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等着陸軍部的軍械過來了才向日本人下的訂單。總理你是沒辦法未卜先知的。”葉重搖頭笑道。
“通遼兵工廠現在也能造炮了，等過段日子中央還要向你訂購些，到時候可不要太貴了。”段祺瑞道。
“當然，總歸是比國外的要便宜些，就是你要這種重炮，我也能賣給你，只要有錢。”
“哦？連105mm的重野炮通遼兵工廠竟然也造得出來？”聽到這裡幾人更是震驚無比了。
“雖然目前產量還不高，不過國內用得起的軍閥也沒幾家，應該還是能滿足地方督軍的需求的。奉軍的獨立炮兵團，現在都裝備起幾十門重炮了。”葉重不在意地道，北洋軍閥混戰的時代已經開始，藉着這個時機，將奉天的軍火宣揚出去，吸引一些國內的訂單，也好比錢全部被洋人，日本人賺過去要好。
聽到葉重的軍隊竟然裝備了幾十門這樣的重炮，段祺瑞幾人都有些無語了。買炮容易，不過打起炮彈來卻是花錢如流水，一炮打出去，都夠一個普通士兵一年的軍響了。
不過聽到奉天已經裝備如此多的重炮，出於自保的心理，難保一些督軍不會想辦法購進一些。葉重賣得越多，奉軍也能裝備得越多。反正兵工廠到了一戰後還要擴建。
“嘖……”曹錕咋舌道，“怪不得你的兵這樣精悍，只怕也是用錢堆出來的。不過興武你這次重炮怕是派不上用場了，要不然北京城還不被你給打得稀巴爛了。”
“仲珊說得正是，張勳復辟雖然罪大惡極，但是爲了保證北京城的完好，避免傷及無辜，到時候還是要用外交手段爲主，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能開炮。”段祺瑞點頭道。
“既然總理和曹老哥都是這個想法，我自然也不會有異議。”
段祺瑞欣慰地道：“興武能這樣想就再好不過了，走，咱們再去商議下具體的行動計劃。”
事實上該討論的，在葉重來之前，段祺瑞，馮國章?這些人已經討論過了，現在只不過是再徵求一下葉重的意見而已。已經沒有多少好商量的了，葉重只是粗略地看了一遍。
“興武現在還真是前呼後擁，權傾天下也不巡如此啊。”被曹錕拉過去喝了頓酒後，葉得和徐緒一起去見徐世昌。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其實還不如在奉天逗葉穎，許騰幾個小子來得開心。”葉重打了個酒嗝道，“這個曹錕，酒量還真好，差點被他給灌趴下了，怪不得你之前跑到另外一張桌子上，都不跟我提個醒。”
“哈，聽我父親說他老好人一個，以前當兵的時候經常受欺負，當了軍官也一樣，被灌酒的次數多了，自然就煅煉出來了。”徐緒笑道，“不過你的酒量也不是蓋的，我還很少聽說有曹錕灌不倒的督軍，你現在算是第一個了，不過他對你倒是很熱情啊。”
“是啊，熱情得有點過度，我都有些懷疑他別有用心了。”葉重道。
徐緒道，“這倒不至於，曹錕的人緣好是出了名的，什麼人都能聊上幾句，再加上興武你也不難相處，他跟你多說些拉近關係也很正常。畢竟河北和奉天挨着，也怕你以後對他下手。”
“暫時還不至於。連東北都還一攤子事，我哪裡會這麼快入關。”葉重摸了摸下巴，“舅父現在還好吧，現在的時局不太平，要不要我借一隊兵給你。”
“也好，不過你要借好一點的，跟你的警衛營差不多的就可以了。”徐緒眼睛一亮道。“不過我沒錢養，還是你掏好了。”
“哈，好，就從我的警衛營裡面撥100人出來。足以應付一些不開眼的人了，軍費奉天不差這麼點。我手裡還有幾個廠子，你要是有興趣也可以入一股。錢嘛，先欠着，以後賺錢了再還。”這樣等於白送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葉重可不像徐世昌那樣的清高人士，像王厚純，趙二虎這些人，手裡都是有葉重原來工廠的一些股份的，當初葉重賣的也只是自己的那一大份，現在雖然廠子賣出去了，但他們的股份卻沒有變。現在一戰打了幾年，工廠都有擴大，除掉每年分的紅利，他們這些人每個手裡的股票也值個五六十萬了。
“嗯。”徐緒點頭道，然後小聲道：“這太好了，傍上你也算是吃大戶了，不過你不能告訴我父親。”
“當然。”葉重連連點頭道。
正說着，車子已經開到了徐世昌在天津的住處。幾個年輕男女，從宅子裡面走出來。看到這大隊士兵分列兩側，一輛黑色的小轎車開在中間，不由吃了一驚。雖然徐府平時來往的達官貴人不少，但有這般聲勢的也絕不多見。
“大哥。”徐雯看到打開車門，走下車門有說有笑的徐緒叫了聲。
“小雯，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你一直沒有見過的表姐夫。”徐緒笑道。
“表姐夫？哪個表姐夫？”徐雯一愣道。
“除了許楠，你還有別的表姐嗎？”
“你就是舅父的大女兒，徐雯？”葉重道。“說起來還真是巧，竟然一次面都沒碰過。”
“啊——”徐雯忽然驚叫一聲，嚇了旁邊的幾個同學一跳。“你，你是奉天督……奉天的表姐夫。”最後徐雯改口道。
“興武你別見外，我父親將她都寵壞了。”徐緒道，“好了，別堵在門口了，進屋聊吧。”
“剛纔你怎麼了？這麼激動？”幾個同學向徐雯問道。“你表姐夫什麼來頭？好像是個不小的軍官，至少是旅長級別的，還這麼年輕，看上去跟我們差不多，只是沉穩一些。”
“什麼旅長，是奉天督軍。”
“什麼？奉天的興帥？你怎麼不早說？”
“怕你們太失態了。”
“張勳復辟，興帥已經通電全國，率兵討伐，應該是爲了這事了。來得真快，這下張勳囂張不了幾天了。”
“應該是了，徐雯，你能不能帶我們去見見興帥，問幾個問題也好。”
“這恐怕不行，我父親會罵我的。”徐雯爲難地道。
“怕什麼，你直接問興帥就可以了。只要興帥答應了，徐伯父不會說你的。”
“好吧，那我問問。”
“興武，昨天似乎沒有睡好啊。”天津馬廠，段祺瑞正站在臺上誓師。葉重，曹錕一干人等列坐檯下。
“嗯，嗯，沒睡好。”葉重點了點頭，昨天被徐世昌的女兒徐雯還有她的幾個同學纏到半夜，閒着無事，葉重便坐在臺下打起了瞌睡。
本來以葉重的體質，半夜不睡是沒什麼關係的，不過段祺瑞站在臺上發揮出十二萬分的口才，唾沫湦子都快蹦到了臺下。雖然不少士兵都略帶崇拜地看着臺上的段祺瑞，但葉重卻打不起精神來聽這些場面話。當然也有不少士兵有些敬仰地看着葉重，連總理講話的時候都敢打瞌睡，真是能常人所不能。
“北京有八大胡同，天津也有個號稱八小衚衕的地方，興武你不會是跑到那裡去鬼混了吧。”曹錕賊笑道。
“哈，一看曹老哥就是性情中人啊。”葉重打了個哈，不過講小話的聲音還是很小的，“總理這個人好面子，咱們還是老老實實聽他把話講完吧。”
“對，對。”曹錕連連點頭，曹錕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其實是重實利，心裡還是很精明的。
“現在我宣佈，東路軍，以奉天督軍葉重爲主帥，除奉天27師本部人馬外，調第八師一部暫時歸葉重統轄，進攻黃村。西路軍以直隸督軍曹錕爲主帥，率領第三師一部，第十六混成旅一部，第八師一部，進攻盧溝橋。然後兩路夾擊豐臺，最後共同進兵北京城。”
命令下達，大軍立即開撥。
除了葉重的7千人以外，另外曹錕的第三師也是訓練有素，放眼望去，軍勢和馮玉祥的混成旅，李長泰的第八師決然不同。
顯露出來的氣勢甚至不在27師之下。
“曹老哥，你這個愛將帶兵的本事不小啊。”葉重有些驚訝地道，看着剃着後世牢改犯的髮型，也就是時下頗爲流行的光頭的中年男士道。
“來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奉天督軍。”曹錕笑道，“這位呢是我的拜把子兄弟，吳佩孚，字子玉，現在的第三師訓練全靠他一把抓。我這個大老粗可訓練不出如此精銳的軍隊出來。”
“曹老哥和這位吳將軍是結拜兄弟？”葉重有些詫異地道。
“這個自然，有什麼不對嗎？”
“吳將軍臉廓線條分明，硬朗，分明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跟曹老哥你的圓滑比起來，簡直是兩個極端，竟然能走到一起，不是親眼所見，還真讓人難以相信。”
“哈，可不是。”曹錕大笑起來，收將吳佩孚收歸已用是他最爲得意的一件事了，他曹錕之所以現在威風八面，主要還是因爲第三師的戰鬥力確實在北京中有一定的名氣，而沒有吳佩孚就沒有現在的第三師。不過能讓吳佩孚這樣自傲的人忠心耿耿的替他辦事，從側面也說明了曹錕也是有一定人格魅力的。
“不過子玉再厲害，也比不過興武你的闊綽啊，一支軍隊，除了指揮官之外，裝具也是決定性的因素之一。而裝具，就要靠財力的支撐了。”
“哦？若是曹老哥願意，我用三百萬換你這個吳子玉如何？”葉重開玩笑道。
吳佩孚眉頭一揚，被一個小十多歲的年輕人叫價，心裡多少有些不快，不過並沒有說出口來。
曹錕連忙搖頭道，“不行，不行，千金易得，一將難求，再說子玉是我的兄弟，來去自由，除非有一天他不願意在我這裡做了，要不然我也是不會放人的。再說了，興武你奉天兵多將廣，也不差這麼一個吧。”
“大哥說哪裡的話，我如何會離開第三師。”吳佩孚搖頭道。
“哈，曹老哥說得對，千金易得，一將難求。是我失禮了。還請曹老哥和子玉兄見諒。”葉重灑脫地道。
曹錕連道不用，沒想到葉重說道歉就道歉，語氣誠懇，一點都不做作，吳佩孚的臉色也好看了很多。
“好了，咱們兩個東西路統帥要是再不開工，段總理只怕要派人來催了，豐臺見吧。”
“祝興武旗開得勝，豐臺見。”
“子玉對葉重和他的奉軍有什麼看法？”看到葉重遠去，曹錕向吳佩孚問道。
“奉軍訓練有素，不在第三師之下，若是真像大哥所說，連日造的105重炮都裝備了幾十門，正面對戰下，第三師必非其對手。”吳佩孚道。
曹錕問道，“若沒有重炮呢？”
“沒有重炮，第三師不會輸給27師。”吳佩孚自信地道。
“嗯，相對來說奉天最恐怖的還是其財力啊。”曹錕嘆了口氣道。
“大哥在擔心葉重？”
“哪能不擔心啊，這個葉重表面上看上去嘻哈，不過能將奉天經營成現在的規模，成爲民國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手段之厲害實在是我生平僅見。更爲可慮的是葉重擴張慾望極強。眼下還有個孟恩遠在吉林牽制，若是吉林也被葉重兼併了，當真沒有人能制衡得了他了。直隸緊靠着奉天，到時候必是首當其衝的。”曹錕憂心道。
“大哥不必過於擔心，段總理也不會願意葉重繼續發展下去的。”吳佩孚安慰道。
“嗯，暫時也只能如此想了，走，去盧溝橋，早點趕到豐臺，不能被葉重一個人把威風都搶光了。”
事實上這種不在一個等級上的較量哪裡能擺什麼威風。張勳帶到北京的不過五千人，還要分別駐襯北京內城，外城，豐臺，盧溝橋，黃村幾地。
盧溝橋和黃村兩地最多不過分別四五百人的駐軍，豐臺大概也就在一千人上下。而葉重和曹錕的東西兩路軍各自都超過了一萬人。兵力懸殊這麼大，就是閉着眼睛打槍朝前衝也能衝到北京城下。
相對於葉重在北京的異常順利，進軍綏遠的先頭部隊，孫勇所部卻遇到了點小麻煩。
由於天熱十分火熱，1萬8千人的大軍每天的用水量都是個巨大的數字。即便這次奉天還特地調用了40輛卡車專程運水，但還是滿足不了需要，原計劃用八天走完的路程，到現在爲止，已經足足走了十二天。
呯，呯。太平了十二天的路，在接近烏蘭察布39公里外的地方，馬蹄聲中夾雜的步槍響起，終於打破了一路而來的太平。
頓時有一匹還在奔跑中的棗紅馬蹄子一軟。悲嘶着跪撲在地上，激起一地的塵土，馬背上的騎兵如同葫蘆滾地，滾出好遠才止下來。另外還有兩個被直接擊中墜落馬下的士兵，身上淌血，生死不知。
“給我追。”騎兵連長李日紅看着襲擊者逃跑的方向，雙目中騰地冒出點殷紅噬血的顏色。
留下了幾人照看死難的傷員，其他的九十餘騎咬住敵騎的尾巴一路緊追，眼看兩方的距離越來越近。
“嘿，跟得這麼緊，準備吃炮子兒吧。”帶着土匪襲擊的小頭目蔣超騎術頗佳，一邊控馬，一邊回過頭，看着緊追不放的奉軍陰陰一笑。
一前一後兩撥人馬先後向一個隆起的小土丘馳去。
“放炮，人太多，衝到近前就沒機會了。”藏匿在小土丘後面的土匪催促着炮手道。
先是嗵地一聲，然後空氣的顫動讓李日紅面色一變，“不好，有埋伏，炮襲，閃開。”
“劉塵，你帶四十人從左面過去，咱們來個兩面包抄，見勢不對直接撤回。”李日紅吼着向副連長劉塵道。
“好！”
關鍵時刻，平時的艱苦的訓練顯露出作用來。九十餘名騎兵嘩啦四散而開，就算炮彈打過來，也能將傷亡降到最低。
“……反應還真快。”土匪彭祥林看到敵人一下子散開不由低聲罵了句。
連續兩5發炮彈，一發準頭不夠，打在了隊伍的老後面。兩發倒是砸在了隊伍中間。
“該死的日……本人，竟然賣假貨。”緊接着彭祥林又一拳砸在了泥土上。好不容易有兩發炮彈發射的位置不錯，沒想到一發竟然是啞彈。另外一發倒是掀翻了兩騎。
“頭兒，要不要撤？”
“撤個屁，對方也就九十來人，咱們加上蔣超那裡有一百多人，怕個什麼。你別看對方這樣來勢洶洶，來得猛，逃得更猛的官兵我見多了。”
拉槍栓的響聲響成一片。
“下馬，散開。”本來敵人有大炮，李日紅心裡還有些忐忑，不過看到對方只有百來人手，竟然人數上稍居劣勢，不過心裡卻是大定。奉軍訓練出來的兵金貴，直接衝殺上去，死傷也大，還是穩打穩紮的好。
兩邊的奉軍朝中間的百來號人夾擊過來。
“他們竟然想爬過來了。”蔣超看着匍匐前進的奉軍，吃了一驚。
“管他們用爬的還是用跑的，給我打。”袁祥林估摸着距離，打響了第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