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他明天來接你是什麼意思？”小書蹙了蹙眉，不解道：“還有，趙梓說的都是真的麼？”
我垂下眼簾，淡淡說道：“是的，是我求趙梓來救你的，你已身中劇毒，如果他不救，你是活不過今日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娘娘……”小書從背後環住我的頸項，輕聲道：“小書怎麼會怪娘娘呢，小書從來就沒有怪過娘娘，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我嘴角泛起一絲笑，被人理解的感受原來是如此的寬慰，我從來就沒有理解過白爍胤的感受，我做錯了太多的事，已經無法挽回，我拿開小書的手，笑道：“小書，你現在當真不喜歡趙梓了麼？”
小書愣了一下，隨即頷首道：“恩，我不喜歡趙梓，小書心有所屬了。”
“是誰？！”我急忙脫口道：“是我認識的麼？他現在在哪裡？有妻有子了麼？”
小書被我問的一愣一愣的，噴笑出來：“娘娘，您怎麼比小書還緊張，我喜歡的人他很有人緣，圍在他身邊的人也很多。”
是白爍胤麼……我自我安慰的笑了笑，或許小書在西漢時，已經清楚的知道白爍胤對於我的喜愛，她不知不覺把趙梓當成白爍胤一樣依賴起來，這或許就是她可以這麼快的忘記趙梓的原因。
我淡笑道：“是麼，那你喜歡他麼？”
“喜歡啊，當然很喜歡。”不經意間瞥道小書羞紅的紅潮，我含笑看着小書，笑道：“既然如此，娘娘會幫你的，這次一定會成功。”
小書搖搖頭，嘴角泛泛：“只要呆在他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越來越確定小書說的是白爍胤，我的離開或許是很完美的事情，小書有了歸宿，我也不必要爲了千瑾辰和白爍胤之間掙扎了，梔子也不必再憎恨我了，再也看不見莫非兒敵對的眼神，只是我要承受的是劉徹，我想過要回到過去的世界，可是我不想再傷害千瑾辰，一次失去水靈靈的痛苦，我不要他再承受一次……
我擡眸，嫣然一笑竹籬間：“小書，你會照顧好陛下的是麼？”
“什麼？”小書還沒參透我的意思，向我投來不解的目光，撓撓頭髮：“娘娘，您說什麼小書不懂。”
我坐了下來，微揚嘴角，緩緩道：“我問你，你會照顧好陛下的是麼？”
“當然會了，娘娘不相信小書麼？小書也會照顧好娘娘的。”小書笑眯眯道：“雖然被奪走清白，但命保下來了，這就夠了，小書一點都不怪娘娘——”
我很感激小書的理解，從來都是你們爲我做了很多事，現在我終於可以爲了別人來做一件好事，這是自豪的事，我不必要難過，遠遠的看着千瑾辰，寧願自己每天沉浸悲哀，我也不願他再承受痛苦。
“水藍，我回來了。”白爍胤邊說，邊說邊推門而入，看到小書安然無恙，喜道：“小書醒了？”
小書點點頭，咧了咧嘴角道：“小書很感謝陛下和娘娘，爲了小書去求趙梓。”
“這是什麼話？！”白爍胤蹙眉道：“救你，是應該的事，不需要感謝，況且水藍把你當做姐妹一樣。”
我哭笑不得，白爍胤真是人前一個樣人後一個樣，明明說一個丫鬟而已，我不需要如此盡力，現在倒是好話說盡，伴君如伴虎這句話過分適合白爍胤。
我垂下眼簾，時間過的很快，我不想耽誤時間，能給白爍胤只有這最後一天，但願他以後，能和千瑾辰一樣過的幸福，我便再無愧疚。
“水藍，你怎麼了？”白爍胤輕聲道：“是不是不舒服？剛纔提前回來就是爲了看小書麼？”
我頷首，淺笑道：“是啊，小書身體不好，我怕她出什麼意外。”
“喬楓拉着我敘舊了兩個時辰，嘮嘮叨叨的，讓我想起母后。”白爍胤嗔怨道，他彷彿有數不完的不滿意要傾訴，以前我會很煩有人再我旁邊囉嗦嘰歪，現在我寧願聽見他的囉嗦嘰歪，我知道我不該有這麼多不捨，放不下的終究還是要放下……
夜晚，白爍胤累的早些睡了，我看他睡得安穩，我點起油燈，沒有太亮有些昏暗的感覺，我拿起紙筆，揮灑在紙上幾行字，叮囑白爍胤，想和他說的話，以及最後的道別。
動作不敢太大，怕吵醒小書，藉着月光，我推門出去，披上一件外套，坐在樓梯口。
我嘆了口氣，多愁善感的蕭絮，到現在愛恨嗔怨不由自主的江水藍，就像是一瞬間，我穿越了時空，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竟然發生了，我會遇到讓我想捧在手心呵護的男人，縱然不可以得到他，但是有了這份感覺，可以陪我度過一生不寂寞。
“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很熟悉的聲音，但卻不想想起。
他坐在我身邊，淺淺一笑：“發生了什麼，我可以幫你的。”
“不需要了——”我決然道：“王，我們之間沒有幫助，也沒有任何關係。”
喬楓笑了笑，施施然道：“江水藍，我聽聞你的侍女中毒了，現在好了麼？”
“多寫王掛心，小書早已好了。”不知道喬楓哪裡來的消息，但根據猜測八成是白爍胤親自告訴他的。
“哦？”喬楓輕佻眉目，嘴角彎了彎：“是趙梓救得麼？”
我怔了怔，擰眉道：“你在哪知道這麼多的？不可能是白爍胤親自告訴你的。”
“是常太醫告訴我的。”喬楓輕描淡寫說道：“這是妖魅的專屬毒物。”
“妖魅？”我失笑道：“能問下，妖魅是什麼麼？你該不會告訴我她是妖精吧？”
喬楓頷首，徐徐道：“她比妖精更可怕，在她那裡，毒是形影不離的物品，所有人見她都要繞道而行，只不過這麼多年了，她應該已經隱居了，怎麼會突然冒出來？”
我沒有搭理他，什麼妖魅，什麼隱居多年，純粹就是胡扯，這明明是樓蘭劇毒，是樓蘭人下的毒，總不可能說妖魅就在樓蘭吧？況且就算是妖魅，也只有莫非兒符合。
“你有聽我
在說麼？”喬楓不悅道：“白爍胤不是好人，你不要呆在他的身邊。”
我一愣，隨即慍怒道：“喬楓，你這樣是惡意中傷，白爍胤哪裡得罪你了？！”
喬楓不言語，只作一笑：“果真你太維護白爍胤了。”
我別過了臉，咬脣道：“我沒有維護白爍胤，只是有些事該說不對就不對。”
“呵……”喬楓冷哼一聲，譏笑道：“樓蘭和玖月王朝，你選哪一個？”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鑽眉，不悅道：“樓蘭和玖月對我都很重要，我都要選。”
喬楓微微一笑，擡眸道：“這可不行哦，江貴妃，做人要從一始終。”
我蹙了蹙眉，輕蔑看着喬楓，樓蘭和玖月，對我來說都太珍貴，怎能一句話就能說出對於我來說他們之間哪個更重要？
“王，到底想問什麼？！”我輕笑道：“是在考驗我對白爍胤忠心與否麼？”
喬楓一怔：“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只需回答我剛纔的問題就好，如果樓蘭和玖月同時受挫，你會選擇救哪個？”
“我……”我啞口無言，原來的我會毫不猶豫脫口說出樓蘭兩個字，可現在我卻沒有那個勇氣說了，我欠白爍胤太多，玖月王朝是他的天下，而樓蘭是千瑾辰的家，我不想千瑾辰受傷，也不願白爍胤難過，我低下頭，呢喃道：“可以不選麼？”
“只是個玩笑，別太爲難了。”喬楓輕輕掰過我的身體，緊縮瞳孔，溫和道：“那日是我的不對。”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喬楓只是稍微提了小醒，讓我頓時回憶起那日的情景，頓時有些心生怒氣：“還說？！是你自己動手動腳，難免讓人懷疑你的動機不純。”
喬楓忽然粲然一笑玉齒頰：“真高興你對我印象這麼深。”
我愣了愣，喬楓微有點傻笑看着我，我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白天一個樣晚上一個樣。
“你是在懷疑我什麼？”喬楓冷不丁開口道。
“啊？”我還沒反應過來，乾笑幾聲道：“沒有，只是想起那日情景，所以覺得你有些不對勁。”
喬楓淺笑，懶懶啓脣道：“夜晚，我從不做齷齪之事，因爲有一個人的遺願便是如此。”
我沒有追問喬楓那個人是誰，知道太多對我來說沒有好處，我沒想到的是這一夜我與喬楓的促膝長談，讓我對他的印象改變了這麼多，他放蕩不羈，卻也溫柔如水，他有着多重人的性格，做一個君王，面對大臣和遠方君王如果沒有狠，那便是弱小被欺。
我很感謝他對我的誠懇，卻也讓我越來越不捨白爍胤……
日出清晰，喬楓要上早朝，我匆匆和他道別，轉身回到房內，早晨還有些絲絲涼意。
白爍胤還在休息，我躡手躡腳穿上衣服，將信放在他牀前，看到他緊鎖的眉頭，情不自禁伸手撫上他的眉頭，就連睡覺還在煩惱，是爲了我麼？白爍胤，你這樣讓我如何放心的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