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聖武堂即將浮出水面的時候東山立國那邊又出了幺蛾子,這讓古雨濛的心裡頓時覺得諸事不順是否要請個法師做個道場。
聽元昊的一位斥候彙報說在城外找到了一位疑似探子的老頭子,以算命爲幌子,實則是東山六國派來打探北齊虛實的老間諜,古雨濛決定去看看。
在城外假裝轉悠,讓昔日紅羽營的弟兄遠遠地跟隨,經過了一上午的勘探,後來終於在幽州城外的望北亭處找到了一位自稱“半仙”的老人家。
老人家看起來仙風道骨,倒是有幾分“太白金星”的感覺,只是他的眼神讓古雨濛覺得總是有一股勢利之心。太蹊蹺了。
龜甲,竹籤,符籙一切應有盡有,只要是道士所用的一切這位老人家哪兒都能拿得出來,奇怪的是老人家還拿出了一樣當時白落花用過的“血冷子”。
所謂血冷子就是用各種動物的血混到一起放在一個瓷瓶裡,用的時候在裡面點燃一張符籙隨後看着冒出來的青煙判斷對方是吉是兇。這是絕對的迷信並且毫無根據可言,然而就是這種玄之又玄的騙術令前來弔唁先人的百姓們趨之若鶩,紛紛傳出“此乃真仙在世”的謠傳。
所謂算命只不過是一種心理學,並且是一種高超的心理學,然而到現在也沒有人把算命這等傳了幾千年的文化歸納爲可打擊還是不可打擊的範疇,有些人以算命斂財,有些人靠算命度日,而有些人則是嚮往着心中的那片淨土,誰是正確誰是錯誤的無法給出結論,最後就姑且任之,沒人管。
坐在算命先生面前的時候古雨濛問:“老神仙是要測字還是看手相?”
“神仙不敢當,老朽只不過是代天巡視而已,人間苦楚老朽救之不得,世人磨難老朽問之不得,只可爲世人指點迷津,信之疑之,全憑世人悟性高低。”
古雨濛心想我還沒問什麼呢你就把你自己的責任推得乾乾淨淨,感情最後算出來的不管是對還是錯那都和你沒有什麼關係,就算是死了人也不會怪到你的頭上,真是個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才,這種老東西放在這裡算命簡直是屈才了,應該讓他去當宰相,也好過花正香。
“姑娘一臉貴氣,自富貴而來向富貴而去,一生衣食無憂倒也有點坎坷。”老神仙說了一半伸出了手,古雨濛立即讓幽蘭給錢。
誰知道老頭子的手依舊伸在半空,似乎那一錠足有十兩的金子不足以滿足他的胃口。古雨濛索性讓幽蘭命人擡來了兩口大箱子擺在他的面前。
“算吧,算出來箱子裡的東西都歸你。”
老神仙的眼睛裡射出一道貪婪的目光,看了一眼兩口箱子之後便把手中的金子放在了桌子上:“姑娘誤會老朽的意思了,老朽只不過是想看看姑娘的手相而已,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留之何用?在世間活着也不過是柴米油鹽而已,院前自有菜地,院後自有良田,老朽吃喝不愁也。”
古雨濛心想你就編吧!若不是本公主提前知道你是東山六國派來的探子,恐怕還真是信了你的鬼話。古雨濛還在想這種人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蓋了個茅屋支起個桌子就來打探北齊虛實,還真沒把北齊鎮北軍放在眼裡,雖然鎮北軍在財政上已經不歸北齊管,但是番號依然是鎮北軍啊,你東山六國再囂張,也不能不把鎮北軍放在眼裡。
古雨濛不管那些,問道:“那我這段時間可有災禍?”
“人生在世十數年,小病小痛常有之,是爲災禍?洞.房花燭,金榜題名,是爲大福?大福大禍,只不過是人之所想。所論起大災大福,姑娘這段時間,可是有血光之災啊。”老頭子搖頭晃腦,又說了一通,引經據典,把古雨濛即將經歷的“血光之災”說得像是真的,彷彿那血光之災已經發生過並且被他所看到一樣,他搖頭晃腦的樣子,完全不像算命先生倒是像個私塾裡的先生。
古雨濛想着這老頭子說了半天,也快進入正題了吧?
“那,是什麼血光之災?”
“北齊之禍在於民,民之禍在於人,人之禍在於女子,所謂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女子從富貴中來,到富貴中去,卻不知道大難臨頭,富貴終矣。”
古雨濛暗笑:“那,是在說我嗎,不知道我有什麼大禍?”
“最近,城內可發生什麼大事嗎?”老頭子忽然問。
古雨濛心道原來探子是如此打探情報的,想了想,古雨濛搖了搖頭:“沒有啊。”
老頭子卻是一愣:“不太可能吧?難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沒有啊,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啊!”古雨濛突然故意大叫一聲,把算命老頭嚇了一跳,“啊!我想起來了,倒是有件奇怪的事!”
“什麼事!?”老頭子立即緊張了起來。
看樣子,這老頭子在這裡不知道多久了,似乎是鎮北軍回到了城內,這老頭子就這裡招搖撞騙冒充神棍打探情報,這段時間似乎是聽說城內之許進不許出,老頭子擔心自己進去了再也出不來,便想出了在這望北坡望北亭之處擺了那麼一個算命的攤子。想來來祭拜先人的人都是些婦孺孩童,從她們的嘴裡打探情報總比和那些精明的商人打探情報要容易得多,卻沒想到等了那麼些天也沒打探出個所以然來。好不容易碰到了古雨濛,本以爲也只是一個來算命的,卻是沒有想到還真是有此番契機,難道說,真有天神相助?
老神棍難掩內心興奮,比那洞.房花燭夜還要刺激,殊不知他這一次如果不能完成任務,回去之後難免要脫一層皮,現在好了,皮是不用脫了,說不定還封個驛丞來噹噹。探子是有個有去無回的差事,大多數探子都是死在了去刺探情報和回來的路上,能有個全屍已算是祖上積德。
真是天神相助啊!
老神棍臉上的陰晴變化全讓古雨濛看在眼裡,這年頭能把喜怒哀樂全都表現在臉上的人不多,也許是這老神棍實在是沒想到眼前年紀不大的小丫頭能夠猜得出來自己的身份,或者又是自己難以掩飾心中的激動,老頭子在盤算着回去如何花那筆賞金的同時,問古雨濛:“到底什麼事吶?”
“這件事情說來也奇怪,就是我住的地方有一對母雞,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打架了,打着打着就飛走了,後來我就報官了呀,軍卒也覺得奇怪,都沒見過能在天上飛的雞,所以就來追,追着追着就追到你這裡來了。”
“呃……”
老神棍好像發覺自己被對方戲耍了一番,立即阻止古雨濛再說下去:“放肆,在神仙面前豈容你胡說八道,雞在天上飛,你怎麼不在天上飛,你……你這是褻瀆神靈,是要遭受懲罰的!你這是要闖大禍了!趕緊把你在城內看到的一切都告訴我,興許我還能爲你尋找到解決的辦法,否則,神仙難救也!”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雞在天上飛!”
老神棍忍不住了,突然抽出了刀:“大膽妖婦,可知本大人是何許人也,本大人……”
老神棍的話還沒有說完,卻是見到從外面走進來十數位軍卒,全副武裝,惡狠狠地盯着自己。他這回慌了神,連忙收起自己的短刃,慌里慌張地說道:“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北齊鎮北軍,他們是昔日雁歸關的紅羽營,認識嗎?不認識的話看看他們頭盔上的紅羽就算是認識了,來吧,打個招呼,親愛的探子爺爺。”
“誰,誰是探子?”老神棍六神無主,“我不是探子,我並不是東山六國的人!”
古雨濛笑了:“我也沒說你是東山六國的人啊,只不過你現在自己說了出來,那姑且就當做是東山六國的人吧,現在,你來告訴我,東山六國這是怎麼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怎麼突然要獨.立呢?”
陰.溝裡翻船的老神棍顯然沒有料到自己的事蹟敗露得那麼快,怎麼以算命爲掩飾都能被發現,那到底是怎麼被發現的?
說吧,還等什麼人來救自己嗎?雞在天上飛……要是自己不說的話,自己的腦袋就在天上飛了。
“我說出來,能換一條命嗎?”
“我能饒你一命,只要你說的話是我想聽的話。”
“東山六國早就有謀反之心,只不過時機不夠成熟,現在有了世子蕭籽的四十萬大軍,自然有了底氣,再加上大周的四十萬軍,你們北齊的十萬鎮北軍……恐怕打起來有點吃力。依我看,你們還是歸順吧,到時候我去講講情,讓你們繼續保持原樣,這樣對大家都好。”
老神棍年紀不小了,可想法怎麼如此幼稚!?
怪不得東山立國在這個時候謀反,原來是蕭籽的四十萬大軍大了,不過這些都是古雨濛所能猜得到的。她想要知道除了謀反之外,還有沒有關於聖武堂的消息。
“還有!”老神棍突然開口,眼神裡滿激動,臉都紅了,“聽說在東山六國的聯軍大營裡,有個會巫術的人存在!”
還真有,古雨濛心裡想。
“那你見到那個人了嗎?”
“見過一次面,是個女的。”
“叫什麼知道嗎?”
“好像是叫錦兒。”
古雨濛微微一笑,努力平復心中的激動。看來錦兒這個女人勢必要攪亂天下穩定啊。
“好了知道了,幽蘭,老神仙就交給你了。”
老神棍大驚:“喂,不是說可以換一命的嗎?”
古雨濛回頭笑了笑:“是啊,我是饒了你啊,但是他們能不能饒了你,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說出是誰派我來的,能換我一命嗎?”
“你說一下試試。”
“是花正香,他讓我來監視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