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靜在柏奶奶的房間裡坐了將近一個小時，出來時，只有柏爺爺自己一個人在客廳裡。
見到她，柏爺爺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他有話要和她說。
在來前甘靜就知道要過這一關，對柏爺爺的行爲，她不感到意外。
順從的在柏爺爺指定的位置坐下，她把雙手放在膝蓋上，神情很正式。
“知道我要和你說什麼嗎？”
柏爺爺的聲音很嚴厲，嚴肅的神色更是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到底是叱吒商場的老人，雖然已經從一線退下來，但是他經年積累的威嚴還是凝聚在骨子裡沒有散去。
甘靜雖然經過幾年的磨礪，可是在威嚴的柏爺爺面前，她還是被他攝入的嚴厲給震懾住了。
垂眸，她不敢直視柏爺爺的眼睛。
“不知道。”
柏爺爺冷哼一聲。
“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你和三兒在一起，我不反對！只要三兒喜歡我都能接受。你奶奶也是一樣的想法，從知道你和三兒在一起後，你奶奶就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說，她的三孫媳婦非你莫屬了。”
柏爺爺說的這些，甘靜是知道的。
點點頭，她的回答很誠懇。
“奶奶對我的好，我沒齒難忘！”
她的回答不驕不躁的，字字都發自肺腑。
柏爺爺深邃的眼眸放到她的臉上，“你性子很好，知恩圖報，梅恩也說過，你是她的希望。可是靜靜，你這次做的這些事情，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最後一句，柏爺爺說的語重心長的。
擡頭，甘靜不知道柏爺爺指的是哪件事？
“你奶奶的死和你沒關係，老婆子昏迷也是意外。你不用自責。可是對妞妞，你要十倍的愛去償還她，她還是個孩子，她是無辜的！”
說到這裡，甘靜已經明白柏爺爺想說的是什麼了。
奶奶和柏奶奶的事情他不怪她，可是妞妞的事情，他是怪她的。
因爲她的自私，把還在襁褓中的妞妞丟在家裡，自己一個人漂洋過海那麼多年。
對妞妞，她確實要好好補償。
“爺爺，我會的！”
柏爺
爺點點頭，“你對妞妞好是必須的，可是對你媽，你也要好好對她。醫生診斷，你爸活不過這個月了。”
‘嘭’地一聲，這個讓人震驚的消息在甘靜的腦海裡炸開了花。
現在是21日，活不過這個月，也就是說，柏威的生命只有幾天而已了。
從道義上，柏威是十惡不赦的。
可是從親情上，他們卻不能置柏威而不顧。
這兩年向晨一直把柏威關在柏家莊園的後院裡，她以爲這是對他的懲罰，可是現在聽來，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看出她的疑惑，柏爺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三兒把他爸關起來不是懲罰他，而是在救他。只是可惜，經過兩年的治療，還是無法把他的病給根除了。”
“他，得的是什麼病？”
“艾滋……”
這個答案在甘靜的意料之中，又在她的意料之外。
柏威玩了那麼多女人，會有這樣的病是正常的。
可是讓甘靜想不到的是，他都有這樣的病了，向晨居然還想要把他醫治好。
那個殺伐果斷的男人，她以爲只有在他的面前纔會露出他柔軟的那部分，不曾想，他對那個傷害他最深的父親，也如此的重情。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承受的壓力，太多太多了！
——
他們沒有回去，而是在平房住下了。
雖然有金姨和兩個保姆在這裡照顧着，可是柏爺爺和柏奶奶，還是很寂寞。
因爲他們的留下，原本死氣沉沉的平房變得熱鬧了起來。
妞妞人小鬼大的，充當着大家的開心果。
她一會兒蹦到這個的懷裡，一會兒蹦到那個的懷裡，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人啼笑皆非。
柏奶奶也由金姨推到院子裡，看着大家高興的模樣，她的眼眶不禁的紅了。
“老夫人，您看到了嗎？少爺和少奶奶過得很幸福。小小姐很聰明，很可愛，下午的時候，她還吵着要和太奶奶玩，還問太奶奶什麼時候能睜開眼睛和妞妞玩呢！”
靠在輪椅上，柏奶奶一動也不動的。
金姨的話，彷彿只是自己說給自己聽而已。
金姨也
不介意，看着妞妞跑到柏爺爺的懷裡撒嬌，她已經熱淚盈眶了。
“老夫人，小小姐現在正在老爺的懷裡撒嬌呢！要是您醒着，肯定會和老爺呱呱叫，和他爭小小姐的寵愛吧？你這一睡就睡了兩年多，是不是也應該醒過來舒展舒展筋骨了呢？”
這些日子，金姨都在柏奶奶面前說着話。
醫生說，只要和她多說說讓人憧憬期盼的事情，她醒過來的機率就很大。
“今天少夫人在您旁邊呆了很久，出來的時候，一雙眼睛都哭紅了。三少爺可心疼了，還說奶奶最壞了，竟然讓他的貓兒落淚。老夫人，就像您說的那樣，三少爺對少夫人可真是疼到骨子裡了，小小姐晚飯的時候還抗議說三少爺對她不夠重視呢！老夫人，您要是醒着的話，有您寵着，小小姐肯定不會說這樣的話的。”
說到這裡，金姨倏地笑了起來。
笑容有些無可奈何，可是更多的，是欣慰。
妞妞在柏爺爺的懷裡蹭了一會兒，探出腦袋後，竟然朝柏向晨吐了吐舌頭。
“粑粑疼麻麻，妞妞有太爺爺疼，太爺爺，以後妞妞就在這裡陪着您和太奶奶，好不好？”
稚嫩的話帶着對爸爸的譴責。
柏向晨聽着聽着，就笑了。
低頭看向懷裡的甘靜，眉宇間散發的溫柔足以讓寒冬裡的冰雪給融化了。
“妞妞說要留在這裡，你同不同意？”
問話剛出，不僅是他，就連在柏爺爺懷裡的妞妞都屏住呼吸，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甘靜看。
小臉上，濃濃的期盼顯而易見。
嘴角抿起一抹和煦的笑容，甘靜點點頭。
“同意！”
“麻麻！”
一聲尖叫，妞妞從柏爺爺的懷裡鑽出來。
跑到甘靜面前，雙手叉腰。
“麻麻你怎麼能這樣？要是以後妞妞爲了夜子哥哥不要你們是不是也可以？”
明明說的是把她留在這裡的事情，怎麼就牽扯到吳夜了？
眉梢微揚，甘靜平緩低柔的音調響起。
“妞妞在這裡，媽媽也會在這裡。只是妞妞，你爲什麼會提到夜子哥哥呢？這和夜子哥哥有什麼關係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