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蟲鳴聲在素心宮外響個不斷，而浴房外的螢火蟲更是落在窗戶外，點亮了整個浴房。
“公主，事情辦妥了！”風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浴池邊上，對着離攸說。
“嗯。”離攸閉着眼，整個人疲倦地趴在浴池邊。
“公主，水涼了，快起來！”風跪在浴池邊上，用手測一下水溫。
“去叫人再弄些熱水來，我要再泡一會。”
“是！”風轉身。
“等一下！”離攸突然叫住風，擡起頭，雙眼犀利，“是時候送宰相大人回府，要不然宰相夫人會擔心！”
“是！”
“還有，去把宰相夫人處理掉。”
“公主，宰相夫人並不礙事，何必除去呢？”風望着離攸說，眼神透露出不願。
公主越來越殘暴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公主會毀滅自己！風心裡不禁暗暗爲離攸擔心。
“風，你變了，變得越來越仁慈！”離攸一針見血到處風這幾年的變化，“如果本公主像你一樣，沒有母后的保護，早就死在這深宮裡。”
“公主，我只是……”
“你是不是覺得本公主越來越殘酷了，已經不是四年前的公主了。”離攸毫不猶豫說出風的心裡話，“你以爲我想嗎？爲了登上玄國的帝位，我已經放棄了雪衣。我已經沒有退路了，一旦我退出朝廷，朝中大臣一定會和安王聯手鏟除我。更何況，我不甘心，不甘心放棄我這些年來的一點一滴的努力。”
“公主，你太好強了！”
“好強？”離攸長笑，“只許你們男人統治，而我們女人只能乖乖地站在你們的身後？風，你錯了。我不但要坐上玄國的龍椅，我還要坐擁整個天下！”
“公主！”
“按我的意思去做，殺掉宰相夫人。”離攸無情地對風說。
“公主，風懇求你放過宰相夫人！”風突然跪下，“求公主放過宰相夫人！”
離攸凝望着風，隔着青紗，眼神似乎變得些許柔和，“風，你太低估女人的敏感性了。一個跟宰相生活三十多年的女人會注意不到自己丈夫的細微變化？日子一久，宰相夫人一定察覺到宰相大人的異常！風，你將一切想得太簡單。”
風的心不夠狠，如果凌還在的話，也許我不會這麼累！離攸無力閉上眼，細細回想曾經有一個如夜般少年一直默默爲自己做事。可惜已經不在了！
“公主！”風努力爲宰相夫人爭取最後一線生機，可惜面對離攸，一切都是白費的！
“不要本公主再說一次，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不願去殺她，我不勉強你。將這個任務交給月吧！”離攸的心不由得有點怒氣。
“公主！”風看着離攸，眼神裡溢滿不忍之心，但對上離攸冷如冰霜的雙眸，最終屈服，“是！”
“下去吧！”
“是！”風站起來，離開。
偌大的浴房安靜了，剩下蟲鳴聲。
“出來吧！”離攸對着紋絲不動的簾幕說，“月！”
紋絲不動的簾幕彷彿明白離攸的話，突然動了一下。只見簾幕後走出一個人，身材瘦削，臉色蒼白，一副書生模樣。
“屬下見過公主！”月跪下。
“月，去監視風。他心腸太軟了，可能不會按本公主的指令去把宰相夫人殺掉。本公主不放心！”
風看似絕情，實則心懷柔情。
“是。屬下遵命！”月不禁問離攸，“公主如果不放心，爲何不將任務交給屬下？”
“風需要磨礪。”
我需要他的心一點點變冷，一點點變硬！
“公主爲何不將風調去邊境？邊境是各國地下高手雲集的地方，沒有一定的計謀和狠毒是難以活下去，屬下認爲風去那裡走一趟，對他有好處！”月的眸子不帶一點感情掠過身在浴池的離攸，雪白的肌膚沾上幾滴水珠，青紗下的輪廓越發柔和，迷離！
“即使他去了，也不會成爲第二個凌！”離攸一語道破風的殘局。
風，註定是一個失敗的殺手！
“公主，你又在想凌了！”月慘白的臉色上透露出憂患，血色全無的脣微微顫動。
“凌是本公主一手培育出來，心計足以與安王的謀士劉繼媲美。倘若再找另一個凌，太難了！”離攸長嘆，“如果凌還在，也許本公主已經登上皇位！”
“公主，風滿樓新一代的殺手已經培育好了，其中不乏佼佼者。如果公主願意，月讓出令主的位子，讓這一次最優秀的殺手，任令主一職。”月提醒離攸，爲期四年的新一輪的殺手訓練已經結束。
風滿樓，一個聞名於四國的地下組織，離攸手中一枚控制江湖的棋子，培育一流的殺手，以賺錢爲幌子的殺手集團，以剷除異黨爲最終目的殺手組織。而樓主正是足不出宮的玄國長公主離攸。
風滿樓，由月掌管，曰令主，直接對離攸負責，月旗下再由四個頂尖的殺手管理風滿樓，曰四司，分別爲掌管挑選殺手的冪司的羸，負責訓練殺手廉司的灝，負責接任務的務司的諾，還有控管刑罰的刑司的易。而凌曾是替離攸掌管風滿樓的令主。
“能接替凌的殺手？你是不是在開本公主的玩笑？月。”離攸半苦笑着搖搖頭，“凌過於優秀，就像我的影子，絕非一般人所輕易及得上！到底哪個殺手甘心讓你讓出令主位子，難道他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可以代替凌？”
“公主，這一批殺手中，有一個名叫惜的殺手，無論是才智還是武功，絕不輸給凌。屬下認爲他比屬下更能勝任令主一職。”月對着離攸說。
“是嗎？”離攸的笑容略帶苦澀，“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我明天帶他來見我！”
希望你會是第二個凌，惜！本公主的右臂已經斷了很久了，需要一個全新的右臂！
“是，屬下告退！”
“慢着！”離攸叫住離去的月說，“如果嬴回來了，叫他來見我。我有新的任務交給他。”
“屬下知道。”
“下去吧！”離攸閉上眼。
“是！屬下告退！”
嬴，你會帶來本公主所需的東西？已經不見了四年了，應該再也找不到了吧？