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志軒呢？”快十點多了，徐思嫣纔到公司，進來就找餘志軒。“早晨來看他弄你的電腦了，再沒看到他。”
“弄我電腦幹什麼？”徐思嫣打開電腦，桌面上明顯的多了一個寫着徐思嫣名字的文件夾，打開裡面分別按客戶名稱一個個子文件，裡面是每個客戶的所有資料。
“這是幹什麼，不想幹了。”徐思嫣嘟囔着，站起來去到保安室。
“志軒啊，他今天辭職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就說要辭職。到人事去辦手續了，這功夫可能都走了吧。”蔣隊長說。
徐思嫣氣得說不出話來，走到門口拿出手機打給餘志軒，“你去哪了，你要辭職怎麼不跟我說呢？”
“我的事沒什麼好說的，徐小姐，再見。”
“餘志軒，你……”徐思嫣聽得手機掛斷的聲音，氣得直跺腳。
“徐小姐，”保安小侯喊着她，伸手衝樓另一側公交站的方向指了指。餘志軒揹着個雙肩包正在那等公交車。
“哼。”徐思嫣憤怒地甩着手，轉身上了自己的車，一腳油門就奔東邊疾駛過去。嚇得小侯一吐舌頭。
“餘志軒，”徐思嫣衝他大聲喊着，停下車奔着他過來。走到他面前大聲喊着：“誰讓你辭職的。”
餘志軒平靜地說：“我辭職和你有關係嗎？”
“你…，”徐思嫣一瞪眼睛，竟然答不上來。語塞下擡腳就要踢他，餘志軒往後躲着。
“你還躲。”徐思嫣更生氣了，上前抓住他打了兩下，伸手掏他的手機，餘志軒按着手機，錢包從口袋裡掉了出來。
徐思嫣拿着他的錢包，往後退了兩步，衝他晃晃轉身就走。餘志軒追也不是，不追那裡面還有他的身份證。“你的車？”他喊道。
“我不管。”徐思嫣頭都不回。
看着一臉怒氣的徐思嫣，蔣隊長一口口的喝着水，不知道該說什麼。不一會，餘志軒冷着臉走進來，把車鑰匙放到徐思嫣旁邊的桌上，伸手把錢包拿回來，看了一眼，說道：“把身份證還給我。”
“不給。”徐思嫣喊道。“爲什麼辭職？”
“想換個環境。”餘志軒道。
“那和我說啊，我讓我姐再給你找個地方。長融公司這麼大，有的是地方，用得着辭職嗎？”
“徐小姐，我是一個保安，辭個職用得着驚動總經理嗎？再說，我就是辭職，你拿我身份證幹什麼？”餘志軒平靜地問。
“我願意。”徐思嫣開始不講理，“餘志軒，你說你是想找個什麼樣的工作？”
“徐小姐，不敢勞你大駕，我的工作還是我自己找吧？”餘志軒忍着心中的怒氣。
“那不行。等我想好的你再辭職。怎麼，幫我乾點活不願意了？”徐思嫣站了起來，生氣地問他。
餘志軒知道和她多說沒用，“先把身份證給我。”
“不給。”徐思嫣握着他的身份證，“就不給。蔣隊長，餘志軒是保安隊的，我可到時候跟你要人。”
老蔣擦着汗，苦笑着不說話。
“蔣隊長，你不用不說話，餘志軒要是再跑了，我就讓我姐和你說。”說完，她轉身就往外走，看到門口剛進來的小侯，大聲地說道：“還有你。”嚇得小侯一嘚嗦。
老蔣又抹把臉，“志軒啊，想什麼呢，把衣服換上吧。”
“你幹什麼去？”
“幹什麼去，我上人事給你說一聲。”老蔣使勁地喊着，讓徐思嫣憋得一肚子怒火可算髮出來了。
“餘志軒，你幹什麼去？”徐思嫣追着他。
餘志軒奇怪地看着她，“下班，回家。”
“我請你吃飯。”徐思嫣追着他。
“不用。”餘志軒冷冷地說。
“別生氣嘛，我不讓你辭職，說明我重視你。哥們，我真的還想你再幫幫我。你要是覺得掙得少，那…從我這裡勻你點。”徐小姐此刻一臉的溫柔。
“先把身份證還給我。”餘志軒說。
徐思嫣“嘿嘿”一笑，“先放我這幾天。”
餘志軒扭過頭不去看她。
徐思嫣緊走幾步跑到他身前，“哎，我可跟你說，別好說好商量的不行，你以爲我怕你走。”
“那把身份證給我。”餘志軒衝她伸着手。
徐思嫣眨着眼睛，又擺出一副笑臉，“好說。那個，我也不想這樣，你看我來銷售部想做個優秀員工，你幫幫我不好嗎？”
“徐小姐，你是大小姐，做什麼優秀員工？”餘志軒無奈地說。
“我怎麼不能做一個優秀員工了，我都有業績了。”
“大小姐，你連上下班都不能準時打卡，你還談什麼優秀員工？”餘志軒一激動，把心底的話說出來。
徐思嫣瞪着眼睛，一下又語塞了。
餘志軒搖搖頭，轉身走了。
“餘志軒，你等着，我會讓你看到的。”徐思嫣跺着腳說。
一早晨，餘志軒站在保安的位置上看着公司上班的人流。徐思嫣紅色的轎車停到他身前，徐思嫣探着頭，“你穿這身衣服還是挺帥的。”
餘志軒皺着眉頭看着她，徐思嫣開心地笑着把車開了進去。
徐小姐按時上班在銷售部也算是新聞，不過這徐小姐變化也大，服裝上變得職業了，工作態度也變得認真起來。只是這一有了變化讓人摸不着頭腦，又不知道這大小姐要整哪樣。
“保安大哥，和你請教點事唄？”徐思嫣坐在餘志軒對面，很溫柔地說。
餘志軒看着這個大小姐，也是拿她沒辦法。“說吧。”
“哎，”徐思嫣笑着打開手裡的表格。“這是你設計的軟件，你看，以前我們這個大肉粒火腿腸賣的挺貴的，可也挺掙錢。八塊錢出廠能賣到十二塊錢，可現在這個腸都被一家晨望經貿公司的壟斷了，價格也變成八塊二了。志軒，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學經濟的？”
“我就想聽你說說嘛。”徐思嫣推着他。
餘志軒看看屋裡沒有人，他拿起筆在紙上寫着，“八塊錢出廠，賣十二元，差價是四元，按公司規定，扣除百分之二十費用八毛錢還有三塊二，這部分利潤公司和業務員一家一半，業務員可以得到一塊六。”
他看看徐思嫣，徐思嫣點點頭示意她聽明白了。“現在賣八塊二，可以說業務員只是在完成業績，額外的提成沒有了。可是，”他加重語氣，“八塊二和十二元中間還有三塊八，這塊利潤可不是晨望公司一家掙得。”
“三塊八的一半還有一塊九呢，比一塊六多。”徐思嫣說。
“那晨望公司要是銷售員的呢？”餘志軒問。
“那三塊八都讓銷售員掙了？”徐思嫣吃驚地說。
“沒那麼多，但也有三塊多。”餘志軒指着紙上的數字，“可你看了這個過程有問題嗎，沒有人違反公司的規定，也沒有破壞公司的利益。”
“那錢都讓個人掙去了，公司還是虧了。”
“你可以去市場調查一下，看看市場對咱們的產品接受的價格是多少，有些出廠價也該調整調整了。”
“對，我去跟我姐說一聲。”
看到徐思嫣要走，他喊着她：“你慎重點，別對別人說，有的人不要驚動。”
“我知道。”徐思嫣給了他一個可愛的微笑。
隨着對公司瞭解得越來越深入，徐思嫣也看到了更多的問題，她經常地找到餘志軒，向他認證着自己的判斷。對餘志軒的態度也越來越柔和了，看不到耍蠻任性的樣子。
“在不破壞公司利益的基礎上，最大化的追求個人利益，他們做的並沒錯。你看銷售部似乎都在工作，其實每個人的乾的都多少摻雜着個人的利益在裡面。你不要生氣，只有這樣，他們才能長遠的幹下去。所以不要把這些事當成洪水猛獸，要容忍他們這樣，但要讓他們有所顧忌，這樣才能相互平衡。你讓他們只是幹業績掙工資提成，他們的積極性也不會這麼高。”徐思嫣品味着餘志軒的話，對銷售的理念又有了深層的認識。
到市場走了一圈，回到辦公室，曲文芳在後麪點點她，示意着她往旁邊看。銷售部對面是保安部的休息室，業務經理範麗清拎着袋子正走進去，一會空手回來。徐思嫣疑惑地看看曲文芳，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曲文芳笑笑，也沒解釋。
徐思嫣心裡有事坐不住，憋了一會她站起來走到保安部休息室。快到中午，小侯正拎着公司午餐的餐盒放到桌上。
“徐小姐，找志軒啊，他在外面呢。”
“不找他。準備飯呢，喲，這誰啊，中午還加餐。”桌上放着兩個精緻的飯盒。
“你們范小姐給志軒的。看看今天是什麼菜？”小侯手快，打開一看，一個炒肉片，一個炒蒜薹。“喲，又是倆菜。”
徐思嫣想了想，“這范小姐爲什麼給餘志軒帶菜呢？”
“前幾天好像志軒幫了她，這兩天就天天給他帶菜，我看啊，”小侯放低聲音，“范小姐這是喜歡上我們老餘了。”
徐思嫣一笑，“我看也是。”
午飯時看到範麗清走到保安部去吃飯，不一會長着個臉走回來。徐思嫣笑着，回頭對曲文芳說道：“看吧，我們范小姐生氣回來的。”
曲文芳道：“不可能的事，就她還敢想呢。”
“我猜啊，餘志軒肯定是把她的菜給大家分了，你敢不敢跟我打賭？”徐思嫣問她。
“不賭。你怎麼知道呢？”
“我怎麼知道，上回給他買的肯德基他都給大家分了，餘志軒就那樣。”
“還是你瞭解他。咱們這範大小姐，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我看她和餘志軒也挺般配的。”徐思嫣說。
曲文芳奇怪地看看她，“不可能。餘志軒纔不能同意呢。”
“有什麼不可能的，餘志軒就是個保安嗎？”徐思嫣道。
曲文芳小聲問：“你不也總去找他嗎？”
“我是有事問問他。”
曲文芳看着她，想了想，趴下身子小聲對她說：“我和你學件事，你來之前銷售部有個業務叫孔翎的，長得挺漂亮，是那種挺可愛類型的。”
一聽曲文芳說故事，徐思嫣認真地聽着，“這孔翎處了個男朋友覺得不行就和他分手了。那個小夥子不幹領着兩個人到公司找孔翎，後來吵起來非要把孔翎帶走，還拿刀了。”
徐思嫣吃驚地“呀”了聲。
“公司誰也不敢管，那幾個保安也都躲到一邊看着。那兩個人拉着孔翎走到大門口，餘志軒站在那把他們攔下了。”
“後來呢？”徐思嫣問。
“後來，孔翎的男朋友讓餘志軒躲開，餘志軒讓他們放人。那男的就拿刀奔餘志軒去了。”
“餘志軒躲了下，一拳就把他打倒起不來了。剩下有個人也上去讓餘志軒抓着腿扔個跟頭，還有個人都沒敢上。警察來了把他們都帶走了，聽說那個孔翎的男朋友讓餘志軒把肋骨打骨折了。”
“餘志軒那麼厲害。”
“反正當時是誰也沒打過他。孔翎回來就天天追着餘志軒，後來好像是餘志軒說了不喜歡她，孔翎也就辭職了。”
“喲，餘志軒還有這故事。”
“那幾天可精彩了，孔翎業務也不做了，天天找餘志軒，把餘志軒逼得都快辭職了。”
徐思嫣不說話了，她想着前些天餘志軒的辭職，好在這件事老蔣和小侯都沒敢多嘴，銷售部沒有誰知道，否則自己不就是第二個孔翎嗎。她撅噘嘴，不敢太聲張，傳出去可真就丟醜了。
“老洪，我們不能太樂觀了，這個調價是有針對性的，咱們的利潤幾乎下來一大半。”辦公室裡，唐文娟和銷售副總洪賢濤都不安地在地中間踱着步，晨望商貿就是他倆合夥開的公司。
“怎麼一下就調價了呢。咱們大小姐以前沒把注意力放在這啊。”
“你忘了咱們的二小姐可就在銷售部，前一段時間天天出去搞市場調查，我看這回調價就和這有關。”
“小丫頭一天就知道玩，還能想到這些。”
“你別小看了她，她不懂可有懂的。我聽說她總往保安部那跑，有個保安叫餘志軒的你知道吧？”
“我聽說了，好像挺有能力的。”
“是的。銷售部大事小情的好多人願意找他幫忙。二小姐也總找他，我看有些事就是他教的。”
聽了唐文娟這麼說，洪賢濤也犯尋思。“他不會是大小姐安排看着銷售的吧？”
“不是。要是看着銷售那還不如讓他到銷售搞業務呢，當什麼保安。”
“那是不是見二小姐喜歡他，主動追二小姐呢？”
“也不像。都是徐思嫣去找他，沒看他主動找過二小姐。”
洪賢濤想了想，“先別亂了，看看再說。再說咱們也沒犯錯誤，錢都讓經銷商掙去了，咱們頂多就是對市場行情沒掌握好，也不算是原則性錯誤。”
“那二小姐呢，也不能讓她這麼查下去，最好讓她離開銷售。”
“沒關係，二小姐在銷售待不長，我們可別讓她覺得我們牴觸她，相反還要對她熱情點。”
“可她下一步不知道還會捅出什麼事呢？”
洪賢濤在地上走了兩圈，“不是有人教她嗎，我們想辦法把這個保安弄走，這二小姐也就不知道該幹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