……看吧,這良民說辭連馬這畜生都聽不下去了。

聞柒的臉很黑,眼珠子也很黑,瞪着滴溜溜的眼看秦宓:“爺,這是巧合,這真的只是巧合,我真的是良民。”

良民?真不怕天打雷劈!

這時,馬車外,有婦人忽然大喝:“你這孩子,亂跑什麼,沒看見馬車嗎?猴孩子,再不聽話,讓那燕宮裡的聞家妖妃捉你去!”

聞柒囧,然後馬都哆嗦了,然後……

“哇!”

一聲驚天動地的哭喊,那叫一個撕心裂肺,這孩子,嚇壞了吧。聽聽,這宮裡的某位妖妃娘娘,多嚇人。

聞柒大囧,耷拉着腦袋,一臉受傷:“宓爺,我好像受傷了。”她都快哭了。

秦宓大笑出聲,一把將楚楚可人的女子抱進懷裡,輕聲細語地哄:“爺親親你。”

俯身,他深深吻她。

聞柒暈暈乎乎找不到北時想着:我都沒耍流氓,真的是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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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好冷,驟然降溫,妞們注意保暖。冷死了,碼字好慢好慢,整整一天就這字數,我醉了,沒醉的妞出來戳戳我,我還沒醒

第40章 捉蟲第23章 老孃喜歡得寸進尺第16章 美人,香一個第11章 那活,行不行?第五十九章第五十一章第4章 夜半叼炸天第二十四章第十八章第31章 打狗,再打狗!第4章 天上掉下個小籠包第七章第三十章第二十四章第18章 生若驚華,絕代絕色第19章 萬惡的大姨媽第三章第29章 聞大爺娶親第三十三章第六章第40章 捉蟲第三十八章第34章 栽那個髒嫁那個禍第2章 爺要正名第26章 乖孫,叫聲姑奶奶第四十二章第五十章第五十章第19章 雄風難振第三十四章第二十章第7章 爺摸了哪裡?第27章 氣死人不償命第42章 宓爺調教法第2章 兄臺溫柔點第7章 爺地位堪憂第四十八章第49章 紅顏啊,禍水啊第20章 有美人兮,心慼慼兮第二十七章第十章第四十二章第二十章第33章 修改第四十三章第三十六章第二十七章第49章 紅顏啊,禍水啊第28章 狹路相逢,調戲!第17章 你可以叫我雷鋒第三十二章第一章第45章 循循善誘第42章 宓爺調教法第11章 精明聰慧,聞柒爲最第四十五章第24章 爺和她不熟第十四章第27章 氣死人不償命第10章 小祖宗喲!第16章 美人,香一個第16章 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第29章 聞大爺娶親第19章 雄風難振第17章 坑爺呢!第16章 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第20章 迷人醉第23章 貴妃娘娘要侍寢第四十七章第49章 捉蟲第四十五章第33章 得盡便宜還賣乖第40章 捉蟲第五十八章第47章 捉蟲第52章 貓兒,乖第八章第51章 爺的美人計第33章 修改第五十章第二十三章第五十三章第37章 這大燕的天下,我要第34章 栽那個髒嫁那個禍第17章 你可以叫我雷鋒第30章 北滄秦宓第18章 生若驚華,絕代絕色第十四章第26章 乖孫,叫聲姑奶奶第51章 爺的美人計第36章 爺,您眼花了第十二章第9章 誰解風情第31章 江山美人第七章第四十八章第四十九章第27章 人自醉第4章 夜半叼炸天第四十六章
第40章 捉蟲第23章 老孃喜歡得寸進尺第16章 美人,香一個第11章 那活,行不行?第五十九章第五十一章第4章 夜半叼炸天第二十四章第十八章第31章 打狗,再打狗!第4章 天上掉下個小籠包第七章第三十章第二十四章第18章 生若驚華,絕代絕色第19章 萬惡的大姨媽第三章第29章 聞大爺娶親第三十三章第六章第40章 捉蟲第三十八章第34章 栽那個髒嫁那個禍第2章 爺要正名第26章 乖孫,叫聲姑奶奶第四十二章第五十章第五十章第19章 雄風難振第三十四章第二十章第7章 爺摸了哪裡?第27章 氣死人不償命第42章 宓爺調教法第2章 兄臺溫柔點第7章 爺地位堪憂第四十八章第49章 紅顏啊,禍水啊第20章 有美人兮,心慼慼兮第二十七章第十章第四十二章第二十章第33章 修改第四十三章第三十六章第二十七章第49章 紅顏啊,禍水啊第28章 狹路相逢,調戲!第17章 你可以叫我雷鋒第三十二章第一章第45章 循循善誘第42章 宓爺調教法第11章 精明聰慧,聞柒爲最第四十五章第24章 爺和她不熟第十四章第27章 氣死人不償命第10章 小祖宗喲!第16章 美人,香一個第16章 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第29章 聞大爺娶親第19章 雄風難振第17章 坑爺呢!第16章 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第20章 迷人醉第23章 貴妃娘娘要侍寢第四十七章第49章 捉蟲第四十五章第33章 得盡便宜還賣乖第40章 捉蟲第五十八章第47章 捉蟲第52章 貓兒,乖第八章第51章 爺的美人計第33章 修改第五十章第二十三章第五十三章第37章 這大燕的天下,我要第34章 栽那個髒嫁那個禍第17章 你可以叫我雷鋒第30章 北滄秦宓第18章 生若驚華,絕代絕色第十四章第26章 乖孫,叫聲姑奶奶第51章 爺的美人計第36章 爺,您眼花了第十二章第9章 誰解風情第31章 江山美人第七章第四十八章第四十九章第27章 人自醉第4章 夜半叼炸天第四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