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嗎？昨天太忙，石像量太大，所以沒統計出來。”
天宇點開七爺發來的消息，裡面這般說道。
“剛吃完早飯回來。”
天宇發過去，片刻，對方灰色的頭像變亮，發來消息道：“那現在我們來談談這次石像買賣的具體利益劃分吧。”
這話一點都不像之前說好的三七分，如果真直接三七分了，還需要談嗎？
“嗯。”天宇雖然心中犯疑，心中那塊石頭懸而不落，但眼下也只能隨機應變了。
“這筆石像買賣，比我想象的要成功啊。”
“我說過的，這是個大商機，估計我這邊能賺不少。”天宇打字說道。
七爺看天宇發來的話，一愣，打字道：“你那邊大概能賺多少？”
看似天宇隨口說說的一句話，卻蘊藏着決定雙方利益的關鍵問題，也就是七爺所問的這個問題。
兩個人都不是傻瓜。一個突起新秀，行事果決，動作雷霆，絲毫不拖泥帶水，認準的商機直接下大手筆，將它利潤最大化；一個老成幹練，心思縝密，步步爲營，瞧準的事情，將它做的有條不紊，安步當車般等着結果。
這兩個人碰在一起，不是沉默，便是火花，現在顯然是後者。
這個問題，天宇思考了片刻，如果說多了，又無法給出合理解釋，那被對方識破，沒了誠信，對方自然有理由反咬一口，說自己想多騙他一些錢，最後甚至可能不了了之。
如果天宇說少了，那對方就可以根據天宇給出的數據，做出適當的調整，將天宇應得的三成縮到最小。
或許有人還沒明白天宇說自己賺多少，怎麼就關係到七爺分成多少的問題呢？這裡七爺是想拿天宇的利潤做參考。
遊戲電信區有六十來個，天宇只涉及了四個大區，當然，七爺也不可能每個區都下大功夫，但自己所在的幾個區，還是可以和天宇四個區做做對比的。
事實上，七爺以爲倒黴熊那夥人能賺個兩萬，就已經撐死了，畢竟自己這邊除掉浙江幾個區，差不多接觸了50多個區，都才賺個15萬。可他哪想到倒黴熊光浙江四區就砸了二十一個億進去……
“四萬五千。”最終，天宇如實打字說道。
“什麼？四萬五千？”這個數目大大出乎了七爺心頭的預料，接着繼續打字道，“怎麼可能這麼多？”
辦案講究人證物證，所以有證據，解釋起來也方便。
天宇翻開昨天下線羣裡的聊天記錄，把每個區的石像數目截圖都發了出來，再把昨天做的統計結果截圖也發了過去。
“21億？……”七爺看着天宇在浙江四區投資的金額，一臉驚駭，額頭滲出汗水。
這下想拿對方利潤做參考的想法泡湯了，而且還給自己添了些許麻煩。
我這邊四個區都能賺四萬五千，那你邊50多個區，才賺個十萬不到，這說的過去嗎？
想到這裡，七爺點了支菸，心道：“說不過，那也得說。”
“你小子沒想到賺了這麼多啊。”
“下了大本，要是虧了，我就真血本無歸了。”
“唉，早知道，我就該好好相信你說的話，只是我一直顧慮着你說的這個商機的可靠性，所以……”
七爺沒把話打全，而且後面的話也不好說出口。
“那七爺您那邊收益有多少呢？”
“你也知道我是個大商人，手頭不可能只幹這一筆買賣，資金週轉肯定也需要一段週期。所以，這個商機，我投入的不算很多，因此收益也沒有最大化，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七爺絮絮叨叨的就沒往點子上說，而且也沒有如天宇那般拿出他們那邊的收貨統計結果。
兩人扯了幾分鐘的客套話，七爺這纔將每個區的情況，大致給天宇說了說。
本來一個區投入五億資金的，七爺說成只投入了三四億；一個區五六個下線在收貨，七爺說成只有三四個人。這樣一來二去，七爺把自己的結果計算了出來，只有九萬。
每個區的數據都羅列了出來，七爺還給天宇加了一遍，果真只有九萬三千多。
“50多個區和張澤權那邊30多個區的收益差不多，要麼就是七爺在說真話，要麼就是七爺將數據不露馬腳的處理過。”想到這裡，天宇將七爺發來的一排一排數據仔細看了一遍，還真沒發現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賬目造假，甭說網絡有些人無憑無據空靠一張嘴，就是在現實社會，那也是無孔不鑽。對於這方面的老手而言，彷彿給出合理數據就像他熟能生巧了的技能一樣，在短短几分鐘內，將原有數據都整體調整了一遍，而且還改的那麼合理。
“九萬三千的三成，差不多是兩萬八。去掉各種手續費什麼的，給你兩萬五，你看成不成？”七爺計算過後，打字問道。
“我算了一下，我們團隊差不多有100個人，每個人平均分一下，剛好每人能獲得個250。”
天宇想起昨天出雲說的話，對方給多少，拿多少。
可是，一次被剝削了，那將來再合作，難道不會有第二次？如果說不打算第二次合作，那這次找七爺合作的意義又在哪裡？豈不是白白讓對方賺了大頭？
軟柿子不被這個人捏，遲早也會被其他人捏，想要硬起來，就必須曬成柿餅……所以，不反抗，不表態，那怎麼爭取自己的權益？
七爺的話有幾分真，這也是個重要的問題。可是七爺開口的那句，量太大，不就已經說明他確確實實下了重金在裡面嗎？
七爺是不知道天宇還將網通的大區都包羅到了這次的計劃裡，不然他也不會荒唐的拿出九萬這個數字了。
網通區三十個區，電信區五十來個區，結果還都是九萬，這話天宇打死也不信。
所以天宇的回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帶有嚴重的諷刺意味。
七爺是老薑，這眼力肯定不比人差，看着天宇發來的話，眉頭抖了抖，打字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七爺，我也不瞞您說，網通那邊也有我的人，每個區最多就動用了兩個下線，就這樣，都有9萬的利潤，你說電信五十多個區，你只有九萬，合理嗎？”
七爺彈了彈指間香菸的灰頭，看着天宇發來的話，笑了笑，隨即回道：“好小子，果然有魄力有膽識，錢在我手都敢和我叫板。”
“我只想我們的合作能天長地久。”天宇打了一句違心的話。如果將來翅膀夠硬，那哪還需要七爺這樣的風來飛翔呢？
“剛纔我不過試探試探你，作爲一個商人，就應該有敢想敢做的韌勁。從你一個區砸進21億就能看出，你青出於藍了。”七爺發來的話，同樣違心……甚至噁心。
果真人心隔肚皮，上次見七爺爲至尊寶打抱不平，還覺得七爺真是個老好人，可這次，典型的一副老奸巨猾的樣兒。
七爺發來這段話後，天宇就在想，當初不就是你猶豫未決想要撤資及早甩貨的嗎？現在又來了這麼一套說辭，說什麼“敢想敢做的韌勁”……
人前一套，人後又一套。
但對方既然已經爲自己製造了個臺階，要是天宇再緊逼，說不定還真就一分都拿不到。
“我這邊一共就賺了12萬，分你三萬六，這次說的可是實話。”
“成，這個數差不多了。”
反抗剛纔已經幹過了，現在對方又發來一個數據，雖然看起來不太像是真的，可若是再說三道四，說不定就真空手而歸了。
反正目的達到，讓七爺知道自己不是個好欺負的種，若是下次合作，定會上心一些。
“錢兩週後打給你，我這邊量的確大，估摸着需要這麼長時間。”
“謝七爺~”
“熊仔，你別往心裡去，剛纔我真的只是想鍛鍊鍛鍊你，當初不就是我傳授你12字行商真經的嗎？有用吧？”七爺欲蓋彌彰道。
“嗯，所以我大恩沒言謝，用實實在在的利潤回報給七爺你了。”
“好好，那期待我們下次的合作，要是再有什麼商機，我一定百分百信任你。”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雖然七爺這次想坑倒黴熊，但他還真沒正經八百的將人騙個徹底過，每次都弄的很圓滑，不然落得騙子大名，那對經商影響太大。而受害人雖然受害了，可是“傷”的不重，所以大部人都不了了之了。
利益的背後不是骯髒就是滄桑。
關掉和七爺的聊天窗口，天宇似乎和電腦說了一句：“你遲早會爲你的智商而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