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納斯~~!費納斯~~~!”
衆人的呼喚聲響徹巖洞,與潺潺的水聲交雜在一起,激起了悠遠的回聲,聽上去異常詭異!
布拉德突然一激靈,發覺了另一個不妥之處:這樣寬大且淺的巖洞,怎麼會有這麼綿長的回聲呢?難道……
他猛地一回頭,看向慌亂間誰也沒有關注的巖壁,果然發現曾幾何時,那厚實的岩石屏障已經蕩然無存,本來矗立着石壁的地方,現在變成了黑黢黢的洞口通道,在幽暗撲朔的篝火映照下,蜿蜒鋪開,不知所向!
其他人順着布拉德的視線看去,都驚訝地合不攏嘴!這下不用別人說,他們也知道那些水是來自何方,而費納斯又該去哪裡尋找了!
一把抄起三維沙盤,布拉德皺起眉來,隨着巖洞石壁的消失,那片灰色的岩石標誌中突然參雜了一些藍色的水線!
按理說如果在石壁後面有河道存在,他們之前就應該能夠看到啊,不可能睡到一半憑空山移海轉,突然就少了那麼多岩石,多了個通道!難道,那個隱藏起來的存在能夠做到這樣大手筆的傳送?
可是,費了這麼大勁,除了劫持一個人,唬了其他人一跳之外,根本沒有別的用處啊……布拉德想不出一直給他們下絆子的高人,打得到底是什麼主意!
左看右看,在三維沙盤上根本找不到代表費納斯的綠點,布拉德的眉毛快要擰成麻花了!
腳下的水越積越多,篝火即將熄滅,費納斯蹤跡全無,是果斷地離開這個詭異的巖洞,還是迎難而上,進入其後一望無際的幽暗洞穴中一探究竟?而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到底找到費納斯的機率有多少?這些問題都讓布拉德想得頭痛欲裂!
此時其他人已經從酣夢驚醒後,發生的這麼多的變動中醒了過來!
七手八腳地整理好他們已經進水的帳篷,大家都在等待着布拉德的決定!看到費納斯不知所蹤的情況,焦急的裘金本想說些什麼,卻被老魔王用手勢制止——也許這位父親比任何人都要擔心這個和自己一起枉受囹圄之災的兒子,但是身爲上位者和領導者多年的他,卻也明白取捨的重要性!
在這個關口,任何人都不能代替布拉德決定!不管選擇帶領大家涉險,還是忍痛放棄親兄,身爲一個領導者,怕的不是爲人詬病,而是優柔寡斷無法抉擇!
時間不等人,就在布拉德自己陷入糾結的時候,水,已經無聲無息地又漲起了不少!
休波特依傍着夏緋出去探看過,不知道是什麼原理,這沒過腳踝的水竟然生生截止在巖洞洞口處,一絲一毫沒有外泄的態勢,就像是那裡的空氣平白無故變成了抗壓玻璃一樣,無影無蹤地杵在那裡,把巖洞裡彷彿無窮無盡涌來的水,與外面隔絕了開來!
水漫得越高,布拉德就越是焦急,心裡對那個毒舌二哥的惦記和對於其他同伴們的責任心在不斷拉鋸!
雖然他心裡清清楚楚地知道,作爲一個合格的領導者,必須要懂得權衡利弊,不能因爲一個未知的推論害的大家全部去冒險……可是那是他的親人啊!無論如何布拉德也無法決絕到捨棄他性命的地步!
不說別的,就是之前魔殿探視時那一封情真意切的信,就足以要布拉德幾番淚崩!這個看似毒舌輕浮的二哥,雖然最愛拿自己的兩個弟弟取笑,卻是變動來時最體諒他們,支持他們的人之一!
忍受着莫明的牢獄之災,高貴的身份一落千丈,自信心倍受打擊,空有一身本領卻無法像別人一樣有所作爲……費納斯在魔界這兩番變動之間,可以說蒙受了不少的委屈,卻從來沒有抱怨過!
想到這些,布拉德更加覺得,自己無法放棄能夠找到他的最後一絲可能,爲了保全大家的性命,而將費納斯棄之不理!
猛然擡頭看向大家,布拉德眼中閃過了一絲堅毅!
看着笑而不語的親人摯愛,他突然明白,他們根本不想要一個冷冰冰的領導機器人,其實現在不必再解釋爲什麼會做這樣的抉擇,大家只是在等他自己想明白這個問題而已!
“走吧!”
布拉德釋然一笑,把滿肚子想好的理由都嚥了下去,一馬當先地上前攙扶住休波特,趟着潺潺的流水,向眼前漆黑一片的巖洞內部走去!
在他身後,夏緋第一時間送上了護體的紅蓮和用來照明的火球!雖然這點光明對於長長的巖洞通道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但起碼這溫暖的火焰映在水波間,將這古怪水流的森冷感打消了大半,倒也給人心裡帶來不少的安慰!
雖然是趟着水流慢慢向巖洞內部深入,但是手執沙盤的布拉德,並不敢完全信任那顯示不出潛在敵人和費納斯光標的死物!
好在魔殿大戰並沒有對他備下的野外生存用品造成多大的消耗,在發現水越來越深,快要沒過膝蓋的情況下,布拉德果斷決定,拿出他早先放在腕帶裡備用的小汽艇、衝鋒衣和橡皮靴,以儘量節省大家的體力和魔力!
“喂!你怎麼搞了這麼多有的沒的,怪不得費納斯說你後勤做得好,果然是事事周全,簡直像萬能的機器貓一樣!”
裘金拽拽身上防寒擋風的衝鋒衣,沒想到這麼大號的裝備布拉德居然都有儲備,不由得發自內心的感慨起來!
第一次坐上充氣汽艇,大家還不習慣在淺水中用漿划動,使得這玩意開動起來還不如他們自己走得快!
可是在布拉德的風系魔法加持,和大家的默契演練下,不一會兒,他們就掌握了竅門,在這越來越深的水道中越行越快,甚至感受到了別樣的樂趣!
沿着水道前行,布拉德不斷觀察着周遭的石壁,越看越是心生疑惑!
雖然這水是從外向內緩慢加深,就像是從洞裡的某處緩緩流出來的一樣,但巖洞兩側的石壁並沒有因此而青荇密佈,反而乾爽得很!
難道這些水和這突然出現的通道根本不是一起被移過來的?
布拉德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令他自己也不敢置信的推斷:也許這段石道根本就是巖洞的一部分,被移來的只是他們之前認爲是巖洞盡頭的石壁而已!至於這些水……天曉得,是某個力大無窮的調皮鬼臨時打通的地下水井,還是某個被臨時移來的泉眼!
他順着這個思路想去,直接推理出是自己偵查判斷出了錯誤,打從一開始就走進了敵人安排好的陷阱,不覺心裡大爲不爽!
然而,越想越覺得自己的這個揣測很可能是事實的真相,布拉德往深處想去,對於費納斯失蹤的謎團,好像也得歸總到這個步步驚心的圈套上去——從這個角度來說,雖然很可能面對着極大的危險,但對於急於救出親人的他們來說,也不失爲一個希望!
布拉德把自己的推測告訴給其他人,既然已經走入了敵人的陷阱,那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就來他個直搗黃巢!
別人還沒顧得上應和,裘金先是大聲地叫起好來!
這個傢伙,從費納斯不知所蹤的那一刻開始,就顯得萬分急躁擔憂,生怕大家不追根究底地進入通道救人似的,也許只有親兄弟纔有這樣的特殊情感吧,雖然平時相互調侃欺負慣了,但當大難來臨的時刻,卻絕不退縮!
堅定了一定要會會這個藏頭露尾的密謀者之後,大家擔憂的心情彷彿安定了不少!此刻梅魯也不失時機地,把她測得的關於這水流的情況,介紹給大家,要每個人加倍小心謹慎!
“一般洞穴裡面的活水因爲不見天日,會特別寒涼,裡面生活的生物也多半畏光,或是視力退化,或是十分敏感!可是這種現象,在我們艇下的水中是不存在的!”
梅魯言之鑿鑿地說道:“這水溫度適中,裡面含有豐富的微生物和礦物質,應該是山泉溪流之類的水體!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巖洞裡,但這水和這裡的環境絕對不是匹配的!從另一個角度講,這也爲布拉德的揣測提供了佐證!”
“你是說,這樣多的水,真的很有可能是被人從外面生生傳送,整體搬動過來的?”布拉德憂心忡忡地問道。
“人,或者是高智慧魔獸,甚至有可能是高階元素生物!”
梅魯點了點頭,認真道:“由於這水質非常適合生物生活,所以這裡面很可能夾帶着魚蝦之屬,甚至偶然被捲進來的水系魔法生物!”
“嗨!~”
裘金誇張地一拍胸脯,道:“幾個小魚小蝦,掀得起多大的風浪!要不是趕着去救人,憑我釣魚的手段,不把它們的子子孫孫全部逮上來給布拉德烤了吃,都算是宅心仁厚善心大發!”
“是……麼?”
梅魯若有所思地反問了一聲,臉上現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道:“如果是食人魚,金剛蝦呢?別告訴我這小小的汽艇能抵得過無數的鐵齒銅牙!三哥,您也忒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