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風憶起白日她在自己懷裡酣睡的模樣,猶豫了一下,掀開毛皮躺了進去。
“你這樣?不好吧?”
青煙伸手抵着他,防備他靠近。
從風卻不管什麼好不好,將她抓進懷裡,“睡覺!”
“喂,你這小子有沒有一點規矩,我是你師父,連師父都敢脅迫,簡直大逆不道……”
對,就是脅迫,她是可憐無助的長老,被弟子欺壓。
反正都不是她的錯,青煙如此安慰自己,心安理得地窩在他懷裡。
一張小嘴喋喋不休,惹得從風皺眉。
等青煙漸漸睡着,他纔回了一句,“你應該向嫂子多學習。”
這一夜,青煙睡得格外沉。
這裡面或許有從風的功勞,卻不足以影響至此。
“我覺得自己自從來到安寧境域,感官好像變遲鈍了?”她一早就去找大師姐。
“因爲安寧的地方不需要敏銳,所有人都不需要。”大師姐一句話解釋了她滿肚子的疑問。
安寧是寧靜與平和,是沒有危險,所以這裡的人都怡然自得,宛若在世外桃源。
沒有危險自然不需要敏銳,所以就弱化了?
從風看起來就沒有受到影響,可能不是環境或磁場的問題。
回想他們來到這裡,她吃了鹿肉和雪水,難道中毒了。
青煙左右手互相給自己把脈,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再看大師姐只是搖頭,更是覺得雲裡霧裡。
接着從風也替她查了一遍,同樣沒發現異常。
他們在屋外說了一會兒話,馬大哥和嫂子就出來了,喊他們去參加一個冰雪節。
青煙當即拒絕,她對什麼節不感興趣,更不喜歡被牽着鼻子走。
只可惜到了安寧境域,很多事由不得她。
直到馬大嫂第五次走過來邀請他們,青煙才答應。
見他們終於同意,馬大嫂差點喜極而泣,紅着眼眶去讓馬大哥準備雪橇。
“每一次表情都完全不同,看來不是單純的重複。”
青煙琢磨着到底什麼力量能強大到使時間停止,而他們的生活卻在繼續。
馬大哥嗓門極大,大吼一聲,從遠處跑來三輛雪橇車,分別由大白狗、雪獅和雪豹拉着。
“朋友們,選一輛吧。”馬大哥語氣輕快。
大師姐卻盯着雪橇直皺眉。
狗拉的雪橇已經夠糟糕了,還要坐獅和豹的,簡直要被風吹凍成幹。
果然他們還沒開始選擇,雪就飄了起來。
青煙牙一咬,選了速度最快的豹子,“就讓暴風雪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她這副慷慨就義的樣子倒是讓大師姐噗嗤一笑。
上雪橇後,從風替她繫緊披風的帶子,戴上帽兜,將她仔細包裹起來。
青煙想用黃泉釜遮蔽風雪,馬大哥馬大嫂卻不允許。
他們不同意就不能出發,青煙只好收起來。
大師姐自食其力,把帶着的厚衣物都穿到身上。
牛角笛聲響,雪豹撒腿開跑。
青煙原本擔心會被甩出去,緊緊抓着欄杆,躲在從風懷裡,等了半天卻沒動靜。
她擡頭一看,四隻豹子竟然朝不同方向,任他們如何使力,雪橇就是紋絲不動。
歡送他們的人,還有指揮的馬大哥,激動的馬大嫂,所有人都看着這滑稽的一幕,臉上露出尷尬之色。
從風正打算先下去,一隻豹子突然腳底打滑,力量平衡一下子被打破,雪橇猛地動了起來。
他們被狠狠帶了出去,飛也似地狂奔在雪地裡。
豹子速度的確很快,只是不懂齊心協力,東拉西拽。
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出發很久也沒跑多遠,還把他們折騰地夠嗆。
最後還是從風揮劍斬斷了三根繩索,留一隻雪豹,情況纔有好轉。
但並沒有達到目的,雪豹跑了半天,竟把他們給拉回去了。
馬大哥看見他們回來,得知他們沒能參加冰雪節,又招來三輛雪橇車讓他們選擇。
這回青煙把選擇權交給了大師姐,她中規中矩地選了大白狗。
他們來時就是大白狗,應該沒有問題。
纔怪!
大白狗看似溫馴團結,拉着他們愉快地奔跑,只是他們的目標不是冰雪節,而是隔壁村裡的母狗子。
再次回到馬大哥的雪屋,他們想也不想直接選了雪獅。
雪獅一開始懶洋洋,走兩步就要歇一會兒。
寒風席捲而來,有一棵掛冰的樹上忽然亮起一縷細微的金光,瞬間黯淡,無人察覺。
同時一個冰錐掉下,紮在一條雪獅的身上,它便發狂一般飛奔起來。
其他三隻竟不敵他的力道,被他拖行在地上。
速度快到不可思議,漫天雪花在這樣極快的速度之下猶如片片刀刃,不停地紮在他們身上。
變化發生得太快,殺得人措手不及。
青煙還沒來得及施展符陣,從風的後背已經溼透。
她心底一震,連忙釋放光圈將三人包圍住。
可在安寧境域中,她受到了更強的限制,符陣不能完全發揮,只能爲他們贏取短暫喘息的時間。
越來越多的積雪在光圈外堆積,光圈已然出現裂痕,眼看符陣就要崩潰。
青煙準備再次施展,被從風拉住了手。
“不可。”
限制之下硬是要施展,對自身傷害極大。
他搖頭,轉身迎向風雪,揮劍阻擋不斷飛來的雪花。
青煙看到他後背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一片血肉模糊,既心疼又生氣。
她顫抖地伸手卻不敢輕易觸碰,怕弄疼了他。
此時大師姐也極爲狼狽,幸虧穿得多,否則衣服都不夠爛的。
青煙想去切斷繩索,一不小心就被雪花劃破了手臂。
從風見她受傷,心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把披風給我,躲到我身後。”
“好。”青煙動作很快,卻也沒有單純地躲着,還騰出一隻手爲他擋雪。
從風停下揮劍的手,任由雪花打在身上,同時快速接過披風,將內力注入披風之上,幾個迴旋就收集了大量雪花。
他嘗試調動體內的清夜墜,使雪花在披風上迅速融化凍結成冰。
隨着積雪變多,冰塊也越來越厚,成爲一塊堅實無比的盾牌。
“你怎麼樣?”從風想回頭看看青煙情況,卻被她的手架住了腦袋。
“不許看!”
從風一愣,猜測可能是她的衣服被劃破,在害羞。
其實衣服爛到不能見人的是大師姐。
畢竟從風一直護着青煙,她才受了多少風雪。
大師姐修爲莫測高深,從無失手,頭一回吃了敗績,正心情不好呢,纔不管什麼衣不蔽體。
她就這麼大喇喇地攤開着,也不遮掩。
倒是青煙不想從風看到什麼,才急切地阻止他回頭。
“謐兒。”青煙將自己的外袍給她。
大師姐隨手一披,垮着臉,“我是不是很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