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枯木逢春

董初躺在牀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如果說之前決定回來C大是爲了看看是否能和楚飛揚重修舊好,其實那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董初心裡底氣不足。

那麼今晚, 聽了高師兄的話, 董初的心意徹底明瞭, 他那麼愛她, 她也心疼他, 想照顧他。成長了二十多年快三十年,董初從來沒有現下如此的掙扎,煎熬, 悔恨,但更多的是心疼。這原來就是愛!而且他們彼此還相愛着。

她竟然讓她愛的人如此掙扎了四個年頭。想到他如此難過皆是因她而起。董初心亂如麻, 如臥針氈。

四年了, 四個三百六十五天, 他想着她,她也想着他, 那爲什麼還要如此煎熬,爲什麼不能在一起呢?

她“騰”的從牀上坐起,這時候必須必須聽到他的聲音,打個電話給他。

“喂!”電話那邊迷茫的聲音傳來。

“你睡了哦!”董初急迫的心情聽到這一聲喂時有所緩解,一種安心的舒服感讓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了。不過, 她反應過來是不是有點晚。

飛揚看了下手機, 一看已經顯示兩點四十五, 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 語氣無力又無奈, “我拜託你看下時間,現在都兩點多了。”

董初看了下手機, 確實已經很晚了,於是小聲抱歉的說:“不好意思啊!打擾你了。”

“別說廢話,怎麼了?”飛揚聽她這麼客氣害怕小聲的說話,有點耐不住火氣。他已經坐起來靠在牀頭上,聽語氣這個小妞不知道受什麼挫了,或者是不知道發什麼神經了。

董初忽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聽到他的聲音就有心疼的感覺。眼睛澀澀的,“我愛你”三個字卡在喉嚨,怎麼也說不出口。

使勁眨眨眼睛,調整了呼吸,“那個我明天請假了也沒事,你家鑰匙我沒給你放下,我去給你做飯吧,酸菜魚你不是沒吃到麼,我明天幫你做好不好?”董初小心翼翼的在那邊討好說道。

飛揚有些意外,鑰匙他早就看見了。董初是個執着的人,飛揚知道估計以後幾天也不會消停,但他拒絕的本意其實是想讓她多休息一下,畢竟胳膊不是受了擦傷麼。

但是被她這麼直接的說出來自己反倒不知該說什麼好,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好像顯得那麼絕情,更何況他本來也不想拒絕。

直接,執着或者說是不懂人情世故又是董初的另一個特點。想當初飛揚發現她的這個特點真是覺得意外,後來又覺得有點小可愛甚至因爲這個對她開始愛的更深。

記得那時有個著名的學者來組裡訪問,順便在學校報告廳做一個報告。那個教授很有來頭,與新進的諾貝爾化學獎的獲得者曾經在一起合作過,也算是業內的大牛。楚飛揚和董初都興奮的早早到場想一睹大師的風采。

大師做報告一般都有個特點,喜歡從大處着眼,談談科學與人生之類的話題。一般不會涉及到某個課題的細節什麼的,這已經是既定的慣例了。因爲畢竟聽報告的人蔘差不齊,如果講的太細,難免會讓大家厭倦。畢竟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但是內行還是少數。

這位教授也是一樣嗎,一開始談自己的科學人生,後面開始講最近他們組中出的一些成果。成果沒有細細的講,只是簡單帶過,其中有個結果是董初和楚飛揚都有點弄不明白的東東。本來想從這個報告得到點什麼靈感。結果教授只是蜻蜓點水的講了一下,聽的倆人心裡被吊着,很是不爽。董初轉頭和楚飛揚對視一眼,倆人都看出對方的意思。楚飛揚想着等老師演講結束去前面再請教,畢竟這是個細節問題,在大會上直接提問,教授也不是那麼好講清楚的。

演講順利的講完了,大家鼓掌。主持人問大家有沒有什麼問題。董初蹭的站起來,手舉得高高的。董初平常都是弱弱的乖乖女的樣子,楚飛揚沒料到董初這個小妞這麼有勇氣要在大會上提問。有點對她刮目相看。

董初接過話筒問了教授那個困惑飛揚和她很久的問題,教授顯然有些意外,但是教授畢竟是久經沙場,知道這個問題回答起來肯定拖泥帶水,所以很圓滑的帶過了。楚飛揚擡頭看她神色,小妞明顯對答案很不滿意。飛揚本以爲董初會就此作罷。結果,她抓着話筒不放,見教授不答細節,她只好繼續深入追問。並且連問三題。大師畢竟是大師,耐心的略作解答之後,說小姑娘很有勇氣,這個問題還是很複雜的,讓她等會演講結束教授單獨給她細細講。聽到這樣的答案,董初才只好坐下。周圍的人都在看她,有的佩服,覺得她勇氣可嘉。有的嫌棄,覺得這種問題應該演講完了單獨問,畢竟大會上留下來問問題的時間不多。她一個人就佔用了四道問題的時間。但是董初好像渾然未覺,她的目的很簡單,很直白。就是弄清楚自己想搞清楚的東西。拜她如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會後倆人跟教授討論的十分高興,還受邀與教授晚上共進晚餐。

大師就是大師,不論是學術造詣上還是做人品德上總是讓人仰望。

楚飛揚那會坐在椅子上擡頭看着旁邊她執着的側臉,突然覺得在旁邊這個剛剛交往兩個月的女孩比自己認爲的還要可愛。

戀愛開始,楚飛揚心裡只僅僅是喜歡,從這一刻喜歡的種子在肚子裡開始萌芽,楚飛揚不知道,這株名叫喜歡的小小嫩嫩的綠芽逐漸長成了枝葉豐滿的愛,並且深深的紮根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這麼晚給我打電話就是這事啊,你胳膊好了嗎?這麼晚還不睡覺,請假不是休息的麼。”楚飛揚語氣還帶着擔心。

“這個不影響的,反正我閒着也沒事。那明天你幾點回家啊,剛做出來的比較好吃。”董初聽他這麼說,知道他已經同意了。

“七點吧!滷牛肉也不錯。”飛揚看她這麼晚還在糾結,決定給她個臺階。

“嗯,沒問題!”董初聽他這麼說高興極了,尾音也帶着愉快的旋轉。

“好了,早點睡吧,別瞎想了!”飛揚嘴角向上道。

“嗯,晚安。”

“晚安!”

時間彷彿回到了從前那些日子,倆人總會晚上聊天,楚飛揚也是這樣靠在牀頭可以跟她聊到很晚。倆人互道晚安然後入睡。

楚飛揚靠在牀頭叼了跟煙出來。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灰色的煙霧。都說愛情就像鬼,聽說的人多,見到的人少。看來自己真是見鬼了,完全拿她沒辦法。想想這幾年,也確實對其它人提不起興趣,愛在他心裡紮根太深,每次想要拔掉,都痛徹心扉。算了,枯木逢春不是很好嗎?

掛了電話,董初高興的把手機仍在牀上,高喊一聲,“Yeah!目的達到。”

心情舒暢的董初躺下來覺得睡意瀰漫,彎着嘴角沉沉睡去。但某人卻靠在牀頭連吸兩根菸,睡意全無。

隔天,董初早早就起來了,半夜兩點才睡的她也沒有一絲倦意。早上的超市有新鮮的蔬菜,董初想反正他也不會在家,等會買完東西就直接去他家吧。

洗漱完畢,選了個綠色底的花花的長裙,搭配了柔柔的白色外搭。又畫了清清淡淡的妝,整個人有種鋪面而來的春天的氣息。董初一身清爽,心情很好的出門了。

到超市裡選擇了合適的食材,連帶着各種水果小吃。董初提着兩大袋的東西來到了飛揚的門口。已經九點半了,想他也應該去了公司。

董初用鑰匙打開門,就走了進去。

楚飛揚昨晚因爲被她中途吵醒導致難以入眠,晚上睡不着,白天自然起不來,所以剛剛從牀上爬起來正在衛生間洗澡。

董初進去後聽到衛生間裡的聲音有點意外,但是已經近來了也不好出去,反正昨晚他是同意的。於是理所當然的提東西進了廚房。

美好的一天從早餐開始。

楚飛揚從衛生間出來嚇了一跳,廚房裡傳來滋滋的聲音,並且伴隨着誘人的香氣。楚飛揚裹着個浴巾在腰上就出來了,他看着廚房裡的田螺姑娘愣在當場。她滿身的春天氣息沐浴在陽光裡給他做早餐。這不是田螺姑娘這是什麼。

“馬上就可以吃了!”董初正在煎個雞蛋,盛好轉頭看他。也愣在當場,並且伴隨着臉頰的蘋果紅更加誘人。

董初眼睛也不知道該看哪裡,其實嚴格說來她雖然跟他戀愛好幾年,倆人也有肌膚相親,但是如此陽光下看到他裸體的機會還並不多。頭髮溼漉漉的,肌膚閃着古銅色的光澤,肌肉從肩膀到腰部展示出華麗的線條,而腰間的浴巾看起來並不牢靠。看的她心慌意亂。

飛揚意識過來,也有點尷尬。於是說到。

“你不會昨晚沒走,一直潛伏在我家吧。”楚飛揚靠在餐廳的門框上朝她魅惑的一笑,腰間的浴巾搖搖欲墜,抖了三抖。

“我以爲你上班去了,你說想吃滷牛肉我想早點幫你過來做啊。”董初眼睛咕嚕嚕也不知道該往哪放,從他的身上某處悄悄轉移到桌子上的盤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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