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難料,樓運原本想着回宮稟明父皇,讓父皇同意自己與藍卿玉的婚事,卻沒想到皇帝老子竟以國事爲由將自己手下大將軍之女鄭玉鳳賜婚給樓運,鄭玉鳳便是樓寂風的生母,當時樓運太子的太子妃。
樓運抗拒無效,被強行逼婚迎娶了鄭玉鳳,自覺愧對藍卿玉,一時間心情低若谷底,正值多事之秋,邊疆戰事不斷。樓運便主動請纓,出討征戰,條件是他大勝迴歸之日,皇帝同意他迎娶藍卿玉爲側妃。
樓運主意打得很好,想着做不了正妃,先委屈卿兒做個側妃,待到他龍袍加身一掌天下之時,便將卿兒扶上後位,如此便也不算負了卿兒了。
豈料樓運征戰迴歸已是一年以後,當他帶着迎親隊伍興匆匆趕回藍卿玉所在的村落時,卻發現村子已經被劫匪一洗而空,漫天的大火將村子燒了了精光。
樓運拼了命的找到被燒得幾乎面目全非奄奄一息的藍卿玉,抱在懷中卻只得了她一句模糊不清的話:“好好照顧我們的兒子。”
樓運抱着藍卿玉的屍體呆坐了一天一夜,後來他找遍天下神醫將藍卿玉相貌恢復原貌,將她的屍身存放在這千年寒洞中的千年寒玉牀上,爲的就是要讓藍卿玉能與自己長長久久的待在一起,即便是天人永隔也朝夕不離。
樓運回憶這些過往的時候,情之所觸竟忍不住老淚縱橫。最後仰天長嘯一聲:“終究朕還是負了卿兒!”
不遠處樓寂風雖然屏息運功爲蘇紅顏療傷,耳朵卻早已豎起來將樓運的話聽了個真切。心裡也不由得爲自己老子皇帝的癡情感動的一塌糊塗。
樓寂風曾經因爲母親鳳皇妃一度對樓運懷恨在心。他一直不明白,明明自己母妃是老頭兒的正室太子妃,老頭兒當了皇帝卻只將自己母妃立爲貴妃,而皇后一位一直空懸。自己母妃也正因爲此,才鬱鬱寡歡而亡。
現在才明白,原來自己老子皇帝是將皇后之位留給了面前這位仙人,老子皇帝對這女子癡情到如斯地步着實讓人感動,這便讓樓寂風積怨已久的心霍然開朗,彷彿那些堵在心中的陰雲也煙消雲散了開去,而赫然發覺不知
何時眼角兒竟已掛了幾滴熱淚。
靜溢,詭異的靜謐。
樓運講完過往,淚眼朦朧的看着同樣淚眼朦朧的藍子衿,二人就那麼靜靜的對望着,誰也沒有再說話。
洞室內復又恢復死一般的寧靜,靜的讓人有些心顫。
良久,樓運才長長嘆息一聲:“朕幾乎動用了全國上下所有資源,二十四三年從未放棄過對你的尋找,卻始終音訊全無未得結果。朕也曾失去過信心,以爲你早已不在人世,熟料今日你我父子重逢,實乃天可憐見。”
藍子衿擡眸,朦朧的淚眼靜靜看着眼前滿目淒涼的男人,伸手自腰間扯下一塊玉佩遞到樓運面前:“這便是從小跟隨我至今的那塊玉佩。”
樓運顫巍巍的接過玉佩,老淚頓時不爭氣的簌簌落下,再也顧不得什麼皇家的威嚴了,哭得一塌糊塗。
那是一塊通體純白無暇晶瑩剔透的和田籽料白玉雕琢而成一條栩栩如生的雲龍,龍首高昂穿越雲海,無比的威武尊貴,透着皇族不可侵犯的威嚴。
“沒錯,就是這塊玉佩,朕與卿兒的定情信物。”
老頭兒此時聲音嘶啞,說話竟有些含糊不清。
望了玉佩許久,才又擡頭問道:“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來的?”
藍子衿吸了吸鼻子,淡定一下情緒,緩緩開口道:“我是被師傅救走的,我師傅便是醫聖逍遙子的得意門生,母親大人的大師兄青葉。”
樓運眸光倏地縮緊,微微眯起,透着些許殺氣,緩了緩才又道:“那就難怪了,難怪朕派了那麼多人,動用了所有資源也沒能打探到你的下落,原來竟是被青葉藏了起來,那傢伙倒是藏得隱匿,朕怎麼就沒想到呢?”
樓運嘴角兒扯出一絲苦笑,輕輕搖頭:“青葉終於是恨朕的,想必他沒少跟你說朕的壞話吧?”
藍子衿聳肩不置可否,何止沒少說壞話,更是從小便灌輸自己,母親是被樓運所害,所以他纔會一心想着尋父報仇,不然又怎麼會藉着這次給蘇紅顏治病的機會來到鳳臨國刺殺樓運呢!
“現在如若你還對父皇心存怨
念,想殺之後快,那便動手吧,朕絕不逃避。”
樓運說着輕嘆一聲,緩緩比起雙眼,神情甚是輕鬆的等着藍子衿動手。
許久未見動靜,睜開眼,卻見藍子衿已經走到樓寂風面前,伸手自懷中掏出一個白瓷小瓶,倒了幾粒丹藥送進蘇紅顏口中,輕輕揚起蘇紅顏的頭向下一擄,將那幾粒丹藥送進蘇紅顏的肚內。
樓寂風擡眸對上藍子衿淡淡的一笑,藍子衿亦抱之淺笑,轉身復又給自己母親磕了三個響頭,才又重新坐到蘇紅顏對面,提氣運功,幫助樓寂風爲蘇紅顏療傷。
樓運老淚縱橫的看着兩個兒子爲一個女人運功療傷,獨自踱到藍卿玉身邊,輕輕將她抱住,似有千言萬語要與她訴說。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一個世紀那麼長,樓寂風與藍子衿終於收功,將蘇紅顏輕輕平放在千年寒玉牀上,皆一臉疲憊的跌坐在地上,依靠着寒玉牀調整氣息。
樓運拿了那兩件狐裘,分別給兩個兒子披上,也坐在一邊靜靜的候着。
又過了盞茶功夫,樓寂風與藍子衿似乎已經休息過來,起身看看蘇紅顏。
此時蘇紅顏的高燒已經褪去,臉色也較之前紅潤了很多,氣息明顯的強了許多,樓寂風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表情輕鬆的道:“皇兄與老頭兒的誤會也已經冰釋了吧?如此便可以回到鳳臨國當你的大皇子了吧?”
樓運也一臉期待的望着藍子衿,誰料藍子衿竟輕輕搖頭:“我已經習慣了閒雲野鶴的生活,雖然對皇上的誤會解除,卻也不能回去宮中做那人人羨慕的大皇子,還望見諒。”
樓運一臉失望的望着藍子衿,又看看樓寂風,那意思,你趕緊幫你老子勸勸啊。
樓寂風扶額道:“那怎麼行,你身爲皇長子怎麼可以不負責任的當甩手掌櫃的,你都不知道這老頭兒現在整日流連花叢不問政事,鳳臨國上上下下都在忙活你弟弟我一個人,我才二十二歲啊,你看看,一臉褶子,哪裡像個正值青春的少年?我不管,反正我已經替你盡了二十二年的責任了,接下來該換你盡責了,也該讓我逍遙快活幾年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