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靈晴便帶着一個約摸四十歲的婦人走了進來,那婦人一走到千黛面前,便跪下道:“民婦參見皇后娘娘。”
她身後的靈晴忙介紹道:“她姓王,是這京城很有名的產婆,大家都稱她爲王婆。”
千黛點點頭,道:“快起來吧。”
王婆應了一聲站了起來,上前道:“娘娘,得罪了。”說着,她的手就在千黛的肚子上摸來摸去。
而這時,鳳無極才後知後覺的看到王婆正在千黛的肚子上摸着。
那林御醫趁着這個空檔,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不過準格爾時候,根本無人在意他的去留。
鳳無極沒有吱聲,默默的看着王婆和千黛。
過了一會兒,王婆收回手,恭敬道:“娘娘纔開始痛,要生產,只怕得等到明天。”
此言一出,鳳無極就不淡定了,“現在才傍晚,明日的話,那就還得等一夜,也就是說千黛還要疼一夜?”
王婆點點頭,心中卻爲千黛嫁了一個好男人而高興。
這天下,只要是女人,哪一個沒有在鬼門關走幾遭呢。
鳳無極愣了片刻,忽然走到千黛身邊,緊握着她的手道:“千黛,我們不生了,不生了好不好?”
見此,靈晴忙拍拍王婆示意她出去。
等她們出去,千黛才笑道:“無極,現在是孩子要出來,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嗎,由兒不由娘,說的就是現在。”
聞言,鳳無極的臉色一僵,放開千黛的手,放到千黛的肚子上道:“兒子,你別讓你孃親受太多苦,否則等你出來,爹爹饒不了你。”
聽着鳳無極惡狠狠的威脅,千黛忽然覺得很好笑,她伸手撫上鳳無極的臉道:“無極,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孩子。”
女人生孩子,本來就是九死一生,鳳無極能這麼緊張,她很開心,卻也有點無奈。
“可是,我聽說生孩子都很疼的。”鳳無極心疼的在千黛的臉頰上吻了一下,像一個孩子一般。
“那你以爲孩子那麼好生啊……”千黛的臉色忽然一僵,疼痛再次襲來,她知道,現在還不是最疼的時候。
見此,鳳無極緊張的將千黛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千黛,你有沒有怎麼樣?”
“我沒事,你不要太擔心了。”千黛抓着他的手,讓他坐在牀前。
“可是,我看你的樣子真的很難受。”鳳無極望着千黛鼓鼓的大肚子,忽然怒道:“兒子,你若是不聽爹爹的話,爹爹和孃親以後都不會喜歡你了。”
他也是沒有辦法了,纔會這麼威脅一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比起孩子,他更在意的是千黛。
千黛撫上他的臉,將他的臉扳過來,對着她的眼睛道:“無極,這跟孩子沒有關係。”
“可是……”鳳無極緊張的望了望千黛的肚子,又望了望千黛的眼眸,從牀邊站起來道:“可是,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減輕你的痛苦?”
他不知道千黛是否明白,看到千黛痛苦,他的心在滴血。
看到鳳無極擔憂的神色,千黛深吸一口氣,壓下腹痛,沉聲道:“無極,你是男人,是我的丈夫,也是孩子的父親,你要做一個表率,所以你不能緊張,知道嗎?”
鳳無極想了一會兒,鄭重點頭,坐在她身邊緊握着她的手,不再言語。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對於鳳無極來說,這個時候幾乎都度日如年,對於千黛來說,倒沒有那麼難熬。
比起上一世,她慘死的痛楚,這點痛真的不算什麼。
天色漸漸亮了,鳳無極絲毫沒有睡意,一直靜靜的守在千黛身邊,他望着千黛恬靜的睡顏,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就在此時,千黛的眉頭忽然一皺,便睜開眼睛,隨即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
鳳無極忙道:“千黛,你怎麼樣?”
“無極,你快去請產婆,我怕是要生了。”剛纔那樣的痛讓她瞬間就從睡夢中醒來,她明白,孩子大概是等不了了。
“好,你別動,我這就去,這就去。”鳳無極輕輕拍了拍千黛的肩膀,走了出去。
不多時,靈晴便帶着一幫宮女和產婆走了進來。
王婆走到千黛的身邊,道:“娘娘,請您讓民婦替您將褲子脫下。”
千黛點點頭,而鳳無極在宮門外走來走去,神色焦灼不安。
小謝子站在一旁,卻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能站在一旁。
而此時的毒族,二子正站在墨梨夕的房門前,緊張的握緊了自己的手。
他想了一夜,終於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他要姐姐跟他成親,這樣他這輩子就沒有遺憾了。
但怎麼跟姐姐說,卻是讓他很爲難,他總不能一上去就跟姐姐說讓她跟他成親吧。
想着想着,二子煩惱的撓撓頭。
房間裡,墨梨夕捂着胸口,母女連心,她能感覺到現在千黛很痛苦。
林璇璣來的時候,就看到二子在梨夕的房門口來回渡步。
“二子,你有什麼事要跟梨夕說嗎?”對於二子,林璇璣也算是很熟悉,當初她和梨夕還年輕的時候,梨夕經常對她提及這個男子。
“姐姐,我想……”二子望了林璇璣一眼,又低下頭,他怎麼也說不出口讓姐姐跟他成親的話。
就在此時,房門從裡面打開,墨梨夕從裡面走出來,徑直走到林璇璣身邊拉着她的手邊寫道:“千黛要生了,我能感覺到她很痛苦。”
林璇璣的臉色也凝重起來,道:“我們快去給無極寫信。”她們離京城,可有千里之遠,除了寫信,她們再也做不了任何事。
墨梨夕點點頭,而二子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看着她們走遠,卻還在想着他要怎麼跟姐姐說。
就在這時,浮光走到他身邊道:“我們談談吧。”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二子只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
“我知道,但是我們必須說。”說話間,浮光扯着二子的衣袖直奔山上而去。
這幾天,他算是看清楚了,二子對姑姑不僅僅有依賴,還有他沒有發覺的男女之情,經過反覆思量之後,他決定找二子談談。
姑姑還年輕,她值得擁有最好的一切,而這個二子雖然傻乎乎的,對姑姑卻是一片真心,若是二子同意,他願意成全他們。
沒有人知道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心中有多痛。
可他必須這麼做。
他不能,不能看着姑姑一個人形單影隻的活在這世界上。
二子沒有反抗,因爲浮光是姐姐的侄子。
到了山上,浮光將二子放開,沉聲道:“你願意娶姑姑嗎?”
“啊?”二子沒有反應過來。
看他癡癡傻傻的摸樣,浮光心中再次狠狠一陣抽痛,卻再次開口道:“你願意跟姑姑成親嗎?”
這一次,二子聽懂了,重重點頭。
“想,我都想了一夜了,可是姐姐她會同意嗎,她那麼美好,而我……”二子垂下頭,若不是因爲他傻,他又怎麼會被人欺負,更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浮光忽然抓住他的衣襟道:“姑姑哪裡交給我,但是你得答應我,這輩子一定要對姑姑好,若是你有半點惹她傷心,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姐姐是對我最好的姐姐,我當然會對她好,但是你今天怎麼怪怪的?”二子不解的望着浮光。
他的眼神很真誠,裡面還帶着探究,讓浮光莫名覺得有點心虛,忙垂下頭去,“我的事你別……”
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二子的手就放在他的手腕上,浮光渾身一顫,猛的推開他,怒道:“你幹什麼?”
這是他的秘密,怎麼能被別人知道。
二子被他這麼一推,頓時就跌倒在地,但他卻沒有爬起來,而是道:“你曾服用過禁藥,而且命不久矣了,才這麼說對不對?”
他的話讓浮光心中一驚,卻很快恢復了表情道:“那又如何?”他就不信,這二子真有那麼厲害,能知道他的秘密。
“你馬上就要死了。”二子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手。
“你居然知道?”浮光的臉色再也鎮定不了,望着他道。
“哼,我不僅知道,我還……”說着他忽然就停了下來,再過半個月,他就要死了,而姐姐的身邊不能沒有人,他自己的命是救不了了,但浮光的命,他卻可以治。
念及此,二子才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對姐姐好的。”
浮光不明所以,轉身離開。
二子看了他一眼,朝山下走去。
……
皇宮,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裡面除了千黛痛苦的叫聲,和產婆的催促聲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鳳無極沒有再走來走去,而是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小謝子看着這樣的鳳無極,微微搖搖頭,卻沒有離開,而是默默的陪着他。
房間裡面,千黛饅頭大汗,身上的衣服也都溼透了,可還是卻絲毫沒有要出來的跡象。
王婆的臉上也滿是汗水,要知道眼前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是皇后娘娘啊,若是她有什麼差錯,她一定會跟着陪葬的。
思及此,王婆對靈晴道:“快去拿人蔘來,讓娘娘含在嘴裡。”
已經摺騰了一個時辰,別說千黛,就是她也快累倒了。
“我這就去,這裡就交給你了,若是有什麼差錯,你知道的。”說完話,靈晴沒有在逗留,轉身走了出去。
門口的鳳無極一見靈晴出來,忙上前道:“怎麼樣?”
“皇上,奴婢得去拿人蔘。”現在時間緊急,靈晴沒有時間跟他多說。
“我去拿,你到裡面去看着千黛。”話落,還不等靈晴反應,鳳無極便施展輕功飛走了。
靈晴只匆匆看了一眼,轉身進去。
此時王婆朕看着千黛道:“娘娘,用力,用力啊。”
此時,千黛的意思開始模糊,卻還是下意識的用力一震,但這根本沒用。
見此,王婆又道:“娘娘,您想想,只要您在用力點,還是就出來了,您別忘了,皇上還在門外等您,只要您在用一點力,孩子就可以出來了。”
聽到這話,千黛似乎有了力氣,睜開被頭髮遮住的眼睛,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一震,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了起來。
聽到這聲音,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王婆激動道:“生了,生了。”
千黛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因爲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靈晴忙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見還有呼吸,這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