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艾達來說,惡魔城簡直和地獄一樣,在這裡艾達心中的陰影足以讓她如芒在背,但李爾並未像艾達那麼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城堡,從喬裡之前的言行舉止以及和城堡中怪物們的交流態度,他能看得出來,這是喬裡的地盤。
李爾的想法很直白,既然在喬裡的地盤上,那他就沒什麼好擔心了。
且不提李爾和艾達用自己的拳頭證道的爭鬥,另一邊,混沌界與虛空界的交界口,數十根倒插下來的垂直石柱,喬裡仰視着那些中空的石柱迴廊,他一步步走出了地下堡壘入口的陰影,熔岩湖灼熱的火光沐浴在喬裡身上,他仰視着那些石柱,直到某個石柱內降落下來了一個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
“嘩啦……嘩啦……”
鎖鏈金屬交擊在一起,碰撞出了清脆的響聲。單膝跪在地上的男人,緩緩擡起了頭,露出來下半張長滿了角質的臉。
“呱!呱!”
黑色山川上方,十來只盤旋在半空的鳥類半身魔,它們血色的眼眶齊齊的盯着下面,刺耳難聽的呱叫聲高亢的一瞬,這些手持長矛的半身魔震動黑翼,急速朝着山岩上的男人俯衝了過去。
“嘩啦……”
鎖鏈微動的金屬鳴音陡然靜止了剎那,只見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驟然躍到了半空,擰身旋轉之際,一根赤紅色的鎖鏈鑽出了袖口,赤紅色的鞭影如狂風暴雨般將周圍十數米籠罩了進去,那些剛剛近了他身的半身魔,在這赤紅色鞭影的抽幾下,頓時撕裂出了漫天血雨。
混沌界的怪物,不買他這個篡位者的賬。除了喬裡或者經過喬裡允許的人之外,但凡進入混沌界的生物,都是怪物們將要清除的敵人,篡位者竊取的虛空神性在混沌界無法生效。
只要虛空界的僞城主敢下來。混沌界的魔物就敢和他不死不休。
就在黑巖山川的百米之外。與山川隔了一片熔岩湖泊的地下堡壘入口,喬裡依靠在黃銅門的邊沿。他好整以暇的觀賞着自己的子民被那個男人撕成碎片。
“哦?你也用鞭類武器,好巧啊。”讚歎中喬裡一甩右手,粘稠的血液從他掌心飛甩出去了一根血紅色的長鞭,喬裡另一隻手按在自己的臉上。他右手提着血鞭,哈哈大笑了出來。
笑聲遠遠傳遞了出去,山川上方正在滯空殺戮的男人猛地朝喬裡看了過來,他赤紅色的鎖鏈一收,身體快如閃電的轉過,在下落的時刻他慘白的眼眶對向了熔岩湖那邊的紅衣男人。
落地的時刻,黑衣人左手猛然攤開。一枚黑色的咒印在他掌心亮起了深邃的暗光。黑衣人口中低吟着低沉的語言,他凝視着熔岩湖另一端的喬裡,黑衣人握緊左手的剎那,遠在百米外的喬裡。他腳下陡然噴涌出了一道粗黑的洪流。
“嗷——”
無數惡靈頭顱組成的洪流從喬裡腳下逆衝而起,將他整個人都吞沒了進去,隨之響起的是喬裡撕心裂肺的慘叫。
“啊啊啊啊!!呼…呼……啊!!”黑色洪流之中喬裡的慘叫聲提高到了極限,忽然之間,喬裡的聲音竟然在黑巖山川上響起:“你好,我的鄰居,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
眺望着地堡的黑衣人,他依然能看到黑色洪流吞噬中的人,紅衣男人痛苦的掙扎着,發出一陣陣慘叫,至於那個慘叫的男人是本尊還是分身就只有天知道了。
側過頭,黑衣人歪着脖子看向了幾十米外和自己說話的陌生人。紅衣、黑髮,右手提着的血紅色長鞭蜿蜒在地上,他玩味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雖然已經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可當黑衣人見到喬裡的一瞬間,他還是無法控制住怒海翻騰的情緒。
“你是什麼人,敢跑到這種地方,找死?”黑衣人厲聲問了一句,儘管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他卻不願相信這個答案是真的,黑衣人寧可相信對面的男人是個不小心誤入惡魔城的外來者,他沒有去看喬裡右手的血鞭,因爲他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徹底打破心中的僥倖。
聽到這粗啞的聲色,喬裡垂下了握着血鞭的胳膊,他嘆了口氣:“你走吧。”
如今的黑衣人,他臉部的肌肉層已經徹底角質化,看上去就像融化了似的五官,但又在徹底融化之前進行了一次速凍,勉強的維持住了他的五官輪廓……恐怕他融化的角質外觀不止出現在臉部,他的身體很可能也變成了這個樣子。
喬裡看了看他帶着手套的雙手,和不曾將皮膚裸露在外的着裝,他對這個男人有種莫名的同情感。
喬瑟爾.貝爾蒙特,當年舉全族殺入惡魔城後僥倖保下性命一脈的後代,曾經以除魔滅卻邪惡爲己任的驅魔家族,如今竟然淪落到了這個地步。看着這個身穿黑斗篷的男人,按理說喬裡應該是今天第一次與他正面相見,但在剝奪伊諾拉得到的記憶中,喬裡很熟悉他和伊諾拉的過去。
雖然明知道喬瑟爾拯救了伊諾拉,又對伊諾拉傾囊相授,而且沒有向伊諾拉做出過逾越的行爲,但喬裡只要想起喬瑟爾灌輸給伊諾拉的洗腦式思想,他就無法容忍自己放走這個男人。
“我是誰?呵呵……”喬裡低聲笑道:“你讓我怎麼回答你這個問題呢,小麋鹿。”
按照喬裡以往的作風,不管出現了什麼爭執他都會想打過再說,可現在不知爲什麼,喬里居然有種不想和喬瑟爾交手的欲.望,他似乎遺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想不起來了……
那麼,想不起來的那一段很重要的記憶,就在虛空神性之中了?注視着不再像人的喬瑟爾,喬裡很難將他與伊諾拉記憶中的英雄結合在一起,雖然他得到了虛空神性,但那終究不是他的力量,不僅無法同步德古拉的記憶,也不能利用虛空神性像喬裡這麼隨意的支配怪物們。
不僅沒有得到與代價同等的力量,反而要承受自己不該承受的厄難,這就是喬瑟爾的選擇,無關於值不值得,是他願意這麼做的。
“我給你一個機會,放下不屬於你的東西,我能讓你回到錯誤開始的那一天。”喬裡沉聲說道。
講明這些話的意義,是喬裡仍然不想在此刻和麪前的貝爾蒙特後人交手,他隱隱的感覺到,自己必然遺失了一段很重要的回憶,若是不顧一切和喬瑟爾決一死戰,喬裡預感到或許會遇到後悔的事……答案都在虛空神性中,可虛空神性還被喬瑟爾霸佔着。
對於喬裡試圖避免交戰的話語,喬瑟爾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喬瑟爾兀自沉浸在心如死灰的冷漠中,低聲冷笑道:“是了……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我不該蠢到用自我暗示來逃避現實……”
慢慢的擡起頭,喬瑟爾,這位人類史上最後一位貝爾蒙特家族的傳人,他望着喬裡,直視着喬裡手中的血鞭,喬瑟爾粗啞的聲音肅聲道:“逃避現實的心理暗示,差點讓我忘掉了來到混沌界的目的,就是爲了此刻。”
猛然握緊赤紅鎖鏈,喬瑟爾的氣質陡然轉變爲了空虛、冰冷,深寒空洞了無盡頭的氣場緩緩散發了出來,虛空神性的特殊氣息逐漸擴散到了全場,讓這熔岩海上方燥熱的山川,染上了一層冰寒的氣魄。
抖動起赤紅色的鎖鞭,喬瑟爾揮起手中的鎖鏈的一瞬,偏偏冰霜從他右手飛速蔓延到了整條鎖鏈上,喬瑟爾迎身衝向喬裡,厲聲大喝道:“今天正是我完成家族使命的時刻,德古拉!!”
“爲什麼不選擇明智的路?”喬裡的眼神陰沉了下去,他站在原地望着飛射的黑影飈向自己,喬裡吐了口氣,他平淡的臉陡然露出了凌厲的神色,提起血鞭低喝一聲:“來吧,貝爾蒙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