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 雨趣
對於東方不敗的脅迫,藍七一如之前沒遇到便自動忽略,美滋滋的往他身邊蹭了蹭。這樣的東方不敗纔是那個自負桀驁的天下第一呢,凝茗居的那種落寞,他是再不想看到了。
東方不敗見他偷了腥的貓一般自顧高興,心裡也暖暖的,畢竟感情與武功不同,可遇而不可求。有人真心對自己好,那種真實的溫暖是什麼樣的人都會陶醉的。
手指被藍七緊緊捏着前後甩動,在寬大的水袖遮掩下偶爾被輕輕撥兩下,一如路上來來去去的年輕男女,滿臉綻放着喜色。東方不敗轉眼看他俊朗的臉,舒展的肌膚炫耀着他青春的飽滿,很年輕呢。
“東方,下雨了。”藍七在額頭抹了一把,忽然停下腳步說。
雨滴順着鼻尖滑入脖子裡,涼涼的,瞬間便散開了。東方不敗擡起頭看一眼天色,淡淡的說:“咱們回去。”
兩人並未走出多遠,噼裡啪啦的雨點便篩豆子般落了下來,剛還春光明媚的天氣,此刻竟是烏雲密佈了。
路人都行色匆匆的消失在雨簾後,剛還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很快便只剩下了零星幾個奔跑的人。他們把各種硬物頂在頭上擋雨,微曲着身子在雨裡拔足狂奔。
頭髮被雨水打溼貼在臉上,雨滴順着髮絲從臉頰淌落鑽進脖子裡,渾身都覺得膩歪。東方不敗皺皺眉,腳尖微微用力便想躍向不遠處的一個廊檐下。只是在他手指微動的剎那,忽然想起了身邊的藍七。
東方不敗心裡一動,拽了拽藍七的手指,藍七把遮在他頭頂的胳膊放下來,湊到他面前略有大聲的問:“東方,怎麼了?”
東方不敗用下巴指了指大街對面奢華的建築,微吊着脣角說:“藍七,讓我見識一下意念有多麼快吧,飛過去看看。”
藍七嘴角彎彎笑了,東方不敗的情趣讓他實在喜歡,於是點點頭說:“好,你看着那個廊檐下,我數到三便放開你的手轉移過去,別眨眼哦,一瞬間的事情。”
東方不敗也笑了,果然一眨不眨盯着那個廊檐下,便聽到藍七唸了三個數,手指一鬆的霎那,明明就在身邊的人,竟真的出現在那裡。
東方不敗的眸子瞬間亮了亮,詫異之後便是驚歎,如果他能攻擊人類,還有什麼樣的武功,能從他手底翻出去?
正胡思亂想間,卻見藍七的身體搖了搖,一個晃動便要跌落在地。東方不敗一驚,腳尖急點,一個擰身便掠了過去,一把扶住他倒在懷裡的身體:“藍七,你怎麼了?”
藍七臉色灰白,呼吸淺淡,竟像是重病纏身,彷彿下一刻就要停止心跳一樣。東方不敗一把抓住他手腕,手指搭在動脈上細辨,便感覺他的脈搏也有一下沒一下跳的微弱……
東方不敗徹底懵了,剛還好好的人這怎麼就像要死了一樣?莫非,莫非……藍七氣息微弱的反手握住東方,脣色蒼白的喃喃:“心,心脈……錯亂……”
心脈,錯亂……
東方不敗眼珠左右擺了一下,當機立斷催動內力單掌貼在藍七後心——如果不行,也只能是天意了。是個人怎樣都好說,可他偏偏不是人。
藍七使用精神力做了瞬間轉移之後,剛剛站穩便覺得心脈潰散,大驚之下竟感到體內瞬間經脈暗消,彷彿要灰飛煙滅了一般,身體搖搖晃晃不能支撐。幸好東方不敗馬上來到身邊,在他最後匯聚心神的霎那,終是勉力說了那五個字。
意識朦朧間,只覺得一股柔和的氣流從後背涓涓而入,繞着自己體內的七經八脈一通蜿蜒後匯聚到心脈處,柔柔的凝聚着潰散的力量……
兩人都忘記了過了多久,藍七的臉色終於恢復了紅潤,東方不敗舒口氣收回手,雨勢已過,一道彩虹正斜掛在天邊,無比絢爛。
東方不敗細細打量了藍七的神色,見他終於平靜了下來,忍不住問:“怎麼會這樣?”
藍七疲憊的搖搖頭,潤潤乾裂的脣,擡腳下了臺階:“我也不知道,但一定是因爲剛剛的事情,難道我連意念都不能用嗎?”
東方不敗手腕一翻,那支玉笛出現在兩人眼前:“可你偷東西完全沒有關係。”
藍七望着玉笛沉吟片刻,猶豫的說:“倒是有些不同,我拿一樣東西的同時,會吸收外界的力量,就像別人攻擊我。而我將自己轉移到某個地方的時候,卻是我在對那個位置釋放力量,就像我攻擊別人……”
東方不敗一邊往前走,一邊若有所悟的點點頭:“如此說來,別說攻擊別人了,如果遇到危險,你連逃跑都不能——但是你從來沒有轉移過自己嗎?如果你說的是對的,爲什麼你到現在才發現?”
藍七點點頭又搖搖頭,卻沒有說話。兩人並肩回到路中,辨別了一下方向,朝着客棧的位置走去。
“也不是不能,你不可以轉移自己,卻能移動別人,把攻擊你的人移動到別的地方去,倒也不失爲一個辦法呢,你那‘一瞬間’的本事,恐怕沒有人能威脅到你。只要你不去傷害他,便不會對自己造成影響吧?”東方不敗對藍七的精神力似乎非常感興趣,津津有味的思索着。
藍七看着他一臉的興致盎然,似乎剛剛自己經歷的死亡根本沒有出現過一般,心底裡不由的抽搐了一下。而聽他這麼說,又苦澀的笑道:“轉移別人也分兩個階段,實際上需要兩種完全相反的意念,分開來說就是:我需要先把那個人從他所在的位置移到我手中,再將他送往我想讓他到達的地方。”
“把他拿到我手中,就像拿這支玉笛一樣,屬於吸收範疇,非常容易。但是要把他送走,比我把自己送到別的地方更難,屬於攻擊類型。”
東方不敗停下腳步,蠻有意趣的掃了藍七一眼,嘴角一勾,低笑着說:“呵,真是有趣。藍七,簡單來說,你只能拿別人東西,而不能給別人東西。創造你的那個人,對你不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