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敲門。”
簡單而迅速的下達了命令,章嘉悅輕微的擡起下巴,臉上的情緒恢復到了波瀾不驚的模樣,此刻的她,很是鎮定自若,絕對不能夠容許自己有片刻的慌亂。
即便是存有猜忌和懷疑的心理,也不能夠輕而易舉的表露出來。
陳琦玉靜靜的站在一旁,她不懂章嘉悅爲何要如此固執於這一家,雖然店名很有意味,可是如果不在,完全可以換其他家。
說不定店主是真的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當她想要勸慰章嘉悅的時候,注意到章嘉悅臉上那種堅定,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低垂下眼眸,輕咬着下脣,在口中反覆惦念很久的話語,幾乎都要脫口而出的樣子,卻又硬生生的被逼了回去。
陳默的一言不發,就如同自己根本沒有存在這裡。
依吩咐的扶桑沒有一絲猶豫,上前走到了離門只有半米的距離,停下了腳步,連續且有力的用手指關節擊叩着門框。
一連好幾下都沒有任何的反應,而章嘉悅沒有說要停下來,自己就只能夠繼續。
沉浸在自己敲門的樂趣之中,逐漸的有了節奏,零星路過的人皆不解的看着她們,同時放慢了腳步,低聲在議論什麼,頗有幾分幸災樂禍與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意味。
沒有意識到門被從離開拉開,扶桑的身子下意識的向前傾,迷茫的看着與自己面對面的零榆,下意識的扶住了他的胳膊,才讓自己站穩了身子。
訕訕的收回自己的手,略微有幾分尷尬,扶桑的臉頰瞬間發燙,不敢擡頭去看零榆,而是立刻轉身回到了章嘉悅面前。
一臉無辜的零榆呆萌的眨着自己的眼睫毛,頗有幾分的無奈,自嘲般的搖了搖頭,大開店門,側身站到了一旁,語氣裡夾雜着一抹慵懶,“進來吧。”
伸手抓了抓頭,隨意的走到了櫃檯裡面,拿出一盒錦盒放在了櫃檯面上。
心裡懸着的一口氣可算是鬆懈了,章嘉悅甚至對自己的亂想有幾分的羞愧,忍不住的自責着,再怎麼樣也不能夠輕而易舉的懷疑別人。
無視掉零榆這副懶洋洋的模樣,直截了當的走了進去,平靜道:“我的髮簪怎麼樣了?”
“已經修好了,小姐請過目。”推着錦盒至章嘉悅面前,零榆淡然的模樣,而眼眸裡卻藏着深邃,看似不經意的眸光一直打量着她,企圖能夠看出來什麼。
半信半疑的打開錦盒,動作輕柔的拿出翩然來,章嘉悅看到那顆重歸於位的珠子,指尖觸摸着它,頗有幾分的驚訝。
仔仔細細的反覆看着,就好像它從來都沒有被損壞過。
可算是鬆了一口氣,章嘉悅滿意的點了點頭,露出欣喜的神色來。
“悅姐姐,這支髮簪好漂亮。”忍不住讚歎的陳琦玉眼眸裡泛起了光芒,脣角不自覺的上揚,彷彿看到了世間最美的景色。
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會觸壞。
聞言章嘉悅只是淺淡一笑,溫和的
看着她道:“這麼多稀罕物件,定會有你喜歡的,挑一件,就當我送你的見面禮。”
同時給扶桑使了一個眼色,會意的扶桑立刻附和道:“玉小姐,你瞧瞧這些東西多漂亮。”眼眸裡流露出羨慕的神色來,將陳琦玉帶到了一旁琳琅滿目的櫃檯與架子處。
轉而收斂自己的情緒,平靜的注視着零榆,章嘉悅能夠感覺到,零榆是有話想要說的,所以她才先支開了陳琦玉與扶桑。
沉默的站在這裡。
她所料不錯,遲疑了片刻的零榆終於沉穩的開口詢問道:“敢問小姐,這支髮簪從何而來?”
還是沒有忍住,畢竟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而且這是冥冥之中的一種註定,誰也參不透,只能夠靜候接下來的發展,誰也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
“它啊,是一位朋友贈予我的,有什麼問題嗎?”靈動的眼眸裡沒有分毫的波瀾,略微有幾分俏皮的話語,章嘉悅如實回答着。
她和孟亭均應該是算做朋友的,心裡默默的想着,同時變的異常肯定。
能夠感覺到零榆對於翩然的詫異,就和劉怡然當初是一樣的,這讓她很是不能夠理解。
是不是有什麼,是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而別人都已知曉。
眼眸裡清楚的流露出來失落的神色,零榆張了張口,搖了搖頭,又仔細想了想,故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似是提醒又似是警告一般道:“翩然很重要,你很危險。”
看吧,怎麼自己就這樣脫口而出了,輕微的惱怒,沉重的嘆息。
不明所以的章嘉悅一時間沒能夠反應過來,然而她確確實實記住了這樣的一句話,輕微的皺起眉頭,斟酌着所謂的含義。
正想要開口詢問時,陳琦玉在這個時候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支髮簪走過來,如同稀世珍寶一樣,欣喜道:“悅姐姐,這個好漂亮。”
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支以黑檀木爲底、棕色的線繩串聯着一塊泛黃的釉玉平安扣,繩子末端墜着幾顆深棕色的珠子,輕微的晃動着。
相比自己手中的翩然而言,甚是簡單,但同樣不缺乏特有的韻味。
“那就這個了。”略有幾分寵溺的口吻,章嘉悅細細的思量着,或許這支翩然,本來就是屬於陳琦玉的也說不一定。
可它現在在自己手裡,誰也別想要奪去,就是毀,也應該毀在於她,而不是別人。
目光落在櫃檯面上,低垂着眼眸隨意的打量着,纖細而指節分明的手指如同蜻蜓點水一般落下,淡然道:“還有這個,一併包起來。”
那是一支純銀鑲金的髮簪,呈現庸俗華貴之氣,一般官家女子都會選擇這樣的物品來襯托自己的身份,張揚且高傲。
所以章嘉悅知曉,章嘉琪至少不會討厭,若真拿一支木製髮簪回去,她一定會對自己耿耿於懷。
有陳琦玉一份,定然也是少不了她的,畢竟章嘉悅知道,這是自己身爲長姐應該做的
事情。
回到太師府之後,章嘉悅領着陳琦玉來到了章嘉琪的院子裡,落葵慌慌張張的模樣,支支吾吾道:“大小姐,玉小姐,二小姐出門了,不讓奴婢跟着,說是一會兒就回來。”
心裡滿是着急與不安,而自己身爲一個丫鬟,除了聽從主子的命令之外,其他的是不能夠僭越的。倒不是她想要阻止什麼,只是擔心章嘉悅的身體狀況而已。
細微的思量了幾秒,章嘉悅命扶桑將手中的錦盒給了落葵,同時平靜道:“這個是給二小姐的,你代她收着吧。”
之後便離開了。
不用想她也知道,章嘉琪定然是出去見孟亭諮了,許是自己所料不錯,那封信有極大的可能就是出自於孟亭諮之手。
深邃且漠然的眼眸,輕微的散發着可怕。
然而章嘉琪此刻正在三皇子孟亭諮府上的後花園裡,倚靠着光滑的石頭砌成的圍欄,眺望遠處池水中泛起的漣漪,在太陽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一臉嚴肅的孟亭諮此刻站在她的身邊,沉穩着心緒,淺抿着自己的薄脣,良久,低沉道:“不可能,明明確認過的,你應該是知道的。”
輕皺着自己的眉頭,腦海裡思量着章嘉琪所言的那封信的事情,他自然覺得是章嘉琪神志不清纔會如此,畢竟經過他手所做的事情,怎麼可能會有紕漏。
除非是誰知道了故意如此。
搞不清具體的情況,一切只能夠這樣憑空猜測,不能夠知曉究竟是什麼樣的結果。
“你的意思是,我在騙你?”浮躁的心緒無法平靜下來,章嘉琪極大的表現出自己的不悅,經歷且氣憤的神色看向孟亭諮,如同質問一般。
趁着章嘉悅與陳琦玉不在的空檔自己迅速出來,就是想要和孟亭諮當面說清楚這件事情,同時找到解決的辦法,纔是最爲應該去做的。
不是在這樣極少的時間裡來爭吵甚至是懷疑什麼。
如果章嘉琪沒有記錯,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的不合。
似是賭氣一般的攥緊自己的手心,長而精緻修過的指甲,幾乎是要鑲嵌入肉裡,緊緊的咬住自己的下脣,生怕自己的情緒輕微有所控制不住,就會徹底的爆發。
然而孟亭諮則是無奈的聳了聳肩膀,一副無辜且平靜的模樣,“誰知道呢,嘉琪,你現在可是越來越浮躁了,只是一句話,就能夠把你嚇成這個樣子,若是你我之間的事情有個風吹草動的,你又該會是什麼模樣?”
略微的譏誚在話語裡蔓延開來,合着的摺扇一端輕佻起章嘉琪的下巴,看着她那張倔強的臉龐,稍有幾分戲謔。
輕哼了一聲,眼眸裡浮現出幾分的淺笑。更多的則是嘲弄與玩味。
略微停頓了幾秒,孟亭諮再度開口道:“稍安勿躁你不懂嗎?我記得你之前可不是這樣的,章嘉琪,別讓我對你失望。”
鬆開手,摺扇直直的跌落在了地上,然而他連低眸看一眼都懶得去做,則是認爲有失身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