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八卦爐

蔡晟頭頂的空中已經多了一座尺許的寶塔,玲瓏奇巧,滴溜溜的轉動個不停,通體紅色閃耀,塔底黑雲翻滾,可是瞬間紅光四射,漲成丈許高,三尺粗細,雖不龐大,可是蔡晟卻已藉助寶塔的力量浮出了地表。

十方寶相塔不愧頂極的仙器,才一招出,就抵消了部分燎原大仙對蔡晟的攻擊造成的壓力,蔡晟臉色蒼白一片,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已。

“大仙,你請聽我解釋。”蔡晟靠着仙器十方寶相塔終於擋住了燎原大仙的掌力。可是長久下去,蔡晟知道這也不是辦法,眼看自己的仙力消耗巨大,一時三刻難以恢復。

燎原大仙臉凝如霜,眼中一絲奇異的光芒閃現,只是並不出手,靜靜的望着蔡晟,“你要解釋什麼?”

蔡晟鬆了一口氣,鬆懈下來,身體內的仙力就弱了下來,要是再聚起來,恐怕以沒剛纔那麼強了。說道:“在下其實是來……”

還沒說完,一股無匹可敵的仙力暴怒而出,源源不斷地朝蔡晟施壓下來。

這個大仙竟然偷襲,蔡晟心中一絲訝然,更多的卻是憤怒!

仙人竟然也是這般卑鄙,蔡晟心中怒火中燒,十方寶相塔紅大作,氣Lang噴薄而出,如同火球般的向着燎原大仙迎去。

原野等人更是吃驚,他們想不到蔡晟竟然能抗得住仙尊的出手,想不到他仙尊竟然能聽蔡晟解釋,更是想不到蔡晟竟然偷襲。

這倒不能怪他們誤解,只是因爲燎原大仙出手無聲無息,壓力只是臨近敵人的時候才能爆發出來,蔡晟的攻擊力卻是多半來自仙器的助陣,自己的真元力比起燎原大仙而言實在微不足道。

故以在他們看來,反倒是蔡晟先出手偷襲的燎原大仙。

轟天動地的響動並沒有發出,蔡晟的憤然出手好像竟然落在了空處,燎原大仙發出的仙力陡然間消失不見。

心中一凜,轉而大震,那股空虛再度凝成實質,四面八方的向蔡晟涌來,如同鐵箍一樣越收越緊,蔡晟呼吸一滯,就是舉動都是艱難無比。

真元力迅速流轉個不停,蔡晟才待全力再次反擊,燎原大仙宛然一笑,屈指一彈,一道仙光自她右手中手指彈出,形成道道光暈,落在蔡晟的身上,如同鎖鏈一樣,把蔡晟個禁錮起來。

蔡晟心中一嘆,凝聚的真元力已經消失不見,渾身雖然一動不能動,只是雙目噴火一般望着燎原大仙,不發一言。

“你不服嗎?”燎原大仙突然一笑,冷若冰霜的臉上驀然間春暖花開。

蔡晟望了燎原大仙半晌,突然道:“我打不過你。”

燎原大仙淡淡道:“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你就算不出手偷襲,再過片刻,輸的還是我。只是我不明白以你一個仙人的身份,竟然爲什麼要這麼卑鄙偷襲?”蔡晟緩緩道。

“不得無理。”甘路聽到蔡晟直指仙尊的卑鄙,駭了一跳,大聲訓斥道,他其實也是爲了蔡晟着想,暗想你這個小子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這個時候講明真相,求得仙尊的諒解纔是活命之道,你還要激怒仙尊,可是不想活了嗎。

燎原大仙一擺手,“甘路,他說的沒錯,我剛纔的確是偷襲了。”

甘路一怔,訕訕的不知道說什麼是好,“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你可千萬要記得。”燎原大仙望着蔡晟,眼中現出一絲古怪的神色。

蔡晟望了一怔,卻有些茫然,“什麼?”

“我想說的是,就算是仙界,也一樣存在爭鬥,存在鉤心鬥角,不擇手段,你馬上也要成爲仙人了,若是不知道這點,恐怕怎麼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蔡晟有些默然,又有些失落,這難道就是他一直夢寐以求,希望去的仙界嗎?燎原大仙說的雖然有些殘酷,可是並非沒有道理!

原野卻聽出了點門道,燎原大仙好像並不想殺了蔡晟。上前了一步,“仙尊,我看這事是誤會了,事情是這樣的。”原野打算把蔡晟和桑乾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燎原大仙,他想這樣燎原大仙可能會放過蔡晟。

沒想到他剛開口,燎原大仙就一擺手,“我自有分寸。”

“仙尊,可是他……”原野還待再說,燎原大仙冷望了他一眼,原野心中一凜,低下了頭,不敢再說了,他知道燎原大仙的脾氣,無奈地望着蔡晟,搖了搖頭,蔡晟心中感動,報以一笑。

“多謝原野兄了,這裡我總算沒有白來一趟,認識了原野兄是非分明的人,也見到了是非不分的大仙!”蔡晟嘲諷的望着燎原大仙。

燎原大仙瞥了原野一眼,冷冷道:“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道理,誰厲害一些道理就站在誰的那面,這是不變的道理,無論是仙界還是魔界。”

蔡晟冷笑道:“可是我還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天地良心,做事問心無愧就是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卑鄙無恥的活着,就算千年萬年又能怎樣?”

他這番話說的平平淡淡,可是自然有了那麼一種豪氣,原野等人都是心中愧然,不敢擡頭。

“做事問心無愧就是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卑鄙無恥的活着,就算千年萬年又能怎樣?”燎原大仙突然一呆,喃喃的跟着念着,眼中突然晶瑩一現,突然擡頭望天,冷冷的不發一言。

問心無愧,千年萬年,燎原大仙心中一陣酸楚,眼前的蔡晟和話語讓她回憶起以前的那件傷心的往事,只是不想讓弟子們看到自己的失態,這才慌忙擡頭望天。

原野卻沒有注意到仙尊的表情,只是心中熱血彭湃,也被蔡晟的言語激起了心中的豪氣,只是知道自己一人言輕,求助的目光望向了甘路,甘路嘆息一聲,上前謝罪道:“弟子失職,監督門人不利導致桑乾下界,殘殺月族,星族百姓,還望仙尊懲罰。這位道兄確實沒錯,剛纔是我誤會,纔出手開戰,沒想到才誤傷了師兄弟們。”

又是深深的鞠了一躬道:“還望仙尊明鑑,重重地懲罰弟子。”

公炎也附和着道:“仙尊,師兄說的對,弟子也可以保證蔡晟道兄是冤枉的,還望師父放過他。”

燎原大仙半晌才低下頭來,神色竟然有些悽然,望了望蔡晟,再看看自己的三個大弟子,“好吧,你們退下,我自有解決辦法。”

這會的她語氣和緩了很多,彷佛多了一絲傷感,卻也不在那麼冷澀。

原野甘路幾人對望了一眼,臉上有了些喜色,知道事情有了轉機,蔡晟卻是心中一動,望了燎原大仙一眼,心中已經不像剛纔那般氣憤難平了。

轉首望向了牆那角的桑乾,燎原大仙面色一沉,對着甘路一指桑乾道:“把他丟進萬蛇魔窟,就讓他自生自滅,看他的造化吧。”

甘路欣然領命,走道了牆角,一把提起了泥一般的桑乾。

“仙尊,不要啊,我知道錯了。”桑乾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如同被殺的豬一樣喊了出來。

萬蛇魔窟?桑乾眼中恐怖之色如同見了鬼一般,那是可是天族大殿的地獄十八層,修真者到了那裡不死也要脫層皮,更何況現在重傷之下的他。

沒有一人爲他求情,這和剛纔衆人集體爲蔡晟求情截然不同,實在也是他罪有應得,桑乾鼻涕眼淚,口水尿水都涌了出來,嘶聲大叫道:“仙尊,你開恩呀,看在……”

還未說完,不等燎原大仙的吩咐,甘路一用力,已經封住了桑乾的嘴巴,桑乾如同被繩子吊在樹上的野狗,聲音嗚咽作響,卻已不成語調,甘路又施了一禮,轉身離去,“原野,把他帶到大殿。”燎原大仙吩咐了一聲,長袖一拂,已經翩然離去,矯如驚鴻一般。

“弟子遵命。”原野恭敬道。

走到蔡晟的面前,原野低聲道:“蔡晟,一會如同見到仙尊的時候,切不要再激怒她了。我們幾人已經施盡力而爲了。”

緩緩的點頭,蔡晟感激道:“謝謝原野道兄了,不過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令師若真是侮辱蔡某,蔡晟也不會任人擺佈了。”

苦笑了一聲,原野有些傾佩,也有些頭疼,這個蔡晟,是屬於煮熟的鴨子了,嘴始終是硬的,可是他若不是倔強正直的性格,幾個師兄弟又怎會爲他求情。

搖搖頭,“你自己看着辦吧。”原野不在多言,手中一道白光射出,彎彎曲曲的繞在身上幾周,如同繩索一樣困在了他的身上,唸了句口訣,二人騰身而起,向着大殿的方向飛去。

雲霧繚繞的盡頭,現出了一座輝煌無比的大殿。

大殿裡面別有洞天,蔡晟一進入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白玉的臺階,筆直的向上蔓延去,直到頂端,又有一個開闊的檯面,最上一個白玉的古樸的座椅,放着柔和的光芒。

燎原大仙正坐在上面,若有所思的望着越走越近的二人。

周圍是圈青石般的石頭鋪就,泛着淡淡的冷色,四周的牆壁上鑲嵌着幾個明玉般的仙石,燦爛奪目,光彩流連,大殿雖然不見天日,可是仙石放出的光線照得大殿如同白晝般。

濃郁的仙靈之氣充沛着整個大殿,蔡晟心中暗歎,這個燎原倒也蠻享受的,只是自己個階下囚不知道會收到什麼禮遇。

燎原前方不遠放着一座八卦爐,三足三耳,造型古樸典雅,很有些年代的樣子,只是外邊一塵不染,泛着淡淡的金屬顏色,想必是經常有人擦拭了。原野才帶着蔡晟到了那裡,燎原大仙已經冷冷的開了口,“原野,把他丟到爐子裡面。”

什麼?蔡晟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被禁錮了,他幾乎要跳了起來,他正在想着怎麼和燎原大仙解釋,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是這種待遇!

八卦爐四周有四個開口,中間鑲嵌着透明的晶石,透過晶石可以清楚地看到,爐內烈火滾滾地燃燒着,這烈火飄忽不定,在爐內飛來飛去。

“仙尊。”原野渾身一震,目中流露出不忍的神情,顯然他也沒有想到這個結果,“蔡晟他……”

“我坐關了許久,看來你們竟然都已不把我看在眼裡了。”燎原大仙淡淡道。

原野大驚失色,慌忙跪倒在地,“弟子不敢。”

燎原大仙伸手一指,爐口上面的蓋子錯開,一股濃濃的烈焰沖天而出,氣Lang衝出,撲面而來,可是說是熾熱無比,蔡晟瞬間感受到了那股熱力,心中駭然,還沒有進入就是這般難捱,進入了不還化成了飛灰?

這燎原大仙剛纔還似多愁善感的少女,怎麼這刻就是個蛇蠍心腸的毒婦了,蔡晟恨恨想到,只是此刻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想不進去也是不行,蔡晟一咬牙,一聲不吭,更是不肯求饒!

“要不扔他進去,要不你跳進去。”燎原大仙淡淡道。

原野聽了心驚肉跳,這個八卦鼎的威力無窮,裡面烈焰的溫度就是銅鐵都能化成水,自己又如何敢跳進去,放開了蔡晟,他還是無法解除蔡晟身上的光暈,蔡晟還是被禁錮着。

“蔡晟,對不起了。”原野苦笑道,他雖然可以爲蔡晟求情,可是畢竟還沒有到了爲了蔡晟舍卻性命的地步。

蔡晟淡然笑了笑,“你放心,我一直都是感激你了你也是出於無奈了,燎原大仙。”他突然大叫了一聲。

“你還有什麼遺言?”燎原大仙嘴角一絲笑意,似乎是譏誚,又有些揶揄。

蔡晟通過透明晶石又望了一眼爐子,這飄忽的烈火就是可以煉化靈器的天火。打開的爐口處,天火四射地冒着,似要流竄出來一樣,整個大殿的溫度都高了起來,“我如果能出來,還要找你打上一場。”

“等你有命出來再說吧。”燎原大仙冷冷道。

伸手一揮,似乎有了些疲倦,“原野,還不動手嗎?莫非要我動手?”

原野心中一凜,低聲道:“對不起了,蔡晟。”一道金光從他袖子中浮出,託着蔡晟送入爐口,掉落進着天火滾滾燃燒的玄天煉靈八卦爐內。頓時爐口又複合起來,天火被壓了下來。

蔡晟掉進爐內的瞬間,光暈的禁錮竟然也突然消失了。

才一落入爐鼎,蔡晟就覺得真元力充沛鼓盪,心中一喜,暗想老天看樣還是長了一隻眼睛,另外一隻多半是閉着的,不然怎麼任由燎原大仙肆意妄爲,四周火焰鼓舞跳躍,圍繞在他的四周,哧哧的白煙升騰了起來。

一聲悶喝,蔡晟已經招出了雨迦輪,這爐鼎的溫度高的驚人,絕非血肉之軀能夠抵擋,不知道雨迦輪是否抗得住,蔡晟心中惴惴,發出了十成的力道。

一股雨霧般的白氣籠罩在蔡晟的周圍,鼓盪跳躍的熊熊烈火竟然破不了雨迦輪的防禦,蔡晟心中一喜,有點放下心來。

畢竟還能活段時間,死婆娘,等老子出去後把你也扔進來,蔡晟心中大罵個不停,不過也知道這個願望這輩子很難實現了。

爐子外邊的風原擔心不已,看到蔡晟竟能抵擋住熊熊烈火,不由大爲高興,偷偷望了仙尊一眼。

燎原大仙臉沉似水,讓人看不出她的心意,“蔡晟,你就在這離旋仙陣中享受一下了,我要你知道,私自打傷我門人的後果。”

蔡晟正在分神抗拒烈火的侵蝕,突然燎原大仙的話音從外邊傳來,“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在你臨死以前。”

冷哼了一聲,蔡晟冷冷道:“死嗎?不會那麼容易吧,可能要等個千年萬年的,倒讓大仙你失望了。”

這時離旋仙陣之中的天火更加地旺盛,蔡晟懸浮於陣中,倍受煎熬,只是還不忘記頂撞燎原大仙一下,“這裡倒也蠻舒服的,還不知道天族大殿有這種享受的地方,燎原大仙,一塊進來打一場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興趣。”

燎原大仙一笑,“既然是享受,我就不奪人之美,蔡晟,既然你千年萬年不死,我就關你在這裡千年萬年了,好了,你慢慢享受了。”望了一眼原野道:“你在此守護他,莫讓他跑掉,爲師還有事情,要離開這裡。”

原野答道:“是,仙尊,問下仙尊,蔡晟道友什麼時候可以放出來?”

燎原大仙凝視了下原野,原野望着燎原大仙的眼神,不敢再問下去,他知道仙尊的脾氣,要是她發火生氣,恐怕也會把自己丟進萬蛇魔窟,以受懲罰。

白光一現,燎原大仙已經飛出了大殿,不知去向。

“燎原大仙。”蔡晟大叫了一聲,暗道你這個臭婆娘,這裡雖然看樣燒我不死,難道要關我一輩子嗎?

只是燎原大仙說走就走,不過就算她聽到了,理睬不理睬也是另當別論了。

“蔡晟。”原野倒聽到了他的叫喊,“什麼事?”

蔡晟苦笑道:“沒事了。”

原野有些不安道:“蔡晟,實在過意不去,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我也是逼不得已了,你若有什麼事情,說出來,我能幫一定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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