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飯田綾乃所說的那樣,椎名真白在日本認識的人很少,能去的地方更少。
雖然她也有可能在出租車上漫無目的的坐上一天,但這可能性顯然是非常低的。
日本的出租車司機管理非常嚴格,如果真白不給出具體的地址,多半是不會載她的。
而真白能去的地方,無外乎那麼幾個。
首先一個自然是飯田綾乃家,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畢竟季空剛剛纔和飯田綾乃分開。
其次就是千石千尋(真白表姐)所在的櫻花莊,不過季空給三鷹仁打了個電話,真白也沒有去那邊。
除此之外,剩下的也就只有一個地方了。
……
彷彿是爲了渲染此時這傷感的氛圍,天空下起了絲絲小雨。
季空乘坐出租車,來到他最開始租下的那棟公寓,仰頭看去,雖然被罩在雨霧中,但他似乎能從雨幕裡看見一抹燈光。
雨下的更大了。
不過現實容不得他去傷感,很快在他背後,就響起了出租車司機催促給車費的聲音。
日本的軌道交通非常便利,穿梭於整個城市的電車和地鐵,能把人帶到城市任何一個地方,不過相應的,這裡的出租車車費非常昂貴,平均下來差不多是華夏的十倍。
支付了昂貴的出租車車費後,季空淋着雨來到公寓二樓,因爲大雨,他的身上已經完全被淋溼了,但他仍然迫不及待的用鑰匙打開了門。
然而門內一片漆黑,沒有燈光,也沒有想象中真白縮在角落裡,傷心哭泣的樣子。
這下季空真的有點懵了。
他自認對真白還是非常瞭解的,一來真白對這間公寓似乎有着奇特的依戀,二來真白能去的地方就那麼三個,所以在來到之前,他幾乎是百分百肯定真白就在這裡。
但現在真白居然不在!
這下子季空真的開始有點慌了,因爲他覺得事態有點嚴重了。
冷靜下來思考一下,目前無外乎有兩種可能。
1、真白傷心過度,決定直接坐飛機回英國了。
雖然無論機票還是護照的問題,都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解決,但以真白的常識,肯定想不了那麼多,所以這種情況很有可能。
2、真白隨便給司機說了個地址,目前正呆在東京某個不知名的角落。
3、真白被壞人綁架了。
這也是季空最害怕的一種可能,前兩種雖然麻煩,但總歸可以解決,但如果是第三種的話……
季空不敢再想下去。
他決定動用季家的力量了,不論怎樣真白的安全最重要,現在不是講究面子的時候了。
然而當他拿出電話,正要撥通季家聯繫人的號碼時,他的手機鈴聲卻先一步響起。
一看來電顯示,居然是椎名真白!
“……!”
季空心裡陡然一驚。
這樣的畫面,他曾經在網絡小說中看見過無數次——那些女主角被綁票後,綁匪不都是用女主的手機打電話過來勒索的麼?
季空覺得,以真白目前的狀態,根本就不會給自己打電話,所以這種情況雖然狗血,但可能性顯然相當高!
“i_say;
hey!hey!hey!start:dash!
hey!hey!hey!start:dash!”
這樣的手機鈴聲還在響起,以往讓季空覺得非常悅耳的鈴聲,此時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感覺。
遲疑片刻後,咬了咬牙,季空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然後,椎名真白平淡中略顯焦急的聲音在手機裡響起:“空,我沒有錢,司機不讓我走。”
季空:“……”
……
……
最終季空還是沒有猜錯,椎名真白果然選擇了要來這棟公寓,不過和他想象中出了點偏差的是,椎名真白身上沒錢!
是的,椎名真白雖然如今已經賺了很多錢,但其實她自己身上並沒有多少錢。
因爲她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對花錢這種事情根本沒有一點概念。
有一次,她看上了一款很普通的手工草帽,攤主黑心的開價五萬日元,她也就真的給了!
再加上如果有錢的話,她會無節制的自己去買年輪蛋糕,所以季空便把她的錢收了過來代爲保管,每天只給她適量的零花錢。
但這些零花錢,顯然不足以支付昂貴的出租車費。
於是真白在到了公寓樓下後,就被出租車司機鎖在了裡面,不給錢就不讓她走!
慌亂中的真白看見季空從樓梯上去,下意識的就給他打了電話。
……
浴室裡的水聲淅瀝瀝的響着,那是季空在裡面洗澡。
之前接到椎名真白的電話後,他就立刻下去幫真白付了車費,然後牽着沉默的真白的手,帶着她進入了房間裡。
或許是因爲身體已經完全被淋溼,又或許是心裡還沒有做好準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進了房間後,季空便第一時間進入了浴室裡洗澡。
與季空新房的浴室相比,這裡的浴室顯然要差了許多個檔次。
沒有浴缸、沒有華麗的落地鏡,就連唯一的一面用來梳妝的鏡子,也被熱騰騰的水汽蒸的霧濛濛的。
而此時季空就藉着這個霧濛濛的鏡子,看着着鏡子裡的自己,或者說,是在看着過去的自己。
對於椎名真白來說,這間房子有着極其特殊的意義,而對於季空來說,這間房子同樣意義非凡。
它幾乎相當於是季空人生的分界點。
初次降臨這個世界,季空就是在這間房子裡,那時的他從另一個位面來到現在這個位面,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好奇,這是第一個分界點。
到了之後的搬家,他從這間公寓裡出去,來到另一棟新房裡,也就是那個夜晚,他第一次和一個女生髮生關係,從而直接導致他的心態發生巨大轉變,這是他的第二個分界點。
而今天,他人生中的第三個分界點,或許同樣會在這間公寓裡發生。
椎名真白如今就在外面等着,再拖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草草的將身體擦乾以後,季空便推開門走了出。
然後,他就看見椎名真白把自己嬌小的身軀窩在壁櫥裡,抱着雙膝嚶嚶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