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願變成配角困在愛你的牢, 如果不想一起到老,何必煎熬着不放掉,扮演你的配角, 背叛我的驕傲……”
空蕩蕩的空間裡, 優美的女聲在耳邊環繞, 我閉着眼, 卻冷哼出聲, 冷哼過後卻只餘一片感傷。甘願變成配角……若是愛,又怎麼可能滿足於當他的配角呢?!可是,一個人只有一個主角, 其他的,都是配角, 註定, 我只能是他的配角!
手裡握着眼線筆, 我卻恍然未知,直到它在我手中硬生生折斷, 我垂眸看着,它斷成了兩半,安靜的躺在我的手心裡,心裡翻涌起萬千波瀾,它, 就好似我的心。
“咚咚咚……”門被敲響, 小王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心墨姐, 您化好妝了嗎?要開始了呢。”
斂了斂神, 擡眸看向鏡子裡妝容精緻的女人,我想笑, 卻笑不出來,濃濃的粉底遮住了我的面容,亦遮住了我的心,什麼時候開始,我也變成了曾經的自己最討厭的人了,做作,耍心機,虛僞。
可是,若是有那樣的機會,我又怎麼會是現在這般模樣呢?!
曾經以爲,那個人是我的救贖,會帶我逃離這充斥着骯髒,充斥着污穢的世界,誰知,一切都只是癡人說夢!他從來不曾看到過我。
他說,一個人的心很大,大的可以裝下整個世界,但一個人的心也可以很小,小的只能住得下一個人,他的心住了人,而我的,又何嘗不是呢。
“來了。”對着鏡子,扯了個笑容,那裡面的女人是我,趙穎雅,從今以後,我只是一個人,不會爲任何人哭泣,不會爲任何人傷心。
我以爲,我可以做得很好,但是直到看見那個人,所有的心理暗示都在頃刻間崩塌,那是我人生的地基,如今再也修不好了。
那個人,他就站在咫尺的距離,耀眼的光芒,陽光般的微笑,翩翩的舉止,他是我心中的王子,可我卻不是他命中的公主。
“你居然喝酒?!想我回去收拾你是不是?”
自離開公司後,這是我第一次見他,他的聲音低低,如大提琴,奏響優美的樂章,明明是指責的語調,可是卻沒有指責的意味,反倒隱隱透露出幸福的享受,這樣子的他,是我多年來的奢求,若是他能這麼沒有絲毫客氣疏遠的給我一個溫暖的笑容,即便是飛蛾撲火,亦心甘情願。
可是,他沒有,我卻也奮不顧身,只爲了這團火耀眼而溫暖的光芒,靠近,再靠近,最終遍體鱗傷。
“你兇我……”軟軟的聲調,稚嫩的表情,嬌嗔,那是我從未見到過的,記憶裡,這個女人有着一張冷漠的面容,似寒冰,與其說我不喜歡她,倒不如說,我嫉妒她。
她有什麼好呢,至今我都想不明白,明明在大家眼裡,我和他是那麼般配,可是,他卻只是靠近她,甚至將她放在了心底,一放就是這麼多年。他在等,他就那麼篤定她會回來?他就那麼篤定她和他會修成正果?可是,我又有什麼資格說他呢,連我自己也不篤定,只是不想放棄,他等她,我等他,最終卻等到了這樣的結局。
“你憑什麼就篤定她會回來?你憑什麼篤定她就會愛你!”那天晚上,望着他即將憤憤離去的背影,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緒,大喊,問出了一直以來都想問出的話。
那時,他停下了腳步,轉身看着我,眼眸深邃,暗涌在黑暗夜裡靜靜流淌,好像是超脫的聖人,涅槃之前俯視愚昧衆生,悲憐同情,那是……對我的同情,可是,我趙穎雅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同情!
“我不篤定,可是,我等她,沒有因爲,沒有所以。趙穎雅,記住,痛苦是自己給的。”
這句話,至今想起都覺得好似有一把利劍深深刺入心臟,想拔卻拔不出,就那麼哽在那裡,時刻提醒着我,我愛過的這個男人,他是多麼的殘忍。
“我沒有兇你……哎,你別哭了。”
我站在原地,視線定定的落在前方那對男女身上,看着他有點手忙腳亂,看着他那總是帶着淡淡笑意的臉浮現出無措,擔憂的神情,看着他不顧衆人的視線,將那個眼眶微紅的女人涌入懷中,大掌輕拍着她的背,覆脣在她耳邊說些什麼。我聽不見,但是卻可以看到那個女人臉上漸漸浮現的笑意,那是女子嬌憨的神態,他在她脣角輕輕啄了一下,笑得像個偷了香的青澀男孩。
原來,多年前那個青澀的男孩一直從未走遠,他還留在他的身體裡,面對她,他青澀,面對我,甚至其他人,他卻是個微笑卻帶着疏離的成熟男人。
我覺得我該離開的,視覺的刺激,於我是毒藥,我嫉妒,我難受,可是步伐卻怎麼也捨不得放開。他還在安慰她,精緻的五官組合成幸福的笑意,如涓涓流水,柔和的像是要化開一般。
“我覺得我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輕笑着說了這麼一句,擁着那個高傲的女人,慢慢的走出了我的視線,這一走,我便知道,我和他終於切斷了所有的聯繫,就連那想起都會苦澀的回憶,也將被全數深埋在腦海裡某個深處,今生都不會再觸碰了,因爲,太疼了。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厲貞晨曾唱過的一首歌,我此刻的心跡,全都濃縮在這一字一句當中。
“死不改過的倔強,誰來愛我,對着舊傷飄淚,十月的雪……”
一首情歌,總有一個故事,兩個主角,她是你的主角,而我卻始終是一個人,無力的演繹,連那遙遠的回憶都淡的可憐,配角,真的是很辛苦呢……
仰頭喝下手心裡的紅酒,擡眸的那一霎那已換上無懈可擊的笑容。轉身,和他相背而走,終究……會越走越遠的吧。
張彥奇,如果還有來世,請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我不想再成爲你的配角。
“不知趙某有沒有榮幸請這位小姐跳個舞?”
清清淡淡的嗓音,帶着淺淺的笑意在身側響起,我擡眸,對上一雙笑意盈盈的雙眸,光芒跌落其中,細碎的像黑夜下海浪捲起的千層浪。
我笑了笑,將手伸到他的掌心裡,歪了歪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