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看還好,一看文瀟瀟簡直驚呆了。
這老宅裡頭竟擠了幾十號人,個個虎背熊腰,五肢粗壯,臉上手上紋着各種各樣的紋身,面目猙獰,一個比一個像黑社會。
正確來說,這些人根本就是黑社會。
文瀟瀟傻眼,這是怎麼一回事?
裡頭被喚爲虎哥的男人就是剛纔她們在外頭罵罵咧咧的聲音來源,他滿臉怒容,正急躁地指揮着裡面的幾十號人搬運起一箱箱的不明物品。
“條子怎麼會找來這種地方!”那個虎哥狠狠地吸一口煙,原地來回打轉,顯得極不耐煩。“這麼多貨,一時半會搬不完可咋辦!”
文瀟瀟縮着腦袋,擡頭仰望女人的半張側臉。女人垂眸回視她一眼,兩人似心神領會,極默契地從窗口把腦袋縮了回來,小心翼翼地邁動步子,打算偷溜。
咯嚓……
文瀟瀟瞪眼看着地上被她踩斷的樹枝,淚眼汪汪地看向女人,女人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瞪視她。
不過半分鐘,屋裡頭傳來經典一喝:“什麼人……”
下一秒,窗門被推開,裡頭的人往外頭一看,正好看見院子裡面的女人。
黑漆漆的長髮配上白花花的連衣裙,院子裡適時地刮過一陣陰風,長髮下遮擋的容顏瞬間曝光,一張極其恐怖猙獰的面容呈現在所有人眼前。
“鬼、鬼啊……”
一聲尖叫打破衆人的錯愕,把一票子人嚇得半死。
女人趁機對趴在地上的文瀟瀟說:“快跑。”
文瀟瀟聞言,二話不說跟着女人拔腿就跑。
一屋子男人亂成一團被嚇掉半條命,那個叫虎哥的男人把一個個鬼嚎的手下揍了個半死,怒吼道:“大白天的哪來的鬼!分明是有人扮鬼!趕緊追!把那兩個女人給我抓回來……”
文瀟瀟不顧腿是不是會廢掉,拼盡吃奶的力氣沒命地狂奔。明明弱不禁風的女人此時也是腳下生風,跑得那叫一個快。
她們都沒有想到,這種荒廢地方里頭藏了個大毒窩!可能正是因爲知道這裡經常傳出鬧鬼的謠言,又是無人管轄的地方,政府不管,也沒人敢靠近,所以才安心把大本營安在這裡頭。他們沒想到的是,因爲女人選擇了把文瀟瀟綁架到這裡來,結果引來了警察,因爲警察的出現,迫使他們不得不把毒品搬去其他安全的地方。
“他們要追來了……”文瀟瀟欲哭無淚,她怎麼這麼衰?被綁架就算了,好不容易感化了綁架犯,誰知又引來大毒梟的窮追猛趕!誰來救命啊!
女人沉着氣,剛纔一路逃命,她已經費了不少力氣,如今又要逃跑,已經沒有太多的力氣逃了。只見她越跑越慢,文瀟瀟轉身要去撈她,結果女人一個絆腳,摔在了地上。
文瀟瀟見了,趕緊跑回去扶她。
“逃不了了……”女人喘息,低聲喃喃自語。
文瀟瀟扶住她,眼見後頭的追兵越來越近,女人又摔倒了,自己也早已精疲力竭跑不動了,文瀟瀟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誰來救救她們……
“瀟瀟……”
文瀟瀟一顫,不是錯覺,她真的聽見有人喊她!
不管人在哪裡,不管是近是遠,文瀟瀟大喊:“逸熙……”
一炮又一炮的槍聲震徹天邊,文瀟瀟和女人目瞪口呆。追着她們的那些毒販小嘍嘍這會兒沒空閒追趕她們,
聽見槍聲,頓時嚇得四散逃跑。
從四通八達的衚衕巷子裡頭竄出無數穿着制服的警察,衝着小嘍嘍又嚷又追,貓捉老鼠的遊戲這會兒才正式開始。
形勢瞬息萬變,文瀟瀟看得傻眼。
只見她的背後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仰頭望去。樓逸熙揹着光俯視她,真有那麼點天人降臨的仙味兒。
文瀟瀟潸然落淚,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
文瀟瀟覺得這會兒她一定在做夢。
因爲她坐在雲霧裡,一個留着白花花的鬍鬚的老人家笑呵呵看着她。
這老人家看起來很眼熟,怎麼看怎麼像聖誕節時滿大街都看得見的聖誕老人,笑容和藹可親得好像親外公似的。可是他穿的又極其仙風道骨,一身白衣飄飄,好像東方神話裡的太白金星。
“老爺爺,我怎麼在這兒?”
文瀟瀟多麼擔心他說,你死啦,現在上了天堂(昇天)。
所幸,白花花鬍子老人家摸了把鬍鬚,氣定神閒地說:“你做夢了唄。”
這……做夢也太實在了,好歹算是告訴她是在做夢,而不是真的上了天堂(昇天)。這樣她還能騙騙自己其實是個大好人,死了不是下地獄。
“那我什麼時候能醒啊?”文瀟瀟捏了捏臉,真的不痛。要不就讓她夢點別的吧?這個夢也太莫名其妙無厘頭了些。
“你知不知道這會兒是誰把你救回來的啊?”老人家沒理會她失望的表情,一臉關切地問。
文瀟瀟弩了弩鼻子,就她昏迷前的情形來看,當然是樓逸熙了,於是她點點頭。
“你要好好報答他,知道嗎?”老人家的兩隻眼睛笑得眯成一直線,文瀟瀟點點頭,又問:“這個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只是你爲什麼要這麼跟我說?”
老人家揮了揮白袍子,老神在在:“那是因爲你好像要放棄了。”
“我要放棄了什麼?”文瀟瀟不解。
“放棄……”
“你說什麼?大聲點!”文瀟瀟掏掏耳朵。
“棄……”
“再大聲點!”
“大你腦袋。”滲了冰渣子陰惻惻的聲音把文瀟瀟的神智給喚回來了,她驀地睜大雙眼,看向白花花的天花板。
她偏過腦袋,這才發現坐在病牀邊的樓逸熙,頂着黑漆漆的臉冷冰冰地看着她。
“早上好……”腦子還沒轉過來的文瀟瀟下意識地打招呼,於是樓逸熙的臉更黑了。
“你是睡糊塗了還是假裝自己很糊塗?”
這會兒文瀟瀟清醒了,她剛想從牀上坐起來,卻發現她的腿移不動,她大驚失色:“我的腿怎麼了?”
電視劇不都是親朋好友聲色淚下地告知主角,她的腿已經廢了必須割掉,從此只能坐在輪椅上過下半輩子了……
“嗚哇哇哇哇……”還沒等樓逸熙說話,文瀟瀟已經被自己的腦補給嚇哭了。
“閉……嘴……”樓逸熙扶着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咬牙切齒地打斷文瀟瀟,“你的腿已經上過藥,醫生說沒什麼事,休養幾天就會好。”
“休養幾天?”文瀟瀟收住眼淚,連忙關切地問,“才幾天會不會不夠?爲什麼我覺得我的腿好像沒知覺一樣?”
“你自己不會掐一掐是不是有知覺!”樓逸熙沒好氣地說。
文
瀟瀟當真伸手掐了一把,她冷抽一口氣,很痛!
“本來就沒什麼事,不過就磕了幾下出點血,豈會這麼容易廢掉?”樓逸熙不無嘲諷地說。
文瀟瀟怪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乾笑一聲。她冷不丁地想起那個綁架她的女人,猛地擡頭:“那個女人!呃,就是穿着白花花的連衣裙,黑漆漆的長直髮的那個!”
她指手劃腳地比了比,樓逸熙面無表情地說:“在警察局。”
“怎麼會!”文瀟瀟冷抽一口氣,“我、我去作證,她、她不是壞人!”
“說話這麼結結巴巴還想造僞證,你知道什麼是妨礙司法公正嗎?”樓逸熙冷笑道。
文瀟瀟縮了縮腦袋,“可是……她已經改過自新了,她後來還放了我的。”
樓逸熙扶額:“她自己做了什麼事,比我們都清楚。”說罷,樓逸熙目光犀利地盯着文瀟瀟。
文瀟瀟醒來以後只關心自己的腿,卻沒有發現她的臉還貼着紗布,那明顯被人狠狠地颳了好幾巴掌的傷口,在護士給她上藥之時就已經清晰可見。
文瀟瀟哪裡還有閒功夫關心自己的傷勢。明明自己當初還答應過那個女人,只要出去她一定會幫她開脫罪名的。可是現在眼睜睜地看她進警察局卻幫不了她……
“我要去警局!”文瀟瀟咬牙,堅持道。
“不行。”樓逸熙毫不猶豫地開口拒絕,同樣堅持。
無奈的是,誰也不肯讓步。
文瀟瀟自知一旦讓步,女人的後果一定很嚴重,她絕不能讓步。樓逸熙則從來都不是那個懂得讓步的人。
“瀟瀟,你醒啦?”門口傳來一個歡愉的呼聲,汀汀和亞瑟從外頭回來,見到文瀟瀟醒來,既驚喜又欣慰。
兩個人走近了才發現現場氣氛不對,文瀟瀟和樓逸熙兩人的臉色都極其不善。
“好人不是這麼當的。這麼偏激的女人做出這種事情,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接着做?誰信她已經改過自新!”樓逸熙怒道。
“你又沒接觸過人家,怎麼知道她就不能改過自新!要不是她後來放開我了,我們也不能跑這麼遠讓你們發現!”文瀟瀟立刻反駁。
“哼,發現?”樓逸熙冷笑,“要不是她把你綁架到那種地方,我們會勞師動衆,還跑去叫警察?”
文瀟瀟被她的話一噎,“勞教所都知道給每個犯錯的人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她已經知道錯了,爲什麼我們不能放過她?”
“錯了就是錯了,不管她是不是自首,她都不能逃避自己曾經做錯事情的罪責!”
文瀟瀟聽出苗頭,立刻問:“她是自首的?”
樓逸熙撇撇嘴,不置可否。
文瀟瀟更加激動了:“她既然懂得自首,就說明她已經意識到自己錯了,承認自身的錯誤,一定會改過自新的!”她再也坐不住了,“不行,我要去見她!”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樓逸熙終於發飆了。
連帶着汀汀和亞瑟也被樓逸熙這發火的舉動給嚇了一跳。要知道樓逸熙生起氣來永遠都是陰陽怪氣,啊不,永遠都是冷冰冰地用毒舌戳死你,絕不會跟人大聲比小聲地發飆。
樓逸熙重重地嘆一口氣,然後對汀汀和亞瑟說:“你們先出去。”
如釋重負的汀汀和亞瑟頭也不回地關上病房的門跑了,留下文瀟瀟和樓逸熙兩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