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古雨濛在前世所看到的清宮電視劇差不多的是,爲大王侍寢也是需要提前沐浴,然後在內務處備案,隨後一下午的時間都有女官前來爲古雨濛講解在侍寢的時候的注意事項。
整個過程彷彿是在培訓特工。
“記住,在大王面前不能胡言亂語,不可挑撥是非。”
“記住,在大王面前切不可失儀,中飯及晚飯不能吃辛辣的食物,要以清淡爲主,最好,還是不要吃了。”
“記住,服飾要選寬鬆易解的,不能選裡三層外三層的。”
“記住……”
一共一百多條,每一條古雨濛都得被要求記住,可笑的是,爲古雨濛講解這些條條槓槓的人,就是她的親孃胭脂。
說真的,胭脂的心裡也是很難受,她知道女兒的心裡所愛着的人是誰,但是她在深宮中當女官,卻是不知道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
當學習完這些條條槓槓之後,古雨濛便被要求淨身躺在牀上,由太監用被子把她裹起來扛到大慶殿。
侍寢和被寵幸不同的是,侍寢是很正規很嚴格的,整個過程是按着標準程序操作,不得有半點馬虎,因爲侍寢是計算好妃子的排卵時間的,是必須要懷孕的,如果一兩次侍寢都沒有懷孕,那就永別冷宮吧。
很多妃子都是因爲被太監算錯了時間,結果導致就那麼一兩次侍寢,最後被扔進了冷宮,其實說起來,還是大王心情不好而已。有些妃子便是沒有子嗣,但依然在王宮內活得逍遙自在。
和前世清宮內的規矩有一點不同的是,北齊的侍寢程序,是從上午就開始了,因此,古雨濛一天都在那種煩悶且焦躁的情緒下度過的。
直到晚上,古雨濛才吃了一些銀耳湯。
她在想着,蕭海璃動用了“侍寢”程序,其目的昭然若知,難道非要如此嗎?
在衆多侍女的幫助下,古雨濛被打扮得如同待嫁的新娘,除了沒有穿衣服之外,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的。
當古雨濛被強行塞到被褥裡讓太監扛着準備出驚鴻殿的時候,古雨濛眼角的淚水被胭脂看在眼裡。
“雨濛。”胭脂忽然說,“實在不行,就……”
胭脂沒有說下去,按着規矩,女官除了教導妃子那些必要的有些人懂有些人不懂的禮儀之外,其他的話,不便都說,因爲女官不能做得不平衡,那麼多妃子,爲什麼女官單獨要對這個妃子交代那麼多?
但胭脂還是要提醒古雨濛:實在不行,就拒絕吧。
古雨濛搖搖頭:“既然都這樣了,去與不去,又有什麼區別?”
是啊,是沒有區別,蕭海璃似乎不會放過古雨濛了。放任她那麼久,是該侍寢了。
……
大慶殿後面有一處類似於書房的房間,房間很大,是蕭海璃處理完公務之後休息的地方,久而久之,這裡便成了蕭海璃下榻之處。
很多妃子都是在這裡被播種,十個月之後誕下王子公主。
古雨濛也將在這裡和蕭海璃進行一次零距離的交流。
古雨濛被太監放在了牀上。
此時,蕭海璃只穿着一身淡黃色的淺紋滾龍袍,正坐在桌子前面寫着什麼,古雨濛來了,他彷彿沒有看見一樣,依舊在寫。
古雨濛心想,你不理我是麼,那好,那我也不理你!
埋怨,賭氣,都沒有什麼意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古雨濛比誰都清楚,在權力和利益面前,人總是那麼的脆弱,現在她就躺在權力之下,沒有任何辦法。
逃嗎?
又能逃到哪裡去?
古雨濛被裹在杯子裡,感覺渾身難受。想了那麼多,又想着等一會蕭海璃裝模作樣地練完了書法,接下來,也該掀開她的杯子了。
到時候,古雨濛將會毫無保留地把自己展現給蕭海璃……一想到此,古雨濛又急又恨,情急之下……咕!
她打了一個重重的嗝。
不知道是根本沒有聽見,還是聽見了沒有在意,蕭海璃依然還在寫着他的書法,彷彿他要寫的字比古雨濛還要重要似的。
等了那麼久,蕭海璃也不急,倒是把古雨濛急得滿身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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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她喊了一句,想引起他的注意,結果,他卻是緩緩地說道:“唔,聽着呢。”
哦,他原來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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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侍寢嗎,怎麼,改練書法了?你別寫了,你那字是越寫越醜。”古雨濛早已把孃親交代她的不能胡言亂語那一條忘到了腦後,又可能是因爲古雨濛是故意想惹蕭海璃生氣,竟然開始評價起蕭海璃所寫的字來。
“唔,正因爲醜,所以纔要練。”蕭海璃的語氣依舊不緊不慢,“北齊人尚武,文人墨客不如你們大周多,所以,孤要起帶頭作用,怎麼了?”
怎麼了?你一個大男人,我一個女人,還是光着的,就躺在你面前,你怎麼一點都不感興趣?
……
古雨濛當然不希望蕭海璃很的強迫自己,特別是在這種事情上。古雨濛能躺在這裡着實是因爲孃親的緣故,並非她願意。在很大程度上,若是蕭海璃真的動手動腳,古雨濛可能會暴走。
古雨濛在希望自己能夠快點離開的同時,也在好奇蕭海璃到底在寫什麼。都寫了半個時辰了,就算是在做家庭作業,也早該結束了吧,再說了,不是說要侍寢的嗎?怎麼總是在寫字?
她的好奇讓她捂着被子坐起來,來到蕭海璃的身邊看一看他到底在寫什麼。她沒有學過書法,但評點一番總是可以的,要知道她在前世的時候經常看到網上的那些書法作品,耳濡目染,總之能看出些好壞來。
可是讓古雨濛裹着厚厚的被褥走到蕭海璃面前的時候,卻是看見他在白紙上寫滿了“她會很好奇的”這一句話。
古雨濛一愣,蕭海璃卻是忽然地笑了。
很好笑嗎?
這種開玩笑的事情很好笑嗎?古雨濛很生氣。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你料定了我會好奇地起來看看你到底在鬼畫符什麼是不是,你以爲你猜到了我的心思了嗎,你以爲你能把我掌控起來嗎,我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
古雨濛氣呼呼地又躺回到了牀上,拉起了帷幔。淡黃色的帷幔懸掛起來之後遮擋這了大部分光線,讓本來就不太明亮的龍牀上顯然幽暗無比。古雨濛的心裡噗通噗通地笑,心想當大王能當成蕭海璃這樣也算是千古奇葩,大晚上的居然沒事情可做,在那裡猜遊戲!
在她氣呼呼地生着悶氣的時候蕭海璃說話了:“我是不能掌控你,但你還是好奇地起來看孤到底在幹什麼了不是嗎?”
古雨濛覺得被人控制是一種不太好的感覺,尤其是被蕭海璃掌控。本來她想着能夠爲所欲爲大鬧北齊的,結果卻是在這種時候被蕭海璃無厘頭地涮了一把。他怎麼能這樣子!?
煩死了。
古雨濛把帶着杜鵑花香的被褥蒙在了頭上,盡力不去聽蕭海璃那種玩味的語氣,更不想透過帷幔看見蕭海璃的影子,他令古雨濛覺得渾身不舒服。也許是在她的心裡對他就沒有什麼感覺,若是換了元昊,興許就大有不同了。
想起元昊,古雨濛的心裡又泛起了一層漣漪,那個木頭,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蕭海璃聽到了帷幔裡出現了一聲嘆息。想起當初自己發怒時候的樣子和自己現在的心情,居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被什麼東西被迷住了,生不了氣也發不了火,彷彿前幾天生氣的蕭海璃並不是現在的蕭海璃。
男人吶,在面對女人的事情時,總是容易被迷惑心智。
夜宿雁歸王府,這種事情對一個妃子來說確實有些說不過去,然而北齊的國風讓他蕭海璃不得不重新站在了帷幔前思索這個問題,她,究竟是來自哪裡的怪物?
若不是竇懷勸阻,恐怕現在的雁歸王府已經變成了平地,當年元勝的慘案讓他心有餘悸。這個令他摸不透的女人究竟是如何讓他放下.身段的?
奇怪了。
“孤,如果放你走,你會去哪裡?”
蕭海璃忽然問了一句,令蒙在被褥裡的古雨濛探出頭來。
“不知道。”
蕭海璃笑了笑:“北齊之大,綿延九千里,雖然沒有你們大周萬里國土廣闊,但也算望不到邊,南到蒹葭湖,北到十六部,東到東山六國,西到西涼,快馬不停地來回要一個月,慢的話需要三個月,如果步行,得走上很多年。如此大的國土,你居然會說不知道,孤也是奇怪了。”
古雨濛在帷幔內想找件衣服穿上,然而卻發現這裡除了被褥就是被褥,她索性把牀單裹在了身子上,又用被褥把自己包裹了起來,隨後才說道:“那麼你呢,如果你不當大王了,你去哪裡。”
“十六部。”蕭海璃說,“我們蕭家的起源就在十六部的黃部,當初先王起兵時離開十六部,還帶着十六部冰凍起來的泥土,現在想想,卻是過了幾十年了。自從孤當了大王,就再也沒有回去過。”蕭海璃彷彿是在和古雨濛談心,“十六部是個好地方,夏天不熱,冬天有暖爐,是一個安度晚年的好地方。只是孤太忙了,有時候看着孤的這片江山,卻不知道孤到底在忙什麼,連自己的老家都回不去了。”
“想回就回去唄。”古雨濛聽到老家二字,心裡忽然冒出了一種別樣的情愫。
老家,不知道古雨濛前世的老家,究竟變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