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吏手一招,鳳臨殿前守衛的金吾衛全部聚集。
就在此時,女帝回頭命令道。
“都回去,各司其職。”
然而,所有的將士卻並沒有立即退回去,而是看向跟在女帝身後的王吏。
聽到姜清影的話,王吏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躬身上前道。
“陛下是打算只帶我們三人去含冰殿?”
眼看着自己的命令這些金吾衛不聽,姜清影心中也有了些火氣。
“難道,帶上這些人就能擋得住逆黨了?”
“陛下,含冰殿實在是太兇險了,臣是怕——”
“王將軍若是怕了,便留在這裡就好了。”
王吏一咬牙,沉聲道。
“臣願隨陛下前往。”
信號煙花就在他的身上,如果事情有變,他必須第一時間知道。
所以,哪怕是死今夜他也要跟在女帝身邊。
走出鳳臨殿之後,姜清影並沒有傳攆,而是一路步行。
這一路,金吾衛見到她皆是十分驚訝。
雖然上頭沒有明說,但是他們對於今夜自己要做的事情多少也有一些猜測。
含冰殿裡都有哪些大人,他們也是親眼所見。
那些人聚集在一起是要幹什麼,還用問嗎?
可是,看陛下要去的方向,分明就是含冰殿啊。
此時,有機靈的立即想要去報信,卻根本逃不過姜清影的眼睛。
“站住!”
那名離着最遠的金吾衛剛剛邁出一步,又不得不站在原地。
上官軒然怒喝一聲。
“陛下親臨,還不跪下迎駕!”
一衆金吾衛互相看看,凌左不在這裡,他們心中也就沒有了主意。
在有人帶頭的情況下,衆人還是選擇了下跪迎駕。
姜清影掃了衆人一眼,繼續前行。
王吏對於女帝的欽佩,不知不覺又多了幾分。
只是,一會真的見了李相,又當如何?
逆賊已經有了反心,可是不會輕易伏誅的。
……
李府。
整個京師都是暗流涌動,此時的李雲升卻已經入睡。
睡夢中,李府的大門突然被敲響。
在宵禁的夜裡,顯得尤爲刺耳。
咚咚咚!
等到下人開門,負責來報信的內侍官快步入府,急聲問道。
“李相何在?”
“相爺已經睡了。”
“快帶我去找李相,有天大的急事要見李相。”
下人似乎也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急忙領着內侍官往裡走。
隨着房門被敲響,李雲升猛地睜開了眼睛。
說實話,他心裡惦念着造反的事情,睡得並不踏實。
這麼晚了有人敲門,他已經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打開門,見到他在宮中的心腹內侍官之後,心中咯噔一下。
“怎麼回事?”
“李相速速入宮,陛下突發惡疾,太醫說怕是挺不過今晚了。”
“什麼?”
這話,李雲升第一個不信。
按照他的情況來說,女帝應該也是帶着自己的記憶入夢的。
女帝如果身體有惡疾,她自己會不知道?
而且,從他穿越之後的經歷來看,女帝根本就沒有生過什麼大病。
“早朝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麼會突發惡疾?”
“陛下自從下了朝,便一直上吐下瀉,服下了湯藥,怎麼都不奏效。”
李雲升心中還有疑惑,不過他並沒有再多問,還是跟着內侍官匆匆入宮了。
畢竟,他如果不去,就無法接近真相。
而且,聽到女帝突發惡疾,他心裡既不相信,卻又有一絲擔心。
不去看一眼,終究是有些不放心。
一路騎馬疾馳,行至皇宮,李雲升已經感到了氣氛不對勁,宮中宿衛從來沒有像今夜這麼嚴。
當然,他也只能暫時將這一切歸咎於陛下病重。
“凌左呢?”
“凌大將軍正守在含冰殿等李相。”
含冰殿?
李雲升轉頭看向內侍官。
“陛下居於鳳臨殿,凌左爲何守在含冰殿?”
內侍官顯然早就在心中想好了措辭,所以回答的有條不紊。
“陛下下午在含冰殿與費相議事,發病太快……”
費宿今日在皇宮與女帝議事,他倒是知道,但是具體在哪裡議事卻沒聽說。
李雲升跟着內侍官,一路疾步快行。
終於走到了含冰殿的門口,望着那緊閉的殿門,以及站在門口的凌左,他卻停住了腳步。
其實,走到這裡,他已經可以確認這是一場騙局了。
但是現在他只想在女帝還沒來之前,將一起都摁下去。
關於造反,他預想了許多種可能。
其中,最好的一種可能是費宿造反,這是他和女帝之間的誤會。
可是眼下看來,事情是最壞的一種可能……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凌左。
“陛下真的病了?”
迎着李雲升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陛下病重,傳召李相入殿。”
李雲升不再多問,快步上前推開了含冰殿的大門。
殿內,燈火通明。
大殿裡有幾十個人,每個人他都認識,卻唯獨不見女帝。
他剛一走進大殿,凌左便立即跟着走了進來,同時關上了殿門。
雖然眼前的這一幕,他心中已經有了預料,可是親眼所見,仍氣的握緊了拳頭。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陛下呢?”
話音剛落,禮部尚書嶽宏慶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他的手裡託着一個紫金雕花木盤,盤中整齊地疊放着一套嶄新的龍袍。
嶽宏慶一步步走到李雲升面前,將木盤微微向前一推,躬身道。
“請李相率領我等發動大事!”
其身後,幾十名官員一起躬身道。
“請李相率領我等發動大事!”
李雲升站在原地,往事一幕幕都呈現在眼前。
先是杜文如試探他是否有稱帝之心,後是石崇信稟報費宿執掌的西南軍有所異動……
造反並不是毫無準備,只不過都隱藏在一次次的微小事件中。
當一次次的試探,這些人確認他無心稱帝之後,便有了今日的這一幕。
就在李雲升準備回身之時,凌左一步踏出,堵住了門口。
“事不宜遲,請李相速速決斷。”
李雲升厲聲道。
“你們這是要謀反啊!”
杜文如擡頭,迎着李雲升的目光道。
“李相站在這裡,豈不是和我們一樣也是謀反?”
其實,他要的不過是個更進一步。
今日之事,正是由他和右僕射高順牽頭,整個尚書省組織的一次宮廷政變。
此時,高順出聲道。
“李相,此事不小心走漏了風聲,被費宿得知。
此時他已經控制住了禁軍,隨時都會對皇城發起進攻。”
李雲升明白了,這些人是做了周密的計劃。
政變成員皆是李黨之人,他身爲李黨之首,如今又站在這大殿之中,那就已經摘不乾淨了。
而且,不管是故意還是不小心,讓費宿得到了消息,那便是讓他沒有了退路。
石崇信開口提醒道。
“李相,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他的話剛說完,其餘人異口同聲道。
“我等誓死擁立李相!”
李雲升擡手指着眼前的這些人,既氣憤,又無奈。
“你們這是害苦了我啊,真是害苦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