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靈楓道：“你也不必難過了，這不是你的職責所在嗎？你再這樣，就顯得有點虛僞了。破了案，你應該高興纔對。”
鄭無謂擡起頭，眼睛紅紅的，道：“我想起來了，你之前一直讓我勸小蠻辭職，說不讓她在龍鵬集團工作。
後來小蠻出車禍，你又說是陳龍搞的鬼，我問你，你是不是對陳龍的事知道點什麼？”
盧靈楓的身子震了一下，隨後打着哈哈道：“我能知道什麼呀？我還不是聽我們老大說的。”
“你們老大？”
“程大發呀！”
“哦，他怎麼說？”
“唉，鄭大警官，我在我們公司也就是個小嘍囉，我不就是偷聽老大們聊天，一星半點的唄。
程大發說陳龍的集團乾的不是正經行當，走私、開賭場、撈偏門、偷稅漏稅，反正沒幹啥好事吧。
我不想讓小蠻留在那裡，不是怕萬一有什麼事會牽連到她嗎？”
鄭無謂本能地覺得沒那麼簡單，但一時間又找不到辨駁他的理由，只好又端起了酒杯。
盧靈楓還是輕啜了一口酒，輕鬆道：“現在小蠻辭職了，我也就放心了。”
鄭無謂仇恨地看着他：“她現在性命都不保，你還放心？”
盧靈楓臉上的表情陰暗複雜：“她只是昏睡，並不是……我也不知道，怎麼樣的狀態對她來說是最好的。”
鄭無謂敏感地揪住了他的衣領：“盧靈楓，你跟我說實話，小蠻過去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盧靈楓輕輕地拂開他的手：“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你就是不信。我就是小時候跟她一起玩過，你愛信不信吧。怎麼，你難道還想刑訊逼供不成？”
鄭無謂無力地垂下胳膊：“小蠻，小蠻要是真的醒不過來……”他翻了一下白眼，頭一歪，倒在了桌上。
盧靈楓平靜地看着他痛不欲生的臉，用耳語般的聲音道：“相信我，這不一定是最壞的結果。”
天氣越來越像春天，冷空氣剛過，漢東市的氣溫升至20度，時尚的年輕人有的脫下了外套，穿起了輕薄的夏裝。
盧靈楓謹慎地開着車，跟平日裡的魯莽粗糙大相徑庭。
後座上坐着一箇中年男子，大約四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頭短髮直楞楞地豎着，脖子上戴着一條比手指還粗的金項鍊。
車停下，盧靈楓立刻下車，疾步走到後車門，拉開了車門，用手擋住車頂，躬身迎着裡面的人：“大哥，到了。”
這裡是錦繡園別墅區，他們停下來的這幢別墅種着花草，也有假山魚池，但比較低調，外飾很樸實，沒有那些花裡胡哨的裝飾。
一個高挑豐滿的美婦人迎了出來，中年男子笑得眉眼都擠在一起：“歡兒，想死老子了。”
盧靈楓認識這個婦人，她是他的老大程大發的情婦，名叫田歡。
程大發跟她在一起已經好幾年了，時不時的就會讓盧靈楓或是別的小弟開車送他過來，或是吃頓飯，或是留宿一夜。
盧靈楓乖巧地打着招呼：“大嫂。”
田歡嗔怪地看着他：“靈楓，別叫大嫂呀，真正的大嫂知道了，該生氣了。”
程大發本來已經進屋了，又回過頭來捏住了她嬌豔的腮幫子：“歡兒，你這是在罵我嗎？”
田歡挽住了程大發的胳膊：“發哥，你也太小看人了，這麼多年了，我是那樣的人嗎？”
程大發滿意地笑了。
確實，田歡的善解人意讓他省了不少麻煩。
她柔情似水又溫潤得體，不要說逼婚，甚至在他面前連他原配的名字都不曾提起過。
她只是在他需要的時候給他渴求的溫柔和體貼，讓他在她的溫柔鄉里養足精神，再衝向險惡莫測的江湖。
有時候他都不敢想象，要是沒有她溫軟如玉的懷抱，他能不能撐過一個又一個刀山火海鬼門關。
但是今天他有點心思，他需要一個準確的答案。如果這個答案讓他失望，他也絕不會手下容情的。
開玩笑，他程大發的江湖，怎麼能容得下他人馭舟橫行。
田歡穿着一件薄紗外套，低胸的黑色吊帶背心和牛仔褲。
她豐豔的胸脯誘惑地起伏着，程大發看了她一眼，隨手從沙發上拉過一條絲巾：“披上。”
田歡抿嘴笑了，把絲巾披在肩上：“今天過夜嗎？”
程大發道：“不過，還有事，吃了飯就走。”他轉頭對盧靈楓道：“你去前面的餐館點菜，然後讓他們送過來。記住，一個小時以後再送。”
盧靈楓會意地笑着點頭，轉身走了。
程大發摟着田歡的腰，邊走邊親她的脖子：“寶貝，你好像又白了，這麼香，用的是啥香水啊？”
田歡賴在他懷裡，幾乎是讓他抱着在走：“就是你上次送的呀，玫瑰香味的，你不是最喜歡的嗎？”
一個小時後，盧靈楓引着幾個小夥子走進客廳。
田歡和程大發正從樓上往下走，程大發朝盧靈楓揚起了下巴頜道：“歡兒，這個小弟有眼力見兒吧？
田歡揭開一個小夥子端着的沙鍋的蓋子：“喲，剁椒魚頭呀，這是我的最愛。”她嬌嗔着對程大發道：“跟你的人，還能有錯兒嗎？”
盧靈楓看着幾個小夥子把幾個盤盆碗盞整整齊齊地擺上了桌，恭順地站在一旁道：“大哥，歡姐，請吧。”
程大發拉開一把椅子坐下，隨手又拉開一把：“靈楓，你也一起吃。”
盧靈楓縮着脖子看了看田歡。田歡嫵媚地笑了：“小盧，你坐下吃吧，咱們都不是外人了。”
盧靈楓拘謹地坐在程大發旁邊，察顏觀色地吃着，見程大發筷子伸向哪裡，就趕緊把那盤菜朝他跟前挪動一下。
田歡幾乎沒怎麼吃，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飲着紅酒，不時地把菜餚搛到程大發的碗裡。
程大發吃着魚頭，讚歎道：“這魚頭，吃的就是個新鮮。”
盧靈楓邀功似地笑道：“今天餐館的老闆說了，這是剛從湖裡打上來的鮮魚，我立刻讓他剁下魚頭蒸了。”
程大發讚許地看了他一眼：“會辦事。”
他忽然停下筷子，轉向田歡：“歡兒，有個事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