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傑

狂風暴雪整整肆虐了整個晚上。

當陽光被厚重的積雪反射的令人刺目時,秦朗看到了被掩蓋住大半的窗口上端來來回回走動的人羣,聽到他們呼喊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秦朗已經穿戴整齊,他冷靜的坐在桌旁,牀上躺着依舊沉睡的頓珠。

突然,一聲巨大的爆破聲響起,與劇烈的震顫相伴隨的,是門窗的破碎轟塌,王主任帶頭衝進屋裡,身後跟着兩個寨子年富力強的男人,後面則是年老的阿尼們。

頓珠剛從睡夢中驚醒,半坐起身,一隻雪白的臂膀裸露在被褥的外面。

王主任皺起眉頭,轉身向外走。年輕男人們互相使着眼色。

一個穿着西裝,嘴角吊着煙的男人靠着門框邪肆的笑着,發出令人不愉快嘖嘖聲。

王主任路過時憤恨的望着他,伸手扯掉他嘴角的煙,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達瓦多傑,你再這麼吊兒郎當,小心我踢斷你的腿。”

“哎呦,王叔,你衝我發什麼火?我正替我那沒過門的妹子傷心呢。”

王主任作勢又要打,男人們都在笑,阿尼們則在搖頭。

莫滿從人羣裡擠進來,拿起衣服給頓珠披上。

“厄姆,你跟我來。”王主任回頭對着依然一動不動坐在那裡的秦朗說。

二人回到秦朗的家中,王主任來回焦躁的踱着步。

直到他坐回椅子裡,平靜的說:“厄姆,你去學校住讀吧,半個月回來一次。”

秦朗沒有回話。

“你阿甲在世的時候,我就跟他提過。他說家裡沒錢,又不想給組織添麻煩,推了。這次我做主,住宿的錢我們來解決,你準備一下,下週就去。”

秦朗未置可否。

王主任站起身,走到秦朗面前,一直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厄姆,你要聽話,你的日子還長着呢!有些話現在說了你未必懂,可我不能因爲你不懂,就等着你去撞南牆,等着你去碰的頭破血流,摔得粉身碎骨,要真這麼着,你在天上的阿甲他不會原諒我。厄姆,你懂我的話嗎?”

秦朗擡頭看着王主任的臉,他的眼神很真摯,整個人流露出一種動情的態度,秦朗不由的點頭。

王主任滿意而慈愛的笑了,順勢在旁邊坐下:“厄姆,你一出生就註定了跟別人不一樣,就連你的父母都是不一般的人。你的阿爹就不說了,那是個赤手空拳也敢跟熊打擂臺的漢子。至於你母親…你阿甲在世的時候,不願在你面前提你母親,寨子裡面女人多,人多嘴雜的,沒少編排她,可他們那都是瞎說。我跟你阿媽可是打過不少交道,那真是個非同一般的女人,人美,畫更美…”

“畫?”

“對,你還不知道吧,你母親當年還是個中央美院的女學生,專門到寨子裡來採風,這才遇到你阿爹。只是可惜呀……無論怎樣,你的父母,都是了不起的人。所以厄姆,把眼界放寬一點,要有志氣,你父母把你生得這般人才,你可不能在這破寨子裡面荒廢一輩子啊!”

秦朗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着,額頭都沁出汗來,語調裡幾乎帶着祈求:“王叔,這不是頓珠的錯…”

“誰的錯都不是,我明白,頓珠是可憐,可那是她的命,而你,厄姆,這絕不會是你的命。”

秦朗雙目猩紅,拼命忍住刺骨的冷所引起的顫抖。

“好了,我得上去看看,把該安頓的人安頓好,你莫滿阿尼也該回來了。”說完便起身離去。

莫滿回來的時候,顯得很疲憊。秦朗將老人扶到火爐旁,替她拍掉身上的落雪。等老人唸完祈福的經文,秦朗盯着火光,開口問道:“阿珠她還好嗎?”

莫滿嘆氣着搖頭:“王主任商量着,要送她去市裡面的福利院。”

秦朗驚訝的擡頭。

“寨子裡的人反對,黑角寨當家的說,他們願意把頓珠弄回去養着…”

秦朗嚯得站起身,“他們什麼意思?”

莫滿依然搖頭:“可憐的孩子。”

秦朗衝進黑夜裡,他一路向八日聖地進發。他看到頓珠屋子裡點着油燈,破損的窗戶補上了油紙,房門被厚厚的棉被擋住。

屋子裡傳來女孩的哭聲和男人的笑聲,秦朗掀開厚重的棉被,看見達瓦多傑將女孩死死壓在下面。

他幾乎無法思考,超起桌邊的木凳死命向男孩砸去。

多傑發出一聲慘叫,捂着流血的腦袋,大叫着:“扎西厄姆,你要殺死我!你這個殺人犯!你是頓珠什麼人?她可是我未來的老婆,你這個不要臉的……”

“滾!”秦朗怒吼着。

多傑被他周身散發的戾氣震驚到了,立刻閉了嘴,在看到秦朗超起靠着火爐的火鉗時,轉身衝到了外面。

“阿哥…”女孩已然從牀上起身,柔軟的手將秦朗手中的火鉗卸下,“阿哥,我沒事,你別生氣了。”

秦朗狠狠瞪着她,忽然伸手抓住她雪白的脖頸,逐漸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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